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的铁蹄惊动了平静的山村,还在水田里忙碌的交趾人刚刚站直了身子,便看到远处滚滚尘烟之中,数百匹战马飞驰而来,一半儿的马匹上都是杀气腾腾的军卒。
刚刚穿过弥漫的尘土,便发现了前面有大片的水田,石头唿哨一声,五十骑便纵马而上,一边向水田靠近散开,一边点燃了粘了油纸的火把。
二十骑围着水田呼啸,三十骑三路肆虐水田,飞驰的战马沿途点燃了一处处快熟的水稻,星星点点的火焰在风力的帮助下,瞬间开始蔓延一片,然后变成吞没整个水田的大火,在潮湿空旷的上空冒起了滚滚熊烟。
交趾人哭嚎着逃跑,还有几个不甘地连连回头,看着浑水上的黄绿色水稻,迅速变成了火焰和灰烬。可是他们不敢稍有停留,因为一百余骑凶狠的骑兵,已经呼啸着追逐着他们,向自己的村落而来。
田地的大火,嘶鸣的战马,哭嚎的逃遁,早已惊动了村落。一户户人家的老人女人和孩子,纷纷奔出屋宅向村口汇集,等看到一个个亲人被马刀砍倒,一簇簇鲜血飞溅地老高,便骇然四处流动,然后顺着村子的各个缝隙,向外奔逃呼喝,然后朝远处的森林逃命。
三十匹快马左右包抄,马刀滚滚之间,一个个人头飞起,一簇簇热血喷出,一具具残尸滚落在地,无情的杀戮和残忍的死亡,终于将数百个惶恐的交趾人拦住了。
一个老者见强盗似是上国之人,便用生疏的明国语言问道:“可是上国将军,我交趾一向顺服,为何要烧田杀人?”
石头笑道:“老子是海寇,字号天地会,奉大当家的命令,要交趾的人,要交趾的粮。你既然通晓官话,老子便委任你当个头目。立即组织他们回村,搬运粮食跟老子回去。”
那老者又是作揖又是磕头,连连请石头高抬贵手放过他们,石头心中烦闷。催马上前一刀就将旁边一个老者的头颅砍飞,然后冷笑着看着不停求饶的老人。
面对蛮横和屠刀,认命的交趾人老老实实回村,搬出家中的食粮和细软,便被凶恶的海匪押送而走。忽然。队尾传来一片惊呼和悲戚,老人回头一看,却是一骑骑匪寇,将一个个点燃的火把扔进宅院,整个村子燃起了火焰,并迅速蔓延旺盛,一片片升腾的黑烟,一处处倒塌的柱子和屋顶,村落没了,家也没了。
交趾人推着小车。跟着海匪远离家园,走了老远竟然发现他们并不孤单。一支支强盗的铁骑,压着一群群同胞四面会合,最后竟然黑压压不下万人,汇成一条人潮河流,向东面的大海蜿蜒。
不能停留,不能说话,不能休息,不能反抗,稍有犹豫迟疑。便是一顿鞭打,甚至是随心所欲的杀戮。老人倒毙在路边,幼儿扔在燃烧的水田里,反抗的男人被残杀一空。失去丈夫和孩子的女人,在扑向强盗的拼命途中,就被砍成两段。
远远瞧见一群嘻嘻哈哈的同袍,石头扬声问道:“兔崽子们又偷懒,小心老子让老唐收拾你们。”
一个老兵坏笑道:“石头,哦不。石指挥使,唐老大现在没空收拾老子,他正在林子里泻火呢。”
石头鄙夷道:“这王八蛋,见了女人就走不动道,若是耽误了大事,老子告他黑状。”
石头翻身下马,恶形恶状走进林子,冲着在草地处白花花的身子上起伏的禽兽,无所顾忌地喊道:“唐黑子,大人来了,找你问话?”
作恶的黑影打了个寒颤,立即起身一边穿衣一边喝道:“石头,老子告诉你,若是敢骗老子,老子非把你打成猪脸不可”
石头哈哈笑道:“老子就算蒙你,也不敢拿大人当借口,快快收拾了,小心大人看到,非骟了你不可。老子倒没什么,就怕嫂子难受,回头还得麻烦老子帮忙。”
唐黑子呸了一口,冲石头嚷道:“大人怎么来了,何时来的,找老子作甚?”
石头歪头瞧了瞧瘫软在地上哭嚎的女人,冲唐黑子笑道:“小心让交趾人看到犯了众怒,跟咱们死磕拼命。”
唐黑子笑道:“看不到不就行了。”
说完,唐黑子拔刀就剁,直接将刚刚缠绵完的女人变成了两段残尸。
石头和唐黑子嘻嘻哈哈走出树林,唐黑子四处张望,然后朝石头怒道:“你小子是不是骗老子,大人在哪里?”
石头哈哈笑道:“台湾啊”
石头说完,飞快跃上战马,一边纵马逃遁一边哈哈笑道:“老子一句话,唐黑子就完事了,想想嫂子实在可怜,回头弟兄们上门帮把手啊。”
见石头像只兔子般逃走,麾下士卒又是起哄又是大笑,唐黑子摇头笑骂道:“姥姥的,回头垂死这王八蛋。还敢惦记老子的婆娘,不用老子出手,你们嫂子就能踹死他。”
在众人的哄笑中,铁毅领着几十骑呼啸而来,瞧着衣衫不整的唐黑子,摇头骂道:“你他娘的是兵还是匪?天天吃人食不干人事,简直就是禽兽不如。”
众人哈哈大笑,唐黑子毫不惭愧,扬声对铁毅喊道:“报告指挥使,老子是听大人的话,帮我广西百姓报仇。大人说,打宋朝开始,这些交趾蛮夷就骚扰地方,抢咱们的土地银子,还糟蹋咱们的女人,老子牺牲自己,便是告诉这些黑乎乎的蛮夷,这叫一报还一报。”
铁毅气道:“难怪熊玉阶劝大人,将定边军老兵都收入水师和骑兵营,步兵营留下的全是辽兵和齐鲁百姓,便是怕你们这些杂碎带坏了人家。”
唐黑子哈哈笑道:“启禀指挥使,大哥别笑话二哥,您不也收了几十个黑婆子和朝鲜娘们,还学着大人弄了两个没有人样的西夷婆娘?老子就不信,
人家都是自愿的,能看上你这个张飞脸。”
铁毅得意地哈哈大笑,然后冲着一群比土匪还土匪的手下喝道:“北面的郑氏大军就要来了,都麻利些,跟老子押着蛮夷回城。”
长长的队伍。粗粗一看不下几千人,蔓延数里正在南下。
刘大栓放下望远镜,指着远方的庞然大物,惊呼道:“柱子哥。那是什么东西。”
胡大柱一边用望远镜观察,一边冷笑道:“大象,这便是大人说过的象兵。不错,蛮夷的前锋不是弱旅,有象兵压阵便是郑氏的强军。正好让咱们试试深浅。你炮击我冲阵,咱们打得便是他的正规军”
刘大栓笑着点头,然后回头喝道:“开炮,十轮齐射后,看骑兵营出击”
胡大柱扬声喝道:“此为我定边军与郑氏的第一战,都给老子精神些,别弱了我定边军的名头。”
轰轰轰轰轰
轰轰轰轰轰
五十两炮车轰鸣,在一片片暴起的白烟中,拳头大的炮弹呼啸而出,如同十张先后到达的大网。瞬间就覆盖了郑军的队列。五十颗炮弹横冲直撞,五十颗铁球覆盖而下,五十颗流星跳跃弹起,然后是一轮又一轮的轰击
一颗炮弹洞穿了第一个人的肚子,夹带着血肉横飞,又将后面士卒的大腿带走,然后砸碎了另一个人的脚骨。一颗炮弹从天而降,直接轰烂了士卒的脑袋,然后变向斜飞穿透了十几层身体。
一颗颗炮弹直线透入,穿出一条条血路后。透阵而出在另一面水田里翻滚。被额外照顾的象兵,在第一轮火炮就受到损伤,一颗颗炮弹如同长了眼睛,从大象的头部腹部背部腿部射入。然后留下一个个喷血的孔洞,搅乱了大象的内脏后又洞穿而出,将附近的士卒打得一片狼藉。
大象轰然倒地,大象哀声鸣叫,大象疯狂逃跑,整个军队的前锋乱作一团。纷纷扔下兵器向四面逃遁。五百颗炮弹的肆虐下,从未见过如此猛烈火力的交趾人,彻底崩溃了。四散而逃的人群在火力的纵横下纷纷伤残,惊慌失措的队列被疯狂的大象冲撞踩踏,瞬间行军路上便是一空,一处处血肉残肢四面,是疯狂逃遁的人潮。
胡大柱拔出马刀,扬声喝道:“骑兵第三营,跟老子出击”
火炮不再轰鸣,号角随之响起,苍凉的声音远远传开,瞬间又添加了铁蹄轰然和山呼海啸的杀声。一千铁骑从丛林中穿出,如同百条细流,又汇成两股洪水,向崩溃的交趾人一泻千里。
一百步,一条条火蛇飞窜,在退潮的人海中留下一点点红色。二十步,一颗颗手雷炸开,在黑压压的人群中炸翻一片空隙。十步,千条雪亮的马刀高高举起,在阳光下汇成两条银色的怒流,毫不怜惜地冲入黑色的海洋。
胡大柱右手一挥,便在近前的交趾人脖子上,开了一条喷血的大口子,然后越过喷溅的血雾,顺着马速又切下一颗人头,不等受力的马刀握牢,又将马刀向后一收,外露的刀刃便在另一个交趾人身上,割开一个恐怖的伤口。
百骑从尾部切开,然后顺着人海的外缘砍杀,外层的士卒刚刚死去,狰狞的铁骑刚刚过去,又一队铁骑便高速而来,又将外缘削薄了一层。一旦一队受到抵抗,绝不恋战攻击既走,然后拔马回头重新加入攻击次序,任由后队接手攻击。
一队队砍杀,一队队切割,一队队削弱,一队队屠戮,一队队扔出手雷,一队队左右穿插,一队队回归序列,一队队肆意放血。交趾人逃遁,哀嚎,求饶,抵抗,击散,拼命,流血,一路上尸体累累,一路上哀嚎不断,一路上血流成河,一路上化为肉泥。
当不到一半儿的幸存者,骇然逃入丛林深处,胡大柱命令吹号收住了攻势。重新阵列的骑兵,踩着血肉狼藉的水田和泥泞,点评观赏着一处处杀戮的效果,向南方的城堡而去。
二万大军停住了脚步,郑桩怒视着一处处变成灰烬的良田,一处处焚毁不存的乡村,还有四面累累的尸骨,已是将海匪恨入骨髓。
“将军,探子回报,前面十里之内,没有一处完好的村子和田地。”
郑桩怒道:“百姓都死绝了吗?”
“启禀将军,还有许多百姓逃入丛林,等海匪走了便又回到村子,可是家都没了,粮食也没了,若不救济,活都活不下去了。”
郑桩叹口气,冷声说道:“将百姓编为劳役,随大军向南出征”
“大人,若是将百姓全部收容,我军辎重难以持续。”
郑桩苦笑道:“给大王传信,让主力加快速度,咱们与匪寇速战速决”
十日后,近二十万交趾大军会合了,八万士卒,十二万百姓,浩浩荡荡南下,一路收编百姓,一路打听消息,终于确定了海匪的地点,奉化。
初具规模的码头外,二十艘巨舰封堵大海,海边小城奉化之外,万余步卒阵列而待,数千铁骑左右护卫,一杆高高飘扬的黑红骷髅旗上,斗大的“天地会”杀气腾腾,一杆赤红如血的大旗上,黑漆漆的三个大字“沈东海”。
将领在阵前纵横,军校在左中右阵间飞驰,两杆大旗迎风飞舞,数十只号角呜咽悲鸣,雄壮的战鼓震动大地,一门门火炮如林而待,左面不时山呼,中军不时海啸,右面时时呼喝,将一股股冲天的气势和滚滚杀机,向交趾二十万大军迎面撞来。
望着眼见从所未见的强军,郑梉深吸口气,然后怒声喝道:“这分明是军队,哪里是海盗?”
郑桩疑惑道:“大王,若是军队,那他们来自哪里?”
郑梉冷笑道
:“还能是哪里,自然是上国之军。难怪莫氏敢趁我内乱南下,麾下不仅兵甲精良,而且火器犀利,原来是明国对咱们包藏祸心,想学永乐皇帝并吞交趾。”
郑桩苦笑道:“大王,若是上国对咱们有歹意,可不是郑家独自可以面对的。何不暂时退兵,一边联络阮氏,说服莫氏,联手抵抗上国的大军,一边向上国谢罪纳表,请他们的文官撤回军队。”
郑梉摇头道:“来不及了,莫氏正与孤的后军死战,北地到处都是狼藉,咱们除了速战,哪里还有第二个选择。”
郑桩目光一动,说道:“死守升龙府呢?”
郑梉摇头叹道:“不弃百姓坚持不了几天,若抛弃百姓,北地早晚不存,升龙府即便守住,也是必死之地。”
郑桩无奈道:“明国的战法变了,他们不再堂堂正正,吞并土地安抚百姓,竟是行残暴不仁,杀戮破坏。如此行事,即便他们占了交趾,日后也人心难附,实在没有道理。可是此时,这战术恶毒犀利,我们难以破局啊。”
郑梉也皱眉道:“没了百姓依附,没了民心所向,他们即便得了交趾之地,又能如何?他们如此肆无忌惮,就不怕咱们决死抵抗吗?”
郑桩苦笑道:“不知道,末将只知,若不能击败他们,郑家就完了。”
郑梉冷笑道:“那便出动象兵为锋锐,然后鼓动二十万仇恨滔天的军民,咱们与他们死战,用人海淹死他们。”未完待续。
ps: 查交趾资料时,看到宋朝时,交趾侵略广西,屠杀俘获了十几万百姓,更不用说妇女,一时气愤便写了点禽兽不如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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