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了,将军。”坐在驾驶座位上的副官维特上尉回过头来说到。
魏尔勒似乎没有听到下属的话,他倚靠坐在轿车后座上,双眼出神的望着窗外。
“我们到了,参谋长阁下。”
道根yīn沉着脸,他轻轻的拍了一下魏尔勒的肩膀。
“哦?什么。。。。噢,我们到了。”
魏尔勒打了个激灵,他转过头来看着道根,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坐车已经停了下来。
“我走神了,齐格菲。”魏尔勒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到。
“也许您回去后该好好休息一下,阁下,这段时间里您太劳累了。”道根淡然的说到。
“是么,等这段时间过去我会考虑向元首要一个假期,你呢?”
“我讨厌假期。”
“。。。。。”
维特上尉利落的下了车,他快步绕过车头为魏尔勒打开了车门。
魏尔勒下了车,他舒展了一下肩膀,随后仰起头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这座庞大的古老建筑。
巨大的石质外墙,已经历经了几百年的风雨侵蚀,每一块岩石上都留下了岁月的印痕。
其中还有历次战争给它留下的纪念,老式实心炮弹砸出的凹洞,火枪弹打出的弹孔,石块崩裂的伤口上现在已经覆盖了一层碧绿的青苔,但是还是无法掩饰住当年战争的惨烈。
这是座城堡,更确切一点说,这是一座要塞,这里曾经发生过多少次让人热血沸腾的搏杀,有多少可歌可泣的英雄在这里浴血,魏尔勒望着那伤痕累累的墙面不禁浮想联翩。
“全体敬礼!”
一声嘹亮的口令声把正沉浸在历史长河之中的魏尔勒拖回了现实。
魏尔勒猛的转过身来,发现面前站着整整半个连的陆军宪兵,为首的一个宪兵少校正满脸谦卑的望着自己。
“你是。。。。约克斯少校吧。”魏尔勒回了个军礼,随后对着正快步迎上前来的宪兵少校问到。
“是的,魏尔勒将军,接到统帅部的电话后,我和我的部下们就一直在等待着您了。哦,还有道根上校。”那个宪兵少校恭敬的向走到魏尔勒身边站定的道根点头致意。
“你们的集合速度挺快的。。。。。少校。”道根冷冷的说到。
“约克斯,道根上校。”
约克斯转过头指着自己的部下们满脸自豪的说到:“我的部下们都是最优秀的士兵,我每天都在严格训练他们,能得到您的夸奖我感到非常的荣幸。”
“哼。”道根微微的皱了一下眉。
“好了,我们现在开始办正事吧。约克斯,统帅部有没有告诉你我们的来意。”魏尔勒接过话头,他知道道根对宪兵从来就没有丝毫好感。
“没有,将军阁下,统帅部只是说你们要来,让我们配合,没有进一步的说明。”
“是么。。。。”魏尔勒笑了起来。
“我们就站在这里说话吗?”
“啊,不,将军阁下。是我疏忽了,请到里面休息。”
约克斯恭敬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后带着魏尔勒一行向着要塞里走去。
魏尔勒惊讶的发现这座要塞前竟然有一条深邃的天然沟壑护卫着,除了从正门前那座已经看不出年代的木质吊桥之外没有任何可以通过的道路。
而要塞的另外三面则被茂密的灌木丛围绕着,他相信没有哪支部队能够在这种地形上展开有效的进攻行动。
“这是英法百年战争时期建造的,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坚固的要塞,整座堡垒只有一个出入口,其他三面都是十米高的坚固石墙,可以想象当年那些英国士兵见到这座要塞时的表情。听说直到拿破仑时代这座要塞才陷落过一次,不过进攻方付出了相当高昂的代价。”
看到魏尔勒对他的城堡很感兴趣的样子,约克斯不失时机的卖力介绍起来。
“嗯,的确是军事堡垒中的典范,虽然规模不大,但是在没有强大火力的支援下的确很难从正面攻占它。”
道根在一旁看着四周高墙上巡逻的宪兵说到。
“的确,听说唯一的那次陷落是因为要塞里的食物吃完了的缘故。”约克斯殷勤的介绍到。
“好了,我想我们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我们不是来参观的,约克斯少校。”
走到要塞中间的小广场上,魏尔勒停住了脚步。
“我现在可以向你说明我们的来意了。”
魏尔勒顿了顿,随后一脸严肃的说到:“那个人的判决下来了,今晚执行。”
“什。。。。什么,非常抱歉,将军阁下,我不知道您指的时哪一个。”约克斯疑惑的问到。
“维特!”
魏尔勒沉声喊道。
“在,阁下。”
维特快步走到了魏尔勒背后,他从腰上挂着的文件包里抽出一份文件递到了魏尔勒手里。
“嗯。”
魏尔勒赞许的向自己的副官点了点头,这个年轻人终于表现的像个副官了。
“约克斯少校,请你记住,这是最高机密,你应该知道流传出去的后果。”道根在一边冷冷的说到。
“当然,上校。”
约克斯一脸严肃的从魏尔勒手中接过那份文件,刚看了两行就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是他,我明白了。”
约克斯恭敬的把文件递还给魏尔勒。
“能够执行这么重要的任务,我感到无比的荣幸,将军阁下。请问我现在还能够为你们做些什么。”
“我想在行刑之前与犯人单独谈一次话。”魏尔勒淡然的说到。
“这个。。。。您知道条令。。。。统帅部有命令。。。。”
约克斯还有些迟疑,不过当他看到魏尔勒的眼神中开始闪烁起诡异的寒光时就什么也顾不上了。
“但是,对于您来说没有任何问题,将军阁下。” 他大声的说到。
“还有我。”
“当然,您当然也没有问题,道根上校。”
“你确认你真的想要去见他吗?道根。”
走在要塞地下室长长的yīn森的过道里,魏尔勒小声的向身边的道根问到。
“是的,我确认,阁下。”
道根现在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你是不是很厌恶那个人。”
“不,阁下,我不是厌恶,我痛恨那个人。”道格冷冷的回答。
“那你为什么还要去看他。”
“那您为什么要去见他,阁下。”道根反问到。
魏尔勒没有回答,他沉默着继续往前走。
“阁下,你和他很熟悉吧。”
道根没有转过脸看魏尔勒,他低声的问到。
“算是熟悉吧,我和他在上次战争中就认识了。”
魏尔勒说完苦笑了一声。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哦。”道根点了点头,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同情的神sè,但是下一秒钟他那招牌般的冷酷神情又回到了他的脸上。
“给好朋友带来死亡的消息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阁下。”
“是的,道根。但是他现在已经不是我的朋友了。还有,请你对我不要太苛刻了,上校。”
“我明白,阁下。”
过道很长,道根和魏尔勒默默的沿着碎裂的石板地面往前走着,过道里回荡着皮靴踩在石板上发出的清脆脚步声。
yīn森的过道两边插着火把,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松节油的味道,这里的空气没有想象中那么浑浊憋闷,看来一定有另外的通风系统,墙上火把摇曳着的火苗证明了这一点,不断晃动的火光给这条yīn森的过道带来了一丝活力但是也成功的酿造出了一种诡异的气氛。
“这里关押了多少人,少校。”
和约克斯并肩走在前面的维特小声的问到。
“四十五个人,全都是重犯。”约克斯很乐意向这位年轻的副官炫耀自己的权力。
“这里一开始就是用来做监狱的吗?”
“这个我不清楚,我想应该不会是这样,在那个年代犯人不可能住上条件这么良好的牢房。我猜这里也许原本是要塞的库房,堆放粮食或者武器什么的,所以才会造的这么坚固并专门设置了良好的通风系统。”约克斯得意的卖弄着自己的学识。
“那么这里一直都这么安静的吗?我几乎感觉不到这里有其他人存在。”维特好奇的望着两边墙上一扇扇镶嵌着钢条的粗笨木门,那些钢条大多都锈蚀的很严重了。
“也许这些门和这座要塞一样古老。”年轻的副官暗自猜测到。
“哪里,我的朋友,这些家伙刚转移到这里时简直能吵翻天,经过一个星期审讯后才变得老实起来,就像现在这样。”约克斯笑着说到。
“我们到了,就是这间。”
约克斯走到一扇门前停了下来,他转过头对着魏尔勒说到。
魏尔勒走到门前,一个宪兵连忙上前拉开了门上的一扇小移窗,锈蚀的边框在同样锈蚀的轨道中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哀鸣。
“是他。”
魏尔勒探头向房间里看了一眼后长叹了一口气。
“把门打开。”魏尔勒转头向约克斯大声命令到。
“遵命,将军。把门打开。”
一个宪兵连忙掏出一大串钥匙,在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金属摩擦声之后,牢房的门打开了。
“你们到外面去等我,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允许进来,听清楚了没有。”魏尔勒严肃的命令到。
“遵命,阁下。但是。。。。”约克斯有些担忧的向牢房里望了望。
“没有什么可是,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全,你认为里面这个人还有威胁到我的能力吗。”
“当然不,将军阁下,那么我先上去了,还有些准备工作要完成。”
“很好,你去忙你的工作吧,留两个士兵在楼梯口就行了。”
“遵命,阁下。”
约克斯恭敬的向魏尔勒和道根点头致意后匆匆的带着两个宪兵走了,他的确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至少在晚饭前必须要把刑场先布置起来。
“把包给我,你守在门口。”魏尔勒对维特小声说到。
“遵命,阁下。”
维特把手里提着的一只褐sè牛皮公文包递给了魏尔勒。
“我们进去吧。”
魏尔勒接过公文包转过身对道根点了点头,随后低下头避开低矮的门楣走进了那间昏暗的牢房。
牢房里并没有从外面看上去给人的感觉那样狭小,基本上和一间普通的居民卧室差不多大,而且由于没有家具的关系,看上去还显得挺空旷的。
牢房里的空气也可以让人接受,如果没有墙角那只不断散发出异味的污染源的话,简直可以说的上清新。
魏尔勒很快就找到了原因,在牢房一头高高的墙体上有着一扇小窗,傍晚的阳光正从那扇小窗里照shè进来,这也使得这间牢房显得不那么yīn暗。
原来这座地下室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样深藏在地下,而是半地下结构的,想想也是,刚才下来的时候并没有走多少级台阶,看来自己是被外面那条yīn森的走道给误导了。
牢房里靠着墙放着一张崭新的帆布行军床,现在那张床上一片凌乱,床头上还堆着一团似乎是毯子的东西。
房间中间有一张低矮的折叠桌,房间另一头的角落上还有一张破旧的办公桌和一把椅子。
在房间中间那张折叠桌前现在有一个人正背对着门口坐着,他就这样静静的坐在那里,门口发出了那么大的声响,而他却似乎根本就没有听见。
“你好么。我的老朋友。。。。”
魏尔勒缓缓走到那人背后轻声的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