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革命?就你黄克敌懂得革命吗?”汪昭明看着怒火中烧的乔先生,对于黄克敌的做法也颇有微词的他反而觉得乔先生如此大动肝火似乎有些过了。不管怎么说黄克敌也算是党内的二号人物,这次武昌起义也做了不少实事,还曾经被推举为大元帅,说起来倒是自家的老大乔先生除了宣传筹款似乎没有多少拿得出手的实绩。
“先生息怒,克敌先生或许是考虑到吴宸轩也曾经暗地里资助我等革命,算得上是清廷汉官里少有的同情革命的。”胡传儒赶紧解释道“比较北洋那些旧官僚,吴宸轩在思想上和作风上都是比较先进的,而且六省独立对于武昌起义的胜利起到了关键作用,若非如此,北洋大举南下,我等革命军初建,未必是北洋宿将的对手。克敌或许也认为拉过来吴宸轩的武翼新军对于巩固革命成果至关重要,才仓促发表了通电,邀请吴宸轩来宁就任大元帅。”
胡传儒不解释还好,这一番分析让汪昭明都点头,却引来了乔夫的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展堂糊涂,这吴宸轩是何许人也,是镇压泰州起义,江浙起义的罪魁祸首,北京牺牲的光复会的烈士,都是他亲手杀害的。这样一个双手沾满革命者鲜血的家伙,你们居然要拥护他当大元帅,把革命军双手奉上,革命先烈们抛头颅洒热血的成果就会断送在你等手中。”
乔夫回身对自己的秘书汪昭明说道“昭明,立即起草电报,电告黎、黄并蒋、孙等革命同志,夫已在宁筹备中华共和国国会,不日民主选举总统。此乃我华夏民族千年未有之盛事,功不在炎黄之下,公等切勿以公器私相授受,贻害无穷。武昌军政府自即日起不可自行决定一切军政要务,皆须待国会之后公议定夺。夫宁电。”
与此同时作为这一时期中国的三大政治中心的济南和北京也在发生着重大的历史事件。北京城里,原本是一家的北洋直系发生了一系列让人眼花缭乱的政变,带头大哥冯国璋因为处事不当,分配不均,被下面的小弟给联合掀翻了台面,冯国璋没有嫡系军队的弱点显露无遗,曹锟控制着战斗力最强的三镇,二镇已经没有统治,也被曹锟的亲信齐燮元控制着。六镇的王占元虽然兵强马壮,但是不愿意和曹胖子针锋相对的他,在得到二把交椅后,也就带兵东去,从塘沽上船,一个月之后进入福建,把兵力空虚的八闽大地纳入了自己的麾下,当然背后也有英国干爹的大力扶植才能做到。直隶混成协里忠于冯国璋的军官都被调换,老冯见势不妙,和曹胖子通了电话,大意是:你老弟手段高强,老哥哥认栽了,求您高抬贵手,看在都是直系的份上,让老哥哥带着家小收拾细软去海外了却残生,什么部队军火的全部移交给您,从此再不给您老弟添堵。
曹老三虽然心黑手狠但是也是个体面人,对于老哥冯国璋的求饶,当然大度的表示接受,甚至连冯国璋的卫队都没缴械,反而派了一个营的兵马护送冯家从北京赶往天津的五道口租界暂住。
曹老三解决了内部问题后,对宗社党举起了屠刀。这些黄带子红带子都是耗子扛枪窝里横的角色,对上正牌的北洋精锐就濉了,被挨个从家里掏出来,被关进了宗人府的大院子。曹老三也很仁义的表示,虽然这些家伙扰乱民生,攻击皇宫,抢劫财宝,十恶不赦,不过他曹老三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原则,给这些家伙的家属十天的期限,到时候要是没有吐出来抢到的东西也没有赔上损失,那么就别怪他曹锟为民除害了。十天后,曹老三言而有信的放走了载泽、承续那些家底厚实的(不过现在大概也不厚实了)有悔罪表现的宗社党余孽。正赶上狂风暴雨的菜市口从早上到晚上,连续三天就没闲着,四九城的老少爷们可算开了眼,这历朝历代还没有拿钢丝斩首的规矩,这下子可算是开眼了。
因为大几千的宗社党囚徒要明正典刑,老北京的红差人都不够使唤的了,改成枪毙又不能让四九城的爷们赞成,后心钻个洞哪有咔嚓一下子身首异处来得壮观啊。曹老三手下一个警务能人赵秉钧,这位赵爷当年正是因缉捕义和团有功,颇为袁世凯所赏识,奏保以知州留直隶补用。
后来袁世凯继任李鸿章直隶总督位后,奏保赵秉钧为保定巡警局总督,以知府后补,加盐运使衔。八国联军撤退以后,袁世凯任命赵赵秉钧为天津南段巡警局总办,日本人伊藤次郎为帮办,原田俊三为顾问。赵在天津筹建了中国最早现代警务系统,创办天津侦探队及天津警察学堂。不久将天津、保定两所巡警学校合并,改称北洋巡警学堂,并在各县设立巡警传习所。
袁世凯调任军机大臣后,赵秉钧在北京创设巡警部,升任右侍郎官职,后清政府改革官制,巡警部改为民政部,将工部、礼部、太常寺、鸿胪寺等归并在内。等于是用公*安部代行民政部、工信部、文化部、民族事务委员会的职能,不得不说真是政府机构改革的一大创举。现在这位赵爷成了曹老三的忠实走狗,砍人的事情当然要做的漂漂亮亮,才能震慑那些满清的遗老遗少们,少打歪主意,别耽搁自家主子上位才好。
没有足够的红差人,自己手下的巡警干这个也不在行,不过赵秉钧的思路还真不是一般的开阔,都现代了,再用人力去挨个砍脑壳太落后,让人笑话。于是巡警部给山东商会的北京石景山发电厂修械所订购了一套断头机,等情调处的情报发给吴宸轩,吴大官人也不得不给这位赵爷的创意跪了。这么阴损的主意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想出来的。
一台50马力的电动机改造的卷扬机,带着一卷百十米长的细钢丝,把原来老步兵衙门前的站笼改了一下,依次能排开五个人,上面搭根横杆子用铁链子挂上个钩子就能勾住这帮死囚的辫子,脖颈正好露出来,钢丝绳成一个等腰直角三角形绕着三根柱子,长边的两个角上柱子是一人粗细的大梁木,打进地面六尺深,自然结实的很,犯人的站笼就在这条长边的内侧一点和长边平行布置,而直角的柱子是一根铁棍代替,下面是一个液压件,等电机卷扬把钢丝拉的笔直,大梁都咯吱咯吱直叫唤的时候,液压一泄,铁棍放倒,瞬间松了劲的钢丝向着直角对面的长边迅速收紧,高度和犯人的脖子一般,靠着拉力和弹性,细钢丝像是刀片一般划过,犯人连痛苦都感觉不到就身首两段了,无头死尸倒下去,砸开前门,倒进下面的独轮车里,有脚夫推着就送到卡车上等凑齐一车就拉走,扔到城外的乱葬岗子上。至于人头就更简单,用竹竿子上绑个镰刀头,割断辫子就掉下来被篮子接住也一起装车就行。这样的机器一盏茶就可以超度二十个死囚,干净利索,不愧是人类智慧的结晶,科技进步的成果。
四九城里面一片血雨腥风,大清国的亲贵一批又一批的送上断头台,比起当年满清入关杀明朝余孽的效率都高,这些满人失去血性的速度也着实惊人,有时候看这种新式钢丝砍头的看客里就有满人,指不定第二天就被抓进宗人府,十天后也在街头和难兄难弟们一起表演群体行为艺术。连赵秉钧都好奇,怎么明知道曹老三其实是在扩大化的屠杀满人,为下一步篡位做准备,这么个市井小民都看的清清楚楚的事实,这些铁杆庄稼们怎么就看不懂?一个个笨的跟猪一般,等着人上门抓人抄家上断头台,连点反抗都没有,让赵秉钧和满城的汉人百姓都有些审美疲劳了,特别是因为钢丝断头机的动作太快,连个唱一出的满人好汉都没见,除了地面上血糊淋漓的泥泞再也没有别的看头了。
不足千里的济南府则是另外一番景象,满街长袍马褂、西装革履,留着大辫子,刚剪了辫子半月亮门的阴阳头,中分洋气的西式短发,别管如何打扮,都是前呼后拥的大人物,在济南的街头特别是在十二马路的山东商会外面更是人头攒动。各国使节、各地地方势力的代表,和革命党不对盘的立宪党,各地的汉族旧官吏,甚至部分逃得利索的满清遗老都把山东商会里那位大人物当成了自己的领袖。接待人员的笑容都快僵硬了,茶水一遍一遍的换,茶杯都用开水烫过就再沏茶端给另外一波来访者,茶炉里的开水都告急了,不得已从后门的益康食品店里借来了开水先应急。
人声鼎沸的一楼接待厅,却不知道四楼的会议室里他们不得一见的山东大佬们都在一起研究两封电报。
“看来革命党也有不睦。”徐菊人开口笑道“这乔黄二人同心协力或许能暂时稳定南方的形势,若是发生内讧,我等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尽取江南膏腻之地。”
“菊人所言极是,天与弗取非福也。”另外一位政务大佬熊秉三也站起来发言“总座,我山东六省兵精粮足,气势正旺。您看窗外,天下英豪望明公如久旱之望甘霖。乔夫小儿不知天下大势,居然敢通电在宁选举总统,窥伺大宝。请明公登高一呼,天下正义之师必然如云景从,先灭革命党,再北上京师,大事可成。”
看着手里乔夫童鞋大言不惭的要开国会选总统的通电,吴宸轩也是哭笑不得,没想到这位乔夫还真是够幼稚,看看自己手下两位重臣的起头,其他武将更不用说,要不是有会议秩序要求,他们恐怕早就跳起来赞成出兵了。
看着自己笔记本上写着的“天下”二字,吴宸轩陷入了长考,这局棋并没有到了收官的阶段,相反吴宸轩觉得这才是刚刚起手的那一刻呢。
吴宸轩嘴角不知觉露出的微笑让段芝泉看在眼里,老段心里暗自叹息“看来又有人要倒霉了,唉,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