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这么多年,一路风,一路雨,一路携手,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有走的,有来的,有喜欢的,有不喜欢的,有白的,有黑的,有光明的,有阴暗的,有晴朗明媚的,也有狂风怒卷的……等等,都是人生!没有风雨的人生不完满,没有付出的人生不周全。我不后悔多年来耗费光阴在潇湘这个平台上日日坐在电脑前付出,同样,时光打磨,我更庆幸,我的很多亲爱的读者都在陪着我,风雨无阻!很多东西,有人哭着都求不来!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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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李公子?听音姑娘?”这时,孙太医忽然挑开车帘探出头来,见到二人一怔,看着谢芳华,打量二人身后,再没见到别人,分外讶异地问,“听音姑娘怎么会和李公子在一处?铮二公子呢?”
“原来是崔氏二房的二公子,我们以前见过,久违了!”李沐清在马上含笑拱手。
这时,马车里也听到了后面的马蹄声,缓缓挑开车帘,探出头,崔意芝见到李沐清,愣了一下,须臾,微微含笑,“这可是右相府的李公子?”
谢芳华和李沐清来到车队后,齐齐勒住奔跑的马。
马车占据了官道,若是不打招呼让行,势必过不去。
出城后大约走了三十里,便追上了一队车队。正是崔府二公子崔意芝进京给英亲王妃拜年,顺便报喜的队伍。有两辆大车,显然装了不少礼物。一队几十人的府兵随扈。
二人出了城,并没有如来时一般打马狂奔,任马不快不满地跑着。谢芳华计算着速度,夜彤前,一定是能够进京的。
谢芳华精神好了些,自然是自己骑马。
用过早饭,谢芳华喝了汤药,李沐清吩咐伯伯给多煎了两副汤药放在暖袋里带着,又给她找了一顶遮挡寒风的帽子,挡住了大半的脸。收拾妥当,二人离开了别苑,启程回京。
李沐清看着她,许久才落筷。
“那就好!”谢芳华想想也是,李沐清自然不需要人操心的,便不再理会。
李沐清眸光微闪,笑着摇摇头,“无碍的,我已经吩咐人假扮我去做过了。不会被查出来的。况且如今正是正月初几,京城附近几座城池的人来来往往地走亲戚拜年。京中又不止我们进进出出。所以,你放心吧!”
“也用不着避她。我们出京时候不曾隐蔽,回京更不用了。”谢芳华不以为然,看着李沐清,第一次关心地道,“只是你,对燕岚说要出京处理产业,却是不曾处理过。这件事情若是从你这里入手被查的话,你会有麻烦。”
“进京只有一条路,如今他既然这么早就来到了这里,我们无论如何也避不开他的。”李沐清对谢芳华道。
伯伯走了下去。
“知道了!”李沐清点点头。
谢芳华筷子一顿,昨日是听说崔意芝要进京的,没想到这么早就来到了这里。
“公子,早上我去街上采买,见到了崔府的二公子了,似乎是要进京。”伯伯忽然道。
不多时,伯伯端了饭进屋,二人一起用饭。
李沐清出了房门,谢芳华走到屏风后换了衣物。
谢芳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袖,自然是给崔意端解毒时沾染上的,她点点头。
“你的衣裙上沾染了黑紫色的血迹,还是换了比较好。”李沐清指了指谢芳华的衣袖。
谢芳华离京时走得急,自然没有准备衣物,但她无名山待了多年,什么不曾经历过,到也不娇气。她伸手接过衣物,说道,“其实不用你特意给我找衣服的,我能讲究回京。”
不多时,李沐清又走回来,手里拿了一件崭新的衣裙,递给谢芳华。
谢芳华转身回了屋梳洗。
李沐清去了厨房。
“好!”谢芳华点头。
李沐清自然知道秦铮每日准时起床练武之事,了然地点点头,对她道,“你洗漱收拾吧!我去厨房看看,伯伯大约已经做好饭了。我们用过饭后,你喝了药就启程。”
谢芳华摇摇头,“习惯早起了!到了时辰也就醒了。”
辰时,李沐清起身,刚走出房门,见谢芳华也推开门走了出来,他一怔,看向她,见休息了一夜,她的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到底是比昨日全无血色的模样好多了。人也精神了些。他笑着问,“怎么不再睡了?”
深夜到天亮,这所别苑分外安静,没有任何吵闹。只偶尔闻到急声犬叫,但更显出夜色安静。
隔壁房间,李沐清在窗前坐了片刻,见谢芳华所住的房间熄了灯,他忽然自失地笑了笑,也挥手熄了灯,躺去了床上。
不多时,她便睡着了。
谢芳华在桌前坐了片刻,等候汤药温了,端起来一口气喝了,又将清水喝了,熄了灯,躺去了床上。
房门关上,屋中再度静了下来。
李沐清给她倒了一杯清水,放在了药碗的旁边,走了出去。
“好!”谢芳华点头。
李沐清点点头,端着药碗走了进来,放在了她的面前,温和地道,“我去隔壁房间休息,若是有事情喊我一声即可。”
谢芳华放下拨弄灯芯的手,抬起头,少年公子眉清目秀,身躯颈长,浑身有着一种侵染诗书的清贵气息,君子如兰,不是那种如秦铮一般张扬的华艳,却有一种令人说不出的轻松舒适。她看了他片刻,垂下眼眸,低声问,“药煎好了?”
李沐清端着药碗进了屋,便看到这样的谢芳华,他脚步一时顿在了门口。
只不过,她手中总算是攥住了一条山河脉络,那是关于南秦江山和社稷的。只要皇室不想要破釜沉舟也要除掉谢氏,那么……她也不会去拿它做什么来动摇山河。
但是即便她参透了血毒的解法,到底也不能倒回去爹娘死时,救回他们的命。
血毒,终究是被她给解了!
谢芳华伸手拨着灯芯,淡淡的灯影照在桌案上,她纤细的影子映在墙上,那种懒散虚乏的姿态看得极其清晰,微弱的罩灯下,她的脸色半明半暗。
李沐清将碗碟收拾去了厨房。
谢芳华点点头。
“药应该快煎好了,你喝完就能睡了。”李沐清也放下筷子。
半个时辰后,谢芳华放下筷子,身子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很快地,药味便隐隐地传到了屋内。
不多时,伯伯拿着药回了院子,对李沐清禀告了一声,便去了厨房。
李沐清见谢芳华不说,倒也不逼问,只安静地用饭。
“没想什么。”谢芳华笑着低下头,她在想若是有人知道会不会踏平了右相府的门槛说亲。喜欢秦铮那些闺阁的女子都该跑去喜欢李沐清了?毕竟是右相府的门第摆在那里,多少人若是能嫁进去,也是梦寐以求了。比英亲王府的门楣来说,比秦铮的身份来说,不过是差一点儿而已。
“在想什么?”李沐清笑着看了谢芳华一眼。
京中贵裔府邸的右相府公子,他文武双全,聪明绝顶,待人温和,有君子之风,这些人人都知道。但是恐怕会下厨没人知道。若是知道的话,那么……
谢芳华一边吃着,一边多看了李沐清几眼。
李沐清做了两个菜,两碗面,又熬了些米粥。清淡的菜极其可口,不咸不淡。米粥是用了些许药材,做的药膳,显然他对医术也略微知晓些皮毛。
谢芳华点点头,接过筷子。
“吃饭吧!饭后喝了药好好休息,至于明日……”李沐清坐在桌前,递给谢芳华筷子,“休息够了再赶路,你放心,嫌坐车太慢的话,我骑马带着你,总会让你晚上之前回到英亲王府。”
伯伯立即跟着那位大夫走了出去。
“多谢公子!听音姑娘再会!”那大夫虽然对医术痴狂,但是却不迂腐,点点头,背着药箱出了房门。
李沐清笑笑,“你和太医院的孙太医一样对医术入魔,不遑多让。她叫听音,不过你知道就行,切忌不可外传。另外,你知道她就行了,她的师傅就不必知道了。”
那大夫拿着药方欢喜了片刻,对李沐清问,“公子,敢问这位姑娘尊姓高名!医术一道传自何人?”
“好,我这就去!”伯伯连忙点头。
李沐清温和地笑笑,“劳烦伯伯跟随大夫去医药堂抓药,回来煎了让她赶紧服下。”
此时伯伯端着饭菜进了屋,放在桌案上,笑呵呵地道,“公子啊,从来不曾见过您的手艺,上次朝阳跟随您来,说您会下厨,我还不信,这回是真的信了。”
谢芳华对他笑笑,没说话。
那位大夫好奇地拿过,看了片刻,惊喜地道,“妙啊,大妙。这位姑娘果然是医术高绝,小老儿佩服,若是让小老儿来开药方的话,也开不出这样的药方来。尤其是这几位药,以姑娘的脉象来看,如此虚弱,小老儿一定是不敢用的。可是你这样一用,真是奇妙无穷。”
李沐清接过看了一眼,递给那位大夫。
谢芳华缓缓下了床,走到桌前,拿过纸笔,写了一个药方,递给李沐清。
那位大夫点点头。
“她自己不说病情,我只好找人来问问。”李沐清道。
那位大夫顿时惊异地看着谢芳华,“这位姑娘竟然也懂医术,会开药方?那公子您还……”
“不是你开,我是对她说!”李沐清挥手制止大夫,对谢芳华道,“自己开药方。我让伯伯跟随大夫去医药堂给你抓药。”
“好!”那大夫应声。
李沐清点点头,看了谢芳华一眼,见她神色无谓,他道,“开药方吧!”
“不过这位姑娘似乎不久前服用几味奇药,所以生命是无碍,只不过不能再劳累,一定要多多卧床休养月余,慢慢将养,只有补回来流失的心血,才能康复。”那大夫话音一转。
李沐清眉头拧紧,虽然知道一定很严重,但也没想到严重到这个地步。想起血毒的传书以血换血的万分之一解法,猜测她一定是自己动用了心血,否则不会如此失血过多。
许久,那大夫松开手,回头看向李沐清,对他拱了拱手,“公子,这位姑娘身体亏损甚是严重,血气不足,气虚体弱,我探她脉搏,几乎到了干涸的地步。这等脉象说明她不久前一定是受过内伤,失血过多,心血损伤,更甚至经脉也被伤到。”
谢芳华自己身体的情况自己知道,只要是死不了,无论是重伤还是轻伤,还是大伤还是小伤,对她来说都没有什么不同。
李沐清也轻轻皱起了眉头,但没有开口打扰大夫。
刚碰到谢芳华脉搏,那大夫手猛地一缩,脸上顿时露出凝重的神色,眉心也紧紧地拧了起来。连呼吸都有些紧绷了。
那大夫回头看李沐清,见他点头,才敢隔着帕子给谢芳华把脉。
“我有!”谢芳华伸手入怀,拿出帕子,盖在了手腕上。
李沐清偏过头,低低地咳嗽了一声,眸光有隐隐笑意地道,“规矩既然定下来了,总要遵循。你怀里若是没有帕子,我这里有。”
那大夫本来要伸手,闻言也立即缩回了手。
谢芳华一怔,抬头看他。
李沐清忽然道,“拿帕子遮上吧!秦铮兄给你的帕子可还装着?”
谢芳华将手递给了他。
那位大夫点头,放下药箱,走到床前,谨慎地道,“劳烦姑娘伸出手来。”
李沐清给大夫了一个眼神示意,“过去给她把脉吧!”
谢芳华看着他点头,心里知道他说的简单了。能让右相府公子竟然学了做菜,中间总要经历些不为人知的苦。就比如说秦铮,若不是经历过些什么,也不会让他的院子从八岁起除了听言外,身边再没别的侍候的人。
李沐清失笑,解释道,“你知道的,我父亲清廉,不沾染些经商营生,但是我们府的门第若是只靠他那点儿俸禄只够起码的开销,连逢年过节和各府走动的礼数都不够。我娘打点着府中祖业留下来的微薄产业和她的嫁妆,才能支撑门面。我自小见我娘愁眉不展,为产业发愁,她毕竟是内宅妇人,有些事情到底是不方便,于是我就接手了。但以防有家奴欺上瞒下,每年都会借着年节外出查访,几年下来,也就学会了烧几道菜。”
谢芳华看了他一眼,别有深意地向外面厨房方向看了一眼道,“被饭菜香味给熏的睡不着。”
李沐清笑着点头,带着大夫进了屋,见谢芳华安静地倚着枕头坐在床头,微微询问,“怎么没睡一会儿?”
“老夫听说是给一位姑娘看诊,老夫一定尽全力。”那位大夫连连道。
“既然是医药堂的大夫,最好不过了!还是自己人得用些。”李沐清满意地道。
“老夫在医药堂坐诊,一直想见见公子,今日总算得见了。”那位大夫躬身见礼。
“好,好……”老伯愣了一下,连忙点头,向厨房走了两步,回头道,“公子,这位大夫是咱们医药堂的大夫,在这全州城里,就属他的医术最好。”
李沐清擦干净手,笑了笑,对老伯温和地道,“已经做好了,伯伯,你去厨房将饭菜端到屋子里,我带着大夫进屋看诊。”
“您……您在下厨?”老伯睁大眼睛。
“嗯!”李沐清出了厨房,走了出来。
“公子?”老伯也闻到了饭菜的香味,疑惑地喊了一声。
谢芳华看向窗外,只见那位老伯领着一位年约半百的老大夫进了别苑。
半个时辰后,门口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
本来他觉得秦铮能够下小厨房给她烧火就够新鲜的了,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会自己烧火做饭的李沐清。果然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谢芳华想起李沐清早先说这院子里只有一位老伯,但是他却将那位老伯打发走去给她请大夫了。如今这饭菜香味只能是在他的手下传出来的。没想到右相府的李公子竟然会做饭?不是君子远庖厨。这可新鲜了!
院子中渐渐地有香味飘进了屋子。
一杯热水下肚,谢芳华放下杯子,却无睡意,静静地靠着枕头坐着。
谢芳华端着一杯热水握在手里,手心传来温热的暖意,驱散了几分寒冷。屋中极其安静,院中除了西侧似乎是小厨房的方向传来李沐清的动静外,再无别的动静。她忽然想起了在无名山的时候,多次受伤,但那时候打掉牙齿和血吞,也没觉得太苦。如今回到京中,到底这副身子找回了几分大小姐的柔弱,娇气了起来。
李沐清端了一杯热水递给她,便转身出了房间。
谢芳华点点头,也不再客气,躺去了床上。
“去床上躺着,我给你倒一杯热水!你先暖暖胃,我再去看看有什么吃的。”李沐清对她指指床榻。
二人进了房间,房间内极为雅致干净,显然一直以来无人住。老伯自然是有自己的房间,这间必然是给李沐清来往留的。
谢芳华扯了扯嘴角。
李沐清前面引路,闻言笑了笑,“你虽然是大夫,但是你身体的情况如何你也不会与我说实话。我不放心,让大夫过来给你看看,也好决定怎么监督你用药。”
谢芳华点点头,“其实你不用请大夫,我自己就是大夫。”
“走吧!这里只有这一位老伯,一直以来给我看守这处宅子,老伯嫌弃人多麻烦且吵闹,一直没再雇人,我们先进屋。”李沐清栓了马缰绳,对谢芳华道。
老奴匆匆跑出了别苑。
李沐清点点头。
那老伯打量谢芳华,公子这些年每年趁着年后沐休不用去上书房上课的这段空隙都会出京考察打点产业,但是从来身边都是带着书童,这是第一次见到带着一个姑娘。见这姑娘即便在深夜也能看出她脸色苍白,一脸病态,不敢多问,连连点头,“是,公子!您先带着这位姑娘进屋,老奴这就去请大夫。”
进了城内,李沐清径自带着谢芳华来到了自己的一处别苑。进了院子后,对一位看守的老伯吩咐,“老伯,劳烦您去将城内最好的大夫请过来这里。”
夜半时分,来到了距离清河最近的一座城池。
两匹马一同离开了荒山野外。
李沐清看着她,他见过她几次上马下马,从来不曾有一次这般缓慢。暗暗有些敬佩她的坚韧。也伸手扯去了易容,牵过马缰绳,翻身上了马。
谢芳华抓住马缰绳,轻轻登着脚蹬,慢慢地上了马。
不多时,两匹马一前一后从远处跑来,正是早先谢芳华和李沐清撒开在城外的马。
谢芳华对他笑了笑,将拇指和食指放在唇边,轻轻地打了个口哨。
李沐清无奈,“既然如此,就依你吧!”
谢芳华挣脱李沐清的手,从他后背下来,伸手扯掉面上和头上受伤的易容,从怀中拿出一颗药丸扔进嘴里服下,“我没有太虚弱,还能骑马!这样吧!我们现在就启程,先慢慢走一段路,在下一个城池休息半夜,明早再启程,明日晚上总能回去了。”
李沐清闻言犹豫,“若是明日回到京城的话,以你的身体,再不适合骑马,只能坐车。这样的话,我们现在就得赶回京。而且沿途一步也不能停歇,你能受得住?”
“我没经过他的同意悄悄出了京城,他的手臂被我给砍伤了,英亲王妃不知道,他如今昏睡在落梅居,有林七看着,最多能避英亲王妃和英亲王府内的人两日不见。若是两日后再不见他出门的话,那么英亲王妃势必要再闯去落梅居,林七定然拦不住。”谢芳华平静地分析,“就算我被发现,不再待在英亲王府,也没什么。但是我答应了林七,两日必须回去,不能将他的命置之不理。他总归是英亲王府的家奴。”
李沐清闻言蹙眉,“可是你的身体……”
谢芳华摇摇头,“不行,必须要赶回去!秦铮的昏睡药只管两日。”
“我总归是自小习武,无碍的,这里冷,不宜久留,否则你如今身体亏损正虚弱,若是引起寒症发热就不好了。”李沐清摇摇头,“你的身体不宜再回京奔波,若不然我们还是进城休息吧!”
“将我放下吧!你也累了。”谢芳华才睡醒,声音有些沙哑。
“嗯!”李沐清点头。
谢芳华打了个寒颤醒来,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四周是荒郊野外,她轻声问,“出密道了?”
夜晚一阵凉寒的风从密道出口处吹来,北风卷着穴,将冷意扩大了两倍。
一个时辰后,李沐清背着谢芳华走出了密道。
李沐清发觉谢芳华睡着了后,脚步放轻放缓。
谢芳华实在困顿,密道安静,她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李沐清脚步沉稳,背着谢芳华一步一步地沿着密道的路走出。他虽然是出身诗礼传书的文人之家,但自小聪明,对奇门机关之术也有涉及,所以,密道的路虽然有很多死口,但他都能一一避开。
“也是!”谢芳华泄了支撑的力气,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李沐清的背上。若不是意外在京城街道上碰到李沐清,他非要尾随跟来,那么她自然也不会自己一个人来清河,临时传出音讯给轻歌让他别跟着了。如今嘛,她再没有力气,送上门的人用了也就用了吧!
“反正没人看见。”李沐清背着谢芳华向前走。
“但也没有老妻背老夫的道理,不是吗?”谢芳华轻笑。
李沐清呆了半响,感觉谢芳华趴在了他的后背上,他才回过神来,将她背起,失笑道,“不用你还人情,我们如今不是老夫老妻吗?照顾你是应该的!”
“人情不好还,不是吗?”谢芳华上前一步,语气轻松地说了一句,趴在了他的后背上。
李沐清一怔。
黑暗里,谢芳华看不到李沐清的神色,但也能感知他的坚决。她忽然一笑,“李公子,你若是对我有企图也就罢了,若是没有企图你追随我来此,如今又这般作为,我竟是不敢用了。你知道的,有时候无利不图才让人拿不准。”
“你放心,我不是要对你如何,只是这崔府的密道看起来甚是复杂,我们怕是要在这里走很久才能走出去。你受伤了就是受伤了,况且一日没进食,怎么能强撑着?”李沐清弯下身,对她从后背伸出手,“这里没有人,也不会污了你的闺誉。”
谢芳华站着不动。
“你给人治的不是普通的病,是血毒。就算我没亲眼见到,但也是救人一命,你自伤一半的命。”李沐清看着她,黑暗里,似乎她的眸子都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他坚决地道,“我背你。”
谢芳华脚步顿住,回转头,笑了笑,“李公子,不至于给人治个病我就连路也走不了的地步。谢谢你的好心,不用。”
李沐清抿了抿唇,快走一步,伸手拽住她的袖子,“我背你。”
“不碍事!”谢芳华摇头。
李沐清跟在谢芳华身后,凭借他习武之人的耳目敏感,感觉谢芳华脚步隐隐发虚,气息也比寻常浊重。往日里,他几次遇到谢芳华时,在她身边不远不近的距离都感觉不到她任何气息变化,但是这时却将她的气息变化感觉得异常清晰,他不由蹙眉,低声问,“你受伤了?”
书房归于平静,人都离开时,谢芳华也转身离开,沿着密道向外走去。
李沐清虽然看不见谢芳华的脸色和神情,但是从她气息判断,感觉出她是在笑。
漆黑的密道里,听到秦浩的话时,谢芳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谢芳华和李沐清其实并没有如崔意芝的府卫禀告的一般料想早已经离开,其实一直待在书房的密道下。自然将秦浩和秦倾来到书房以及离开的一番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夜色渐渐浓重,整个崔府也陷入浓郁的夜色中。
孙太医在崔府客房内,虽然累卷不堪,但是却无睡意,他行医多年,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血毒是何人给解的?怎么给解的?竟然给解了?对医术钻研几乎入魔的人比任何人都更想知道解毒的人是谁。
不多时,崔二老爷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进屋后看了一眼依然昏睡的夫人,叹了口气,宽衣睡下了。
崔意芝在窗前站了许久,看着夜幕一点点儿将白天的光明盖去,他低低呢喃,“忠勇侯府果然不可小视……”
“是!”那人垂首应声,见崔意芝不再吩咐,退了下去。
“将布置的人都撤回来,暗中去查探一下京城这两日都来往了什么人?回来告诉我。”崔意芝沉思片刻,再度吩咐。
那人缓缓地站起身。
“起来吧!若是轻易地能被你们察觉,也就当不得是高人了。”崔意芝摆摆手。
“二公子恕罪,属下们能力有限,来人武功太高,而且离开时是走的老爷书房的密道,您知道,那条密道有无数出口。可以是城内,也可以是城外。而且一直以来,老爷一直封锁着那条密道,属下们没有机关破解之法,虽然府邸内外以及城内城外都布置了人手。但是至今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想来那两个人早已经离开了。”那人单膝跪在地上请罪。
“昨日我吩咐你的事情,可曾查探明白了?”崔意芝询问。
“公子!”一人应声出现在窗外。
崔意芝站在窗前目送崔二老爷离开,直到他的身影走得没了踪影,他才收回视线,轻声喊,“来人!”
崔二老爷回头看了躺在床上的崔意端一眼,放心地出了这所小院。
“这些日子您未曾好好休息,您回去去休息吧!弟弟这里有我在呢。”崔意芝道。
崔二老爷点点头,有点儿老怀感慰。
崔意芝点点头,“您能告诉儿子这些已经足够了!爹您放心吧!大哥若是觉得待在京城铮二公子的身边比回清河好,想悠闲一辈子,那么儿子也不强求他。若是他不想,就按照儿子刚刚说的,这崔家二房产业是他的。至于他不回来这段时间,儿子就顶替您,守好咱们的家。”
“君子要做到言而有信。爹只告诉你,英亲王府的铮二公子将听言,也就是你大哥,当做聘礼送给了忠勇侯府的小姐谢芳华。我为了你弟弟,哪怕有一线希望,也不能放弃,便只能追去了忠勇侯府,见到了谢世子。”崔二老爷背转过身子,言简意赅,有所保留地道,“爹只能告诉你这些。”
崔意芝看着崔二老爷,抿唇点点头。
崔二老爷看着崔意芝,眼眶有些发红,用袖子抹抹眼睛,感慨道,“当初言儿离家,被你小姑姑带去了英亲王府,一转眼都这些年过去了,你们都长大了。我这些年来,一直愧对言儿。不曾尽到做父亲的责任,想用这份家业来弥补,但是你娘……哎,如今你弟弟的血毒解了。你能这么想,爹最欣慰不过。不错,你们都是我的儿子,舍了哪一个,为父都会痛不欲生。”
“以前儿子或许或多或少都与娘有一样的想法。但是经过弟弟中了血毒,若是无人能救他,那么他就会死去。我才彻底地醒悟了。无论多少家业,也抵不过血脉至亲。儿子和大哥虽然不是一母所生,但也是兄弟血亲。都是您的骨肉。若是大哥回来继承这份家业,那么儿子就不争不夺,甘愿自己出外再挣一份家业给娘,毕竟他才是真正的继承人。若是大哥不回府,那么儿子就要挑起这份重担,守护崔氏府宅和您以及我娘和弟弟。”崔意芝诚恳地看着崔二老爷,“所以,爹,您且宽心,儿子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崔二老爷叹了口气,虽然崔意芝没说出来,但是父子二人心知肚明。
“还有娘,等娘醒来,您确定您能瞒得住她?娘可不是一般女子,这么多年来,您应该也了解我娘,否则也不至于昨日夜里与我说那番话。”崔意芝看着崔二老爷,“这些年,大哥在英亲王府,一直是娘心头的一块心病。她总是会觉得大哥有英亲王府铮二公子撑腰,有朝一日一定会回来继承这一份家业。为了我,她才……”
崔二老爷心头顿时一凉,当今皇上自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不能像秦浩和秦铮一样说将人打发走就将人打发走。皇上动动手指头,崔氏就要遭殃。
崔意芝抿唇,“爹,你想过没有,就算您不说,您是突破口,皇上也会从您身上查。如今八皇子和英亲王府的大公子拿着那两幅画像回京了。那两幅画像是您画的,也许皇上会宣您进宫。届时,当着皇上的面,天威难测,您抵得住皇上的盘查拷问吗?”
崔二老爷闻言心中感动,拍拍崔意芝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爹虽然没什么出息,胆子小,读书读成了书呆子,但是自诩秉承崔氏文风,君子一诺,贵在诚心。既然答应了人,不泄露丝毫,就要做到。否则,惹怒了人家,那么我们崔氏一门都将遭难。听爹的,这件事情你别再过问了。”
“与您前两日进京有关吧?你进京时,只去了两处地方,一就是英亲王府,二就是忠勇侯府。您前脚回来,后脚就有人来给弟弟解血毒了。不是英亲王的人,就是忠勇侯府的人。”崔意芝看着崔二老爷,面色凝重地道,“儿子能猜到,皇上也能猜到。如今咱们牵扯了这两府,又得皇上惦记。以后怕是会有天大的麻烦。您年岁大了,大哥看样子短时间内是不想回府,府中只您一人支撑。您不如就告诉儿子,儿子也能帮您分担些。”
崔二老爷摆摆手,“你还是别问了。”
“爹,您告诉我,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崔意芝低声问。
崔二老爷摇摇头,“那两位神医只说你娘会昏睡一日一夜,如今刚刚过了一日,还有一夜,大约明日早上就会醒来。”
“爹,我娘什么时候会醒来?”崔意芝问崔二老爷。
崔府重新安静下来,崔二老爷和崔意芝不放心被送回自己院子的崔意端,齐齐过去观看。只见崔意端虽然昏迷着,但呼吸平稳,眉心的那一点紫色的血印已经消失不见,齐齐松了一口气。
孙太医留在了崔府客房休息。
不多时,秦浩和秦倾与随同而来的人一起离开了崔氏府宅。
崔意芝派人将崔意端送回了院子,和崔二老爷一起送秦倾和秦浩一行人出府。
秦倾点点头,不再耽搁,招呼跟随他和秦浩一起来的几名太医出了书房。
“八皇子慢走,路上小心!”孙太医也觉得这样甚好。
秦倾闻言看向崔意芝,笑道,“既然崔二公子要进京,捎带护送孙太医回京,最好不过。那我就放心了。”
“既然弟弟的血毒解了,明日我要进京去给小姑姑通秉这个消息,顺便拜年。这样吧!孙太医届时与我一同进京吧!八皇子就不必留侍卫了。”崔意芝道。
孙太医摆摆手,“八皇子将人都带走吧!我不值什么钱,没人打我的主意,八皇子和秦大公子要连夜赶路,身边的人手怎么能少了?明日天亮我再走。”
“也好!”秦倾也知道孙太医受不住了,来清河这一趟也是因为他是太医院医术最好的太医,其它太医来了也未必起作用,才将他拉来了。如今的确只他管了作用,既然要急着回宫,的确是不能将他折腾垮了。他思索一下,“我留两名侍卫与你做伴,明日再回京。”
孙太医无奈地看着八皇子,“八皇子,老夫年岁大了,可禁不起这般来回匆匆的折腾了。我就留在崔府歇一宿再离开吧!”
秦倾打了个告辞的手势,转身要离开,忽然想起孙太医,立即看向他,“老太医,你可还能赶路?”
“八皇子慢走!”崔意芝颔首。
崔二老爷点点头。
“崔二老爷,崔二公子,既然崔三公子的血毒解了,的确是好事一桩。我和秦大哥这就回京禀告我父皇知晓。”秦倾没立即走,而是姿态谦和地对二人说道。
秦浩说走就走,不再耽搁,转身出了书房。
秦倾点点头,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秦浩抿了抿唇,忽然将画像一收,对秦倾道,“我们立刻回京,将这两幅画像呈现给皇上,由皇上来做定夺!”
“秦大哥,现在该怎么办?”秦倾低声问秦浩。
崔意芝也走到桌前观看,两个老者白发苍苍,七旬古稀的年岁也是有的,的确不曾见过,也不曾听说过天下有这等模样的神医。他看了片刻,也看向秦浩和秦倾。
崔二老爷画完两幅画像站在一旁打量秦浩和秦铮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