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动作已然惊动了路人，已然有人侧目看他，江山很快反应过来，神色重新恢复平淡，嘴里却有几分涩意。
“那可是几万颗蓝晶啊，要不你赔偿我损失？”
顾羽翻了个白眼，懒洋洋的道：“我身上还有些功诀，要不你拿去？”
江山摇了摇头，那些功诀老早他便看过了，大半都不适合他目前的修为，要来根本没用，再说他修炼的功诀已经够多，贪多嚼不烂。
“那我可什么也没了，倒是要命有一条！”难得的顾羽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江山自然不可能要顾羽的命，他还等着让他做自己的靠山呢。
“一直跟踪那人就是为了那‘引魂根’？”江山适时的转移了话题。
静默了一小会儿，顾羽才道：“这东西对我十分重要，我自然不会打你身上那小段的主意，但既然这人怀揣此物，我自然要问个明白，说不得还能找到些‘引魂根’。”
“那为何之前在市集中不直接问过明白，想必他也不会不说！”
顾羽缓缓的道：“一是那时我还不确定那盒中是什么东西，等我感知到盒子里的魂力之时，那人已经转身离开。二是那人神色虽然淡然，却蕴含了一股怨恨杀气，此人想必有什么深仇大恨，大仇未报，心结未解，心有挂碍，也不一定会说！”
之前与那人短短交谈，江山便多有疑惑，似乎他隐隐存有死志，话语中多透出些悲凉，此时顾羽点明，想必是不错了，那人必然有什么血海深仇。再联想到那颗“降龙丹”的功效，心里已然了然了几分。
他之前猜测的大体没错，这人想必就要靠着那“降龙丹”的功效，一股作气之下便去寻仇，而他寻仇之人，必然修为奇高，便是有了“降龙丹”，也没有半点胜算，才会说出那句“死人，有什么好奇的”的话吧！
江山心下默然，也不知道有何等深仇大恨，才会如此不顾一切，便是连性命都不要了。
“你打算在这人报过仇之后再去询问？但是要是这人死了岂不是平白的没了线索？”江山道。
顾羽道：“正是怕他死了，所以才让你跟着，要是真到了危急关头，或许你还可以助那人一臂之力！”
江山想了想，道：“那人的修为如何？”
顾羽道：“比你的修为要高上一些！”
江山摊了摊手，很是无奈：“那肯定没有可能让我出手了！”
那人的修为既然比他高，他的仇家修为自然也比他高，他即使出手，自然也是无济于事。
“那可一定，如果那二人两败俱伤，那时候或许正是你出手的最佳时机！”
江山眼前一亮。
“你的意思是。。”
“嗯，那年青人既然等到此时才去报仇，必然是思虑良久，没有一些把握，他便是死了也没有半点意义，他既然敢于如此决绝，想必是自认为吃了‘降龙丹’，便有一战之力，如果我猜得不错，对方的修为原本就高他不会太多。而吃了‘降龙丹’，两人谁胜谁败都是未知之数。两人实力相近，久战之下，多半就是个两败之局，你此时出手，便已然是十拿九稳之局了！”
这一番分析十分符合道理，但江山心下仍然是惴惴，只因为顾羽所说那二人的修为都较他为高，这高出了多少，顾羽却又不肯说，他实在是没有底气。
本来他只是因为欠张潮两颗丹药的人情，才愿意帮他出谷跑一趟，此时既然交换完成，本没有理由逗留，要让他平白无故的卷入修炼者的争斗之中，江山却是不愿。
自从修炼以来，遇到危险次数已经有数番，每一次虽然都是在绝境之中屡屡化险为夷，然而随着修为增高，他的心态仍然微微的起了变化。尤其前些日子与燕倾城一战之后，他输得极为彻底，自信心已然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这世上修炼者众多，以他如今“金丹境”一层的修为，也就是这个修炼基座对底端的人群吧，一个不留心，便有可能落得个横死的下场。
一想到对方修为都比他高，他便会情不自禁的想起那日夜里燕倾城神威盖世的场景，如果不是有人出手，此时想必他已然是一具尸体了吧！
他此时已多多少少体会到了修炼之道的残酷，大浪淘沙，一不小心，便会沦为劫灰，原本的心气到此时便多少有些磨灭。
父亲要寻找，那便要自己好好的活下去，修为不够，那么便努力再努力，总有一日，他有走出剑谷的实力。
但走出剑谷，他首先便是要活下去。
现在要让他管两个很有可能让他活不下去的人的闲事，江山便已然开始犹豫，认真的思量，这件事情他到底值不值得去做。
他在铁槐树下沉默，顾羽便也跟着沉默。
只是这极为微小的变化，便能发现江山改变了许多。
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无比单纯的少年，此时的他已经懂得计算。
计算自己的利益，懂得什么事情对他有利。懂得计算自己的能力，什么事情他能够做不能够做。
顾羽有些欣慰，江山是他一力引进修炼的大门，从最初的对少年的猜忌到如今几乎已经正视了自己就是他的师傅，他为江山的每次小小的兑变都感到骄傲。
天光落在铁槐树下的少年身上，因为思索让他的眼神中充斥着某种莫名的光彩，便是在如此惘然犹豫的时刻，他的背脊都始终挺得笔直。
顾羽喃然：“或许在自己手上，真会教出一个出色的弟子吧！”
江山的目光突然灵动了起来，嘴角翘起，带着些调皮的意味。
“师傅，要是到了危急关头，你会出手的吧？”话语中有些不确定，但终究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想法。
这算是准备要出手了么？
不知为何，顾羽心中升出一份暖意。
是那种带着关怀的肯定赞赏，还是因为有些私心的认为，或许他做出这个决定有那么一分是因为他呢？
“我不会出手！”顾羽分明是拒绝，但在心里的那个声音却似乎刮起了一股轻轻的暖风，正在过境。
不是不出手，是不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