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除了珈蓝,其他人坐上了去往迷城的最后一班飞机,到了迷城已经是凌晨三点,四周静悄悄的,机场星星点点有一些人在走动。珈蓝还想在爷爷的故居寻找线索,可是得知女警知道了仓库的位置,樊狸火急火燎地想回去,两人便达成一致,分头行动。当樊狸迈着疲惫的步子回到仓库的时候,眼皮就像被502粘住了一般,褚江河还没有开锁,他就已经靠着门睡过去了。
第二天凌晨五点钟,樊狸从梦中惊醒,他梦见了无数女警朝着他开枪,那警长还当着他的面杀掉了珈蓝。他揉了揉眼睛,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便想起红宝石的事情。他突然坐起身,打开抽屉,果然,龙鳞钥匙不见了,但是仓库里面的任何东西,包括窗户都完好无损。
樊狸苦笑着望着天花板,这群女警还挺有道德的,他以为是那种破门而入、一片狼藉的场面。一直以来担心的钥匙已经丢了,唉,就算是还警长一个人情吧。他深吸一口气,疲惫感油然而生,他躺在床上原本是打算想想最近发生的一连串问题,结果一着枕头,就呼呼大睡起来。
等他起来的时候,天依然很暗,他坐起身揉了揉肩头和脖子,走到客厅发现大家都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怎么都起得这么早?”
“什么?”萧云被他这么一问大笑起来,其他人跟着也笑起来。
“已经七点钟了,第二天晚上七点钟。”萧晓解释道。“你真是让我们佩服,一天不吃竟然不饿。”
“什么不饿,我都饿坏了。”樊狸吃过晚饭,便开始压马路。大约九点钟,他一个人走在迷城的某处公园门口,望着面前的车水马龙发呆。不知道珈蓝现在有没有找到可靠的线索,希望她平安无事。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焦尸事件、女警大军、奇怪的小童和连续的梦。他感觉压力从四面八方挤过来,就像一块即将溺死的肺,叹了口气,几年的安逸生活之中的压力顷刻间都堆在肩头,但是他能怨谁,就像警长说的,是自己打开了幽都大门,放出了心奴。他往公园里面走,这个时间,公园之中的人不多,他听见音乐,是一首熟悉的歌,便顺着歌声走过去,直到透过树林看到一位高中生样子的男生坐在亭子里面弹着一曲《斑马斑马》。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悲凉和无奈,那也正是樊狸此时此刻的心境,他想到叶雨凝曾经在舞台上唱过这首歌,不由地又想到新月饭店。
樊狸果断打了一辆的士,直奔新月饭店,可是饭店的大门黑漆漆的,门牌也没有光亮,他跳下的士走过去,发现大门紧锁,里面一个人影都没有。他有点失望,转过身离开,这里距离仓库还有好一段距离,就当饭后锻炼锻炼吧。
他穿过一条巷子,朝着主街走去,巷子里黑漆漆的,只有偶尔几盏昏黄的路灯发射着间断的光芒。面前匆匆经过四个个高纤细的男子,擦肩而过时,樊狸发现那不过是只有十六七岁的小混混。
回想上次就是在这样一个地方遇到了被愤怒燃烧的二猛子,当时的自己真是吓坏了,可是现在呢?当他的手背也可以着起火焰的时候,他突然对任何事情只留下好奇,恐惧感荡然无存。现在,他倒当希望有某具焦尸来吸引他的注意力,或者出现某个人和他打一架,来填补他空虚的心。
想到这,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好像是从另外一条交错的胡同里面传出来的,并且还有一系列对话,樊狸竖起耳朵听着那微弱的声音。
“不敢了……下次不敢了!”
“姐……”
“你放了我吧。”
“下次不玩了,再也不骂人了!”
“疼疼疼疼!别打啦!”
跟随着声音,樊狸转弯进入那条胡同,看到前方的黑暗之后隐约出现三个正在厮打的人影,一个瘦人手持一根棒球棍,正对着地上挣扎的两人挥舞,那地上的两人发出有一声没一声的惨叫。樊狸看了看四周,发现旁边就是一个网吧,他立刻明白了什么,应该是三个人几句话不合,其中稍稍强壮的一人把他们拽出来就打。
樊狸加快脚步朝着那个方向走过去,打人的那位背对着自己,虽然面对两位不停求饶的倒霉蛋却没有停手的意思,反倒愈演愈烈,两个倒在地上的人都抱着头,因为疼痛在地上扭曲起来。樊狸走近他们,发现打人的并非是一位干瘦的混混,而是一位长发女子,她虽然身材苗条却力道不浅,单手挥舞着钢制棒球棍殴打面前的两个混子,那混子应该没有成年,是经常见到的穿着紧身牛仔,留着锅盖头的贼眼睛,不过此时两人威风全无,被打得抱头求饶。
混子虽说是混子,也算是个未成年人,也是弱势群体。樊狸觉得这么打肯定会出问题,便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姑娘……”他话还没说完呢,那女子突然感觉到他的存在,一个急转身,连带着坚硬的棒球棍就挥过来,樊狸吓得退后两步,两人看到对方都愣住了。
“雨凝?”
“樊狸?”
此时的叶雨凝穿着机车黑夹克,露出腰间一大块白色t恤衫,下身是紧身黑裤和长筒靴子,很像警靴。她这一副高冷的样子,看到樊狸之后却露出一丝羞涩,赶忙将棒球棍挡在身后,尴尬地笑着。
“你……你怎么来了?”
“我刚才到你店里,本想看看你,结果你的店打烊了,就想在附近走走。”樊狸瞅了一眼身后的两个用充满恐惧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混混。“他们把你怎么着了?”一把叶雨凝这样的明星美女和这种混混联系在一起,樊狸就会想到一些夜袭独行女啊、劫财劫色的事情,可是毕竟是叶雨凝举着棒球棍打人家,所以只有猜测,不好定论。
“没怎么,我之前在网吧打游戏来着,看不惯这两个喷子,正赶上我火气上来了,就教训了他们。”叶雨凝将棒球棍扔到两个小混混的身上。
“滚!”她对着他们吼道,两人吓得也没敢捡起那棒球棍,直接逃向胡同的另外一边,一边跑还一边喊着臭娘们、贱**的话语,叶雨凝想都没想,好像早就知道他们会叫嚣一样,一只脚翘起棒球棍,抡圆了胳膊,就把棒球棍朝着他们奔跑的方向扔过去,那棒球棍如同一块陨石,狠狠地砸到其中一人的后背上,那人被这样的攻击压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他的伙伴看到这一幕,吓得加快了速度,生怕还有什么东西砸过来,只顾自己逃命,都顾不得他的同伴了。
“他们就欠削,走吧,我给你做点夜宵去。”
两人回到新月饭店,叶雨凝试了好几把钥匙,才打开饭店的锁。以前,在樊狸看来,叶雨凝这样的女子,应该是那种细腻缜密的女孩子。他查过叶雨凝的资料,她是潇湘之人,湖南那地方盛产南国美女,虽然表面上是辣妹子,可是相比北方的姑娘而言,还是多了几分细腻,可是面前的叶雨凝呢,她一副大大方方的样子,除了烹饪,干什么都很粗糙,只有刚才那一分难得的羞涩才能勉强看出是个大姑娘家的。
一进饭店,樊狸看到大厅之中乱成一锅粥,所有的桌子都堆到了一边。
“最近要翻修,伙计都放假了,我家就住在后面,没事就看看店。”
叶雨凝领着樊狸来到练歌房,大约半个小时左右,她推着餐车走过来,上面放着一份牛排套餐。
樊狸虽说是饱了,可是叶雨凝这样的厨神肯定会勾起他的馋虫,他迫不及待切下一块牛排放在嘴里面,发出满意的哼叫。
“你一个人在迷城生活吗?”樊狸边吃边问。
“嗯,我家在湖南,很久很久没有回去了,我有几个要好的朋友都在北京和上海,在迷城这边,只有那几个女服务员和我关系不错,再剩下就是你了。”
“你没想过再去唱歌吗?从你的谱子和歌声里面,我看出了几分不甘心。”
“烹饪一样能给我带来快乐。”叶雨凝没有直面回答,她扭头看了一眼歪在墙角的吉他,自嘲地笑了一下。“没事的时候自弹自唱,把音频发到网上,也算是一种自我安慰吧。”
“你呢?最近在忙什么?”叶雨凝转过头,看着樊狸,她的眼神中总是带着几分复杂,一副年纪轻轻就饱受伤害的样子,她应该是那种富有激情、斗志昂扬的女歌手,却总是一副颓废堕落的神态。
“没什么,前些日子去看了一眼爷爷。”樊狸简单地回答。他总不能把女警和焦尸都说出来,叶雨凝这样的女孩肯定接受不了如此古怪恐怖的事情。
“那爷爷……他老人家还好吗?”
“嗯,过得不错。”樊狸装模作样笑了笑,很不自然,不过叶雨凝没有注意他的表情,他已经把目光转到了那份牛排上,要不然看着她的眼睛说假话真是一种煎熬。
“那就好,那就好啊。”叶雨凝深呼一口气。
樊狸一边享受牛排,一边时不时抬头看着练歌房墙上的海报,最后把视线落在秦子扬的身上。
“你喜欢听秦子扬的歌曲吗?”
叶雨凝点了点头。
“我也喜欢,只是这个歌手最近都没有什么消息,只是看到她做的广告,没有见到任何有关复出的消息,好像在efq一战成名之后就烟消云散了。”
“可能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吧。”叶雨凝起身收起空盘子,她一伸手就碰到了樊狸的手,两人对视一眼,露出不自然的笑容,然后她便拿起杂物推着餐车离开了。
叶雨凝再回来的时候,樊狸已经抱着吉他坐在墙角,叶雨凝露出微笑,走到钢琴旁边弹了一曲,两人边弹边唱。樊狸只感觉自己的心灵又一次得到了净化,那种感觉很美妙,好似全身上下百万个千万个亿万个细胞都在更新,不仅仅精神上得到了放松,物质上也获得了重生。他开始感叹音乐的力量,肆无忌惮地歌唱。他还时不时瞟向叶雨凝,她这身机车妹的打扮弹钢琴,给他一种特别的感觉。他潜意识之中的画面,是一位白衣天使坐在钢琴边上演奏,可叶雨凝偏偏要用个性打破这样的画面。这样的叶雨凝美丽中带着几分优雅,优雅的外表又是刚强,那是一个美丽的女强人能够静下心来奏曲的画面,那是一位自强自立的美女和一位被恐怖事情所困扰的倒霉蛋共同演奏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