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峻一开始就没有把里宾特洛甫清洗掉的打算,和里宾特洛甫一开始期望的那样,他觉得这个第三帝国外交部长很有利用的价值。
这个人的政治能力极其平庸,对国际形势的判断能力更是弱智的可怜,让他这种菜鸟水准的家伙担任帝国外交部长,希特勒也算是瞎了他的狗眼。
不过,这个人拥有着一个职业外交家所不具备的能力,早期经商的经历赋予了他商人般敏锐的嗅觉与高超的社交能力,当然同时也继承了商人般浅薄的道德观念。
如果在和平时期,徐峻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这种人一脚提出外交部。
所谓外交无小事,让这个从来不把外交道德准则放在眼里的家伙负责德国的外交事务,这根本就是在开自己的玩笑。
但是,在现在这种时候,徐峻却恰恰需要有这样一个人在外交上替自己解决一些令人头疼的问题,正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无赖更有无赖破,时事造英雄,乱世造人物,鸡鸣狗盗之辈如果使用得当那也是一股不可小看的力量。
不过,徐峻也不会幼稚到直接把那个香槟酒商拿过来就用,这个家伙一直以希特勒铁杆心腹自居,事实上希特勒也的确视其为左膀右臂大为信任,把这种家伙直接拉进自己的班子,说不定哪天被他偷偷给卖了也不一定。
所以,徐峻决定在启用里宾特洛甫之前先敲打敲打他一下,让这个聪明的家伙知道站错位置的下场会怎样。
现在看来元首阁下的敲打计划非常成功,至少在情报部的监视报告上是这样的。
当里宾特洛甫从纽赖特那里获知是徐峻签发了他的特赦令并且还给他留了个帝国副外交部长的职位之后,他当天晚上就把家里壁炉上悬挂着的希特勒画像给撤了下来,换了一幅莱因哈特的军装半身像挂了上去。
第二天,里宾特洛甫就向远在巴黎的徐峻写了一封感人肺腑的效忠书,里面除了充斥着那些陈词滥调的阿谀奉承之词之外还极其诚恳的向徐峻没有向他的家人下手表示感谢,并且对徐峻愿意启用拥有他这样一种背景的人感到无比的激动,为了回报徐峻的宽大与器重,他发誓将毫无保留的向元首阁下极尽忠诚。
徐峻并没有被这封辞藻华丽的效忠书灌晕,他只相信自己的眼光与里宾特洛甫的智慧,只要让这个人看到实质上的利益,他的忠诚度将是不容怀疑的。
现在,徐峻坐在他那张硕大的黑sè办公桌后面,默默地看着那位德国外交天才在那里口沫四溅的表达着他的愤慨,心思却已经跑到了遥远的波罗地海。
面前的这份文件是一份外交谅解备忘录,实质上更像一份通告,通篇充满着蹩脚的谎言与做作的虚张声势,如果仔细品位甚至还带着一丝威胁的味道。
这让徐峻感到非常的不舒服,特别在他非常了解这段历史的情况下,那份备忘录里的言论与背后的事实真相令他感到恶心。
“现在有必要结束英法企图在波罗地海沿岸地区散布苏德之间不和与不信任而进行的一切yīn谋。莫洛托夫真的以为我们会相信这些胡话吗?”
坐在边上一直没吭声的统帅部参谋长凯特尔放下了手里的文件副本摇着头说到。
“他并不在乎我们是否相信这些,参谋长阁下。莫洛托夫是一个能够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老手,我和他打过好几次交道,这个家伙狂妄无知到极端令人讨厌的地步,而且毫无外交方面的技巧与头脑(这听上去有些像在说他自己),只是凭借着对于斯大林的极端忠诚才爬到了现在这个位置上(这一点上也惊人的相似),这种对手并不难对付,但是现在的关键在于。。。。”
里宾特洛甫转过脸望向徐峻。
“现在的关键在于我们根本没有任何jīng力插手那边的事情。俄国人也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敢这么理直气壮的发来这份可笑的备忘录。”
徐峻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上的那份文件淡淡的说到。
“立陶宛已经被占领,拉脱维亚与爱沙尼亚正在做着最后的抵抗,俄国人正在以此构筑起他们的“西方防线”,而我们现在却只能坐在这里看着这一切在我们眼前发生,这实在是一件令人感到郁闷的事情。”
徐峻站起身来走到办公室墙上悬挂的地图前,用红笔在地图上划了一条线。
“波罗地海三国被吞并,俄国就可以轻易的切断我们与芬兰的海上联系,进而控制整个波罗地海内海航线。波罗地海三国加上白俄罗斯与乌克兰,俄国“西方防线”的架构已经初具雏形,这的确是一个庞大的战略防御体系。但是。。。。”
徐峻转过脸望着围站在身后的部下们。
“这真的是一条“防线”吗?我个人对此表示怀疑。”
徐峻在地图上画了几个圈。
“我的元首,您的意思是,俄国人并不是在构筑一条防线。。。。那么。。。。仁慈的上帝啊。”
陆军参谋长哈尔德马上就明白了徐峻的意思,他不由自主的惊呼起来。
“我的元首。您的意思是,俄国会攻击我们?这怎么可能,我们一直在极力维护着与俄国的关系,他们也和我们一样,把我们需要的战略物资源源不断的运送过来,如果他们想要进攻我们,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呢。我不相信苏德之间会爆发战争,除非斯大林疯了。。。。”
里宾特洛甫也惊叫起来。
“你能保证他不会突然疯掉吗?里宾特洛甫。”
徐峻冷冷的看着惊惶的外交部副部长。
“如果他们想要先发制人消灭德国这个阻碍俄国在欧洲扩张势力范围的首要目标与最大威胁的话,我们将毫无还手之力。
我从俄国并吞波罗地海三国的举动中看到了斯大林的野心与决心。这是个难以捉摸的可怕对手,没人能够知道他在想什么,下一刻他会做什么。
这个人和希特勒有许多共同之处,同样的自负、同样的自信、同样的喜欢冒险。所以,俄国如果哪天突然发动对欧洲的进攻,我一点都不会感到惊讶。”
徐峻背着手淡淡的说到。
“但是,我的元首,我还是对俄国会进攻我们这一点表示怀疑。当然,我并没有对您的判断力表示置疑的意思,只是觉得您就凭借一条我们之中谁都不知道的“西方防线”就做出这种论断感到有些。。。。担心。
如果您的判断是正确的,那么我们就必须立即对德国后期的战略与外交政策做出相应的调整,这势必将会对我们与俄国建立的友好关系以及德国的外交声誉造成损害,更严重的是,这很可能导致我们与俄国的直接武装对抗,我觉得在现在这种时候,这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哈尔德在一旁犹豫地说到。
“你说的很对,这一切现在还只是我个人的推测,我现在还没有获得任何关于这方面的情报。但是,我觉得在目前这种形势下,我们还是要做好应付那种突发局面的准备。
就像你说的,我知道现在下判断的时候还太早,我个人从心底里期望德国与俄国之间友好的关系可以一直保持下去,因为这对于苏德两国来说,实在是最好的结果。
不过,现在我们也不能对此掉以轻心,谁敢保证自己知道俄国方面的真实想法。我现在能够保证的是,在半年之内,我们两国的关系不会发生任何的变化,他们还需要时间消化波罗地海三国与构筑这条防线。
关于我前面说的“西方防线”的情报,奥丁之眼正在整理,很快就会发到你们的手中。”
徐峻缓缓走回他的办公桌旁,抚着桌面说到。
“不要把我看成希特勒那样的狂人,我对征服斯拉夫人以及夺取俄国那片空旷荒芜土地之类的疯狂想法没有丝毫的兴趣。我只关心德国与欧洲的安全与稳定,复兴伟大的德国才是我唯一的目标。”
“我会命令参谋部对您提出的问题进行评估的,我的元首。就像您所说的,我们要做好应付一切突发事件的准备,特别是俄国这个现在看来有些不太牢靠的盟友。”
看到徐峻有些不愉,哈尔德连忙恭敬的说到。
“记得尽快交一份报告给我,奥丁之眼会给予你们全面的情报支持。”
徐峻坐回了他的椅子上,他抬起头望着里宾特洛甫说到:“你知道该怎么回复俄国人,那边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记住,前面你什么都没有听到,我们和俄国还是最亲密的盟友。”
“当然,我的元首,我们之间是最亲密的盟友。”
里宾特洛甫点头回答到。
“说到“最亲密的盟友”,这份东西也是你交上来的,你能告诉我这群家伙究竟是怎么想的,那么简单的问题还用考虑这么长时间吗?”
徐峻从办公桌边的文件堆里翻出了一份文件递给了里宾特洛甫。
“这个。。。。我的元首,实际上墨索里尼阁下已经赶到慕尼黑了,所以。。。。”
里宾特洛甫看了看文件上的花押后踌躇的回答到。
“我现在哪里还有时间去慕尼黑和他扯皮,让他来巴黎见我,告诉他,如果他这次不能给予德国一个满意的解释,一切后果将由他个人承担。”徐峻皱着眉头冷冷的说到。
“啊,这样的口气是否太。。。。遵命,我的元首。”
里宾特洛甫在徐峻那两道冰凉的目光下恭敬的垂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