第一线冲杀的臧霸将敢爬上垛口的一名冀州军挑落,剩下的那些,甚至刚冒头就被毙命,只是短短的时间,冀州军组织起来的第二次的进攻,就又变成了一场单边屠杀,开阳城上传来的惨叫声尤以从城楼摔落的冀州军最为密集。
但守城战的惨烈程度又何止如此,虽然开阳城守军奋勇杀敌,但在如同潮水般猛攻的冀州军面前,伤亡数字却变得越来越多,一次两次三次冲杀之后,面对新到来的冀州军,开阳守军终于无法将他们直接杀下城楼,很快,在敌军一波接着一波的猛烈攻势下,城头最终还是有数处墙垛被其抢占,不过冀州军并没有高兴久,虽然用尽九牛二虎之力,但最后还是在开阳守军的猛烈反击之下再一次夺回了控制权。
攻守互易,这才是真正残酷的肉搏战,夺取一处城垛,冀州军需要耗费大量兵力,但想要重新夺回城垛,守军同样要以数倍的代价来换。
如此惨烈的战斗,就算是当年面对曹操也没有发生过,面对疯狂的冀州军,臧霸是真的有些胆寒了,如果冀州军如此不计代价的攻打开阳,他还真不敢保证,能否守到黄忠抵达,甚至三天都困难。
看来袁谭是真的对开阳势在必得了,只是他有点想不通,为了一个琅琊,付出如此大的代价,真的值得吗?这一仗这么消耗下去,只怕冀州的部队也别想再染指徐州了。
激战彻底陷入白热化。
开阳城东门开始吃紧,不仅是体能更是战损,孙观甚至已经在考虑从其他各门抽调部队支援过来了,甚至是徐方的后备,但徐方的琅琊军人马,一直隐藏在暗处这是他和黄忠商量好的后手,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会动用的。
毕竟对外宣称的时候,可是琅琊军全都随着黄忠走了,其实跟随黄忠离开的,只是青州军两万多人以及近卫军,琅琊军并没有离开,他们分散在城中隐蔽起来,只等着臧霸一声召唤,就会披挂上阵。
现在,看着东门如此吃紧,尤其是在第一线的臧霸对此最为清晰,他对着身边人嘱咐几句,那人快速爬上城楼,将抽调各门守军的命令传达下来。
战场交战,尤其是眼前如此规模的交锋,最重要的并不是哪一方的精锐,而是士气,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此刻的冀州军大举进攻,势必要抓住这样难得的机会,一鼓作气攻下开阳,而瞧出了冀州军的意图的臧霸及时将部队抽调而来,成功顶住了冀州军最猛烈的一波进攻。
果不其然,冀州军的攻势在这样的进攻之下开始减弱,终于早已不知是第几次的进攻开始如潮水般退下,开阳城终于迎来了又一次难得的休息时间。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一刻钟,仅仅一刻钟看起来很短,但对开阳城守军来说,已经足够长了。
冀州军的车轮战法,一刻钟的集结已经算慢的了,毕竟要等待前军彻底退下来,才能组织进攻,浪费些许时间再说难免,但经过多次的攻势之后,曾经袁谭以万人为攻城的部队,不得不缩减为以一部五千人为单位。
这样一来,能够同时休整的部队变多了,虽然攻势会小许多,但是得到主公休整的士兵,反而攻上城楼的次数增加了。
眼见着车轮战的效果如此好,袁谭自然要拆分部队,如此一来,每一次的攻击间隔,都只有一刻钟,开阳城楼之上的守军几乎没有休整的时间,到达身体极限,若不是援军赶到,替换他们下来,只怕开阳早已被攻破了。
通过半日的攻城战,冀州军自然看出了此刻臧霸将防御重点都集结在了冻成了,在这里的交战变得格外吃力,袁谭甚至在考虑要不要攻三缺一,同时进攻三门,以此来试探开阳城的防御弱点。
他们的兵力,足够完成这样的重任,但这样一来的话,那么车轮战术就要放弃,之前作出的努力都要落空,但就方才那一幕,他分明看到开阳城上有生力军到来,如果他的消息准确,这时候能过来的生力军,不言而喻,如果不是有颜良十日攻破开阳的命令,他还真相和臧霸好好玩玩,不过现在只能以攻破开阳为主,当即下令,部队改东门进攻为三门同时进攻。
袁谭改变了作战方针,以以东北南三面为突破口加大力度猛攻,如此一来,被撤走了大半兵力的南北两门立时告急,向臧霸求助。
“孙观,快去让徐方来援!”
“可是……”
“没什么可是了,现在的情况你已经看到了,就算是把徐方那一万多人的部队调上来,也绝对无法守住开阳,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坚守,同时向主公和黄忠求援!”
黄忠回来的速度必须要快,甚至如果能够得到刘澜的援助也成,反正就是在开阳城破之前,无论如何也要有援兵过来。
求援士兵离城而去,至于结果臧霸无法知晓,但他现在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希望黄忠尽可能的早点驰援回来。
一切命令传达之后,徐方将他的部队一分为二,去支援南北二门,而臧霸则率领青州军在东门防御。
手持着长枪早已变成了佩剑,用枪对体力的消耗太大了,而且在守城时也极为不方便,反倒没有佩剑这样的短兵器实用。
在城楼之上进行着防御的臧霸很快发现,敌军的攻势减弱了不少,毕竟之前是车轮战,每一次来攻城的部队都得到了有效的休整,但现在,敌军的情况便无法到达车轮战的目的,对东城的威胁变小了不少。
“废物,一帮废物!”
本以为会找出敌军守城的薄弱点,甚至可以一击破城,最后却发现之前的优势反倒没有了,气得正在指挥攻城的袁谭破口大骂,尤其是每一次部队撤退下来,都会有损失的统计,第一、二次攻城,损失最多,足有五百多人,后来的进攻都没有超过两百,可是就刚才的一波进攻,足足上千人,虽然是三面攻城,可这样的伤亡数字,还是让袁谭变得有些歇斯底里,大叫,道:“都是白痴吗,难道你们攻上城去之后就只会把脖子伸过去等着人来砍吗,还击啊!“
“还击了,可是……“
“我不听解释,我只要看结果,这么大的伤亡数字,你们是怎么带兵的,我就问你一句话,能不能做出改变,减小伤亡数字?”攻城战伤亡是守城方的几倍很平常,虽然不知道敌军的伤亡数字,可如此大的伤亡,攻下开阳,他们也要损失近半了,那他们攻打开阳的意义又在哪里,如果敌军损失并不大,甚至是单方面的屠杀,那么很可能最后他这里全都阵亡了,开阳城也没拿下来。
“我这就去通知各位将军。”
袁谭懒得理他,摆了摆手,之后便再次盯着东门上的战斗而冲车部队,早已经退了下来,城门已经被撞塌了,但城门洞早已被堵死了,想从城门直接入城这条路算是彻底封住了,只能希望从云梯攻入城中。
而其他几门正在进攻,城门洞是否也被堵死还不得而知,但有一点他是可要确信的,那就是臧霸绝不会将四门都堵死,那样不给自己留后路的事情,没人会做。
现在攻城虽然主要,但是早能够直接冲入开阳城的城门才是关键。
冀州军的攻势再一次加大,臧霸提着佩剑就守在城垛前,与杀上来的冀州军颤斗在一起,这样的激战四处上演,鲜血如雨,残肢断臂到处横飞。
在残酷的守城中,天色暗了下来,攻城战的第一天就如此惨烈,是臧霸以及徐方都没有想到的,在冀州军彻底退下之后,累瘫了的两人终于抽出时间见了一面,感慨着对冀州军准备的不足,此时的二人,早已不对守城报以信心了。
希望黄忠能及时赶来吧。
“宣高,如果等不来汉升,你就带着青州军突围吧。”
“那你呢?”
“我?”徐方笑了笑,没说话,但他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他要和开阳共存亡。
臧霸内心的震撼无以言表,让他做出这样的决定是不大可能的,但真的一走了之,他也很难做出这样的决定:“到时候再说吧,现在还是以守城为主。”
在两人商议着守城的同时,不甘心撤兵的袁谭回到了大帐,对于那些摆放在一起准备处理的陈尸连看都没看一眼。
甚至他们对袁谭的吸引力,连开阳那斑驳城楼都不如。
伤亡他在乎,死人却并不在乎,攻城损失的士兵,在他眼中,只是一串数字罢了。
统计好伤亡,命令士兵早些休息,明日一早继续猛攻开阳。
臧霸和徐方拖着疲惫的身体,在士兵营地里喝士兵们草草吃了一些晚饭后便休息了,而大多士兵,甚至累到连碗筷都拿不起来,躺下之后就睡着了,如果不是臧霸吩咐让这些士兵多少吃一些,只怕能一觉睡到第二天天亮。
臧霸和徐方就在城墙脚下的军营大帐里休息了起来,不过身为主将的他,哪有那么容易睡觉的,四门除了东门孙观和西门吴敦外,北门和南门的尹礼、昌豨先后到来。
他们要向臧霸汇报今日的战况,因为冀州军是下午才对两门发起的猛攻,所以两门的损失都不算多大,加起来也不过三百来人,比起东门八百人的伤亡代价,几乎可以不计了。
但这一天下来,就损失了一千多人,这代价可有些让他吃不消啊,要知道这可是把开阳所有的底牌都用出来的结果,如果只是他们单独一方面守城出现这么大的伤亡还能接受,可是连徐方的人马都算在其中,这代价就不得不让他格外重视了。
而且,经过今日的交锋,双方也算是彻底对彼此有了一个深刻的了解,如果袁谭会用兵会攻城的话,那么他一定看出了破绽,明天肯定会加大攻击力度。
不过有一点,可以知晓,袁谭一定发现了开阳城守军的数量远远要多很多,所以明天车轮战的战法是不大可能了,相信他会继续攻打三门,但就像臧霸说的那样,如果他会攻城的话,虽然是同时攻打三门,但必然是佯攻两门而实攻一处,而以今天的伤亡来看,东门为主攻地点的可能不大,所以明天一定要小心方便南门和北门。
对于臧霸的话尹礼和昌豨都十分认同,但到底是谁那里却很难猜测,虽然看起来北门最有可能,但这么容易被想到的事情,袁谭会做吗?
一时之间,三人都有些苦恼起来。
“要不这也。”就在这时,尹礼突然开口说道:“既然已知敌人要猛攻南北两门,那么我们今夜就组织城内的青壮往两处运送守城器械和物资,提前做好准备,到时候从敌军的攻势中查看端倪,这也虽然是保守之策,却也是万无一失的办法,况且敌军的兵力本就远远多余我们,从今日的攻势就能看得出来,而且这个袁谭是那种很会利用兵多优势的将领,所以我们必须要提前做好布置。
如果是等到战时,察觉到敌军的意图再做相应的部署,只怕时间不够,如果这样的话,很可能两门连一天都熬不过去,所以我们只能以时间来换取空间了。
这是先两门唯一的办法。
“你就不怕他突然偷袭西门?”昌豨突然开口道。
“怕,但既然是赌,就必须要赌一头!”
“好吧,让王修去动员百姓吧。”臧霸很认真的考虑之后做做出了决定,现在不能去考虑那么多,考虑多了,反而会发现开阳城处处都是漏洞,就像尹礼说的那样,这个时候,就只能赌一头,就赌袁谭会猛攻南北门其中一门。
西门他不会,距离他的大营远,而且如果徐州军来援的话,也是第一个被攻打的对象,一旦出现意外,到时候他的中军鞭长莫及,很容易导致战局陷入被动,所以昌豨说什么敌军会攻打西门,完全就是随口一说,却也暴露了他这人完全就是一介莽夫,没什么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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