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龙帮众人一见此人身高马大,活脱脱夜叉模样,立时气为之夺,心为之惊,吞咽口水,只觉得进退两难。黄松公鼓起些许勇气,拱手说道:“这位英雄,并非咱们意欲无礼,咱们夤夜前来,只是真有要事,万万不能就此退却。还请劳烦通报则个,有劳,有劳。”
壮汉往前踏上一步,喝道:“便是有天大的事,今夜也不让进!老子今天还没揍人,拳头痒痒,那个皮粗的上来给老子蹭蹭?”
苍鹰哪里还忍耐得住,一卷袖管,说道:“乖孙子,来给你爷爷捶捶背吧!”
壮汉闻言大怒,身子一弯,如同棕熊一般冲了过来,苍鹰也不惧,举起铁拳,径取大汉鼻梁,那大汉手长,手掌压向苍鹰脑门儿,嘴里嚷道:“撕烂你那张臭嘴!”苍鹰身子一侧,避开大手,使出一招“仙猴摘桃”,抓向敌人阴.囊,壮汉万料不到他如此卑鄙,躲闪稍慢,被苍鹰一把抓个正着,他如公鸡般嗷嗷一嗓子,双足并拢,双目翻白,当即缩成一团。
众伙伴见他取胜,按理本该喝彩,谁知人人目瞪口呆,一时间竟鸦雀无声。也是江湖之上约定俗成,如这等‘掏阴手’的狠辣招式,一般全是忌讳,即便背地里使出,被人察觉,也必引来千夫所指,如苍鹰这般正大光明的使招,凶恶狠狠的捏丸,直是匪夷所思,令众人颇为不齿。
苍鹰甩了甩手,骂道:“这汉子好生无礼。怎能用铁蛋功撞我手掌心?这等阴毒招式,真正丧心病狂,道德沦丧至极。”
众人一听乐了。暗想:“原来还有这番道理,江湖之大,果然无奇不有,无耻之尤。”纷纷说道:“不错,不错!是这汉子不是!”
苍鹰大叫道:“既然这汉子如此卑劣,定然是某个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躲藏在此。图谋不轨。我苍鹰被此人羞辱,心中不忿,若不杀他。难以雪耻!诸位朋友公道正义,正好在此替我苍鹰做个公证,我杀他,全是此人的过失。并非我苍鹰心狠手辣。撩阴掏根,断子绝孙!”
众人暗暗点头:好一招黑白颠倒,指鹿为马。原来是想杀人灭口,掩盖自己使阴招的过失。无不赞叹道:“该,该,杀了干净!”
苍鹰正在胡说八道,肆意挑衅,陡然听到身后暗器破空而来。他大喝一声,抽出秘影长剑。但听铛铛两声,将暗器挡到一旁,方才脱困,谁知瞬间又有暗器如雨点般飞来,有飞蝗石,镀金针,梅花镖,锈铁钉,拇指碟,钻心锥,来势如风,令人眼花缭乱。苍鹰大惊之下,一个铁板横桥,躲开一半暗器,又一招差池雁起,避开另外一半。江龙帮众人见他躲得利落,不禁大声喝彩起来。谁知一根铁链趁势拴住了大汉的腿,将他拖进屋内。这大汉少说也有二百来斤重,被那人随手拖拽,毫不费劲儿,可见那暗器高手功力之深,已臻一流高手之境。
壮汉一没影儿,苍鹰立时便冲入门内,众人本担心那暗器高手出手偷袭,但见苍鹰孤身犯险,自也不能退后,一窝蜂全冲入院内,走了几步,见到一座精巧园林,周遭花盛草茂,赤花紫叶,看不尽的别致风景。在众人眼前,站着七、八位汉子,各个儿手持兵刃,神情警惕,当先一位老者,头戴草帽,帽檐遮脸,正伸手将那大汉扶起。
苍鹰见到老者,登时认出他来,正是三年没见的吴陵老头,心中怀念不已,暗想:“这些年不见,老吴倒也没显老,可见人老到一定时候,便有成精之相,等闲不会变老。”
正在暗暗取笑吴陵年纪,人群中走出一位中年汉子,相貌儒雅,黑须黑眉,朝众人拱手道:“诸位好汉,为何三更半夜,闯入鄙人家宅?又动手打伤我府上兄弟?这般强横霸道,岂是为客之道?”苍鹰一见此人,更是心头一热,认得此人正是三年前共患劫难的李听雨。
黄松公一听此人温文尔雅,竟是个讲道理的,登时也不怕了,双手抱拳,说道:“古人云:无事不登三宝殿,有钱弗买半年闲,又道:为人不做亏心事,不怕夜半鬼敲门。老夫乃九江镇江龙帮黄松公,老朽无用,不知昨晚身后这些兄弟何处得罪了先生?被先生派人出手教训,原也不值一提。但老夫实在惶恐,不知自个儿哪出了错,苦思不得其解,说不得,只能登门造访,向先生请教了。”
李听雨望了望黄松公,又瞧了瞧他身后伤患,登时恍然大悟,笑道:“原来是你们!告罪告罪,此事还当真是咱们的鲁莽。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来来来,快些进来,让鄙人好好向大伙儿说说清楚。”
江龙帮众人见他突然变得和善起来,哪里敢轻易相信?只见李听雨脚步匆匆,与下属一道走向厅堂,黄松公正犹豫不决,却听胡疑说道:“黄伯伯,咱们不进去,未免显得胆小怕事,犯险事小,丢脸事大,不可不虑。”
黄松公点点头,对众人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大伙儿招子放亮点儿,莫中了敌人诡计!”当即快步赶上,走入堂内。只见这厅堂布置典雅,灯火辉煌,正是书香门第的模样,方圆宽广,这么多人站在堂中,丝毫不觉拥挤。
李听雨说道:“黄老先生,在下乃阳阿庄人士李听雨,久闻黄老先生大名,早有倾慕之心,本欲上门拜访,谁知却在此刻遇上,真是不胜之喜。”
黄松公等人都未听过此人姓名,一时说不上话来,黄松公正欲客套,却听胡疑上前大声道:“李听雨!咱们兄弟被你手下打伤,你不提此事,净提些无关紧要之事做什么?你夺了咱们的肉票,又伤了咱们的人,此事如何处置,你划下道来吧。”
黄松公被他一插话,立时哑口无言,暗怨胡疑喧宾夺主,在外人面前抢他威风,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点了点头,说道:“不错。”
李听雨拍了拍手,一位汉子贴近,李听雨说道:“将白三少爷带上来。”那汉子走出大堂,朝后房走去,没过多久,推来一架木头轮椅,轮椅上将一人五花大绑,手脚被绳索缚住,嘴里塞着抹布,眼神惊惶,正是白浑天白三少爷。
胡疑急道:“不错,正是此人!你们为何将他抢了跑?”
李听雨说道:“实不相瞒,诸位想必也知道此人替鞑子卖命,作恶多端,买卖汉人为奴,因而出手擒拿。而李某等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咱们昨夜本已布置妥当,谁料却突然得知消息,说此人被你们擒住。李某不知你们底细,便令手下兄弟暗中跟踪,想瞧瞧你们所为何事。不曾想除了咱们之外,竟另有一群人也欲抢夺此人。我们若不插手,只怕此人已经被那群凶恶之徒抢走了,黄老先生,李某此话不假吧。”
黄松公苦笑道:“不假,不假。只不过你们也不必将此人带走。也不必对咱们兄弟下狠手。这般行事,未免有些不妥。”
李听雨眉头一皱,说道:“兰儿,你出来,向这么些位朋友说清楚当时情形。”
话音刚落,只见一位身穿藏蓝轻衫的少女从屋后走了出来,江龙帮众人一瞧她面貌,登时倒吸冷气,魂飞天外。瞧她一身雪白肌肤,如银装素裹,洁白无瑕,一头乌黑秀发,如瀑布倾泻,映光闪耀。容貌秀雅绝伦,真有倾国倾城之色,眉宇间隐有傲气之英,又有文雅之美,在众人面前这么一走动,似幻似真,水烟缭绕,直如仙女下凡一般。在这等人间绝色面前,唯有苍鹰、归燕然、胡疑尚能镇定。
她刚一站定,又听扑腾扑腾,从屋内飞出一只蓝色夜枭,毛羽鲜丽,极为灵动,瞧来颇为可爱,那夜枭对少女十分依恋,一等她停步,立时落在她肩膀上。
苍鹰早料到李若兰在此,却不知玄秦去了何处。他朝她仔仔细细打量一番,心想:“我就说这丫头天生丽质,几年没见,竟出落得更加美貌了。比之阿秀、安曼,果然稍稍好看了些。”想起阿秀,不免又是骄傲,又是担忧。
归燕然却想:“这姑娘步履轻健沉稳,呼吸轻微,眸中慧光闪烁,内力深厚之极。这李府上果然藏龙卧虎,我万万不可粗心大意。”
李若兰见江龙帮众人无礼,心下暗生不耐,朗声说道:“当时情形,也不知黄老伯伯手下那些人有无说清。那会儿若非咱们出手相助,非但保不住这位白浑天,连你们这些兄弟的性命都早就丢啦。”
黄松公听她说话,霎时回过神来,到底他是年老有德之人,收起痴迷神情,据理力争道:“姑娘所说不错,但就算咱们兄弟手中功夫差些,你们也不能施展妖法,胡乱出手伤人不是?”
李若兰听到妖法二字,秀眉一皱,哼了一声,说道:“我若不出手阻拦,这位白浑天早就被你的兄弟下手杀了!”
黄松公大吃一惊,问道:“什么?”
李若兰将剑鞘对准白浑天,说道:“白少爷,你说说吧,当时情形是怎样的?”
有人取下白浑天口中麻布,白浑天动了动嘴,颤声说道:“我当时稍稍恢复了知觉,瞧得清清楚楚,在我身边,一位黑衣人取出刀刃,正想朝我脖子扎来,我叫也叫不出声,动也动弹不得,正怕的要命,不知从哪儿飞来一堆五彩飞燕,将这些黑衣人啄得狼狈逃跑,如若不然,我早就被人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