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兰见归燕然受人敬重,惊喜交加,暗念:“我这傻里傻气的师父,怎地成了这群妖魔怪兽的教主了?他又懂得什么教义法术?”虽这般想着,但意中人扬眉吐气,她自也颜面有光,其中原委,自可慢慢质问,量他也不敢不答。
李听雨急忙将院外众人请入院内,但他们人数太多,只能在院子里站着,瞧他们身形笔直,强壮有力,果然是一群好汉,比九江镇那些混混毛贼,相去不可以道里计。他越瞧越是钦佩,笑道:“诸位英雄,当真视燕然为为教主么?”
逍遥宫众教徒齐声喝道:“这如何能假?咱们可是发了毒誓的。”
李听雨道:“那大伙儿从此可就是一家人了。”他心中早认定归燕然是女婿,如今女婿出息,手中有如此势力,不在自己之下,与李若兰可谓门当户对,再无半分不谐,心中喜悦已极,一时感慨,险些又洒老泪。
腾千录道:“教主,今天你方登圣位,正是大喜日子,咱们教中诸般规矩,详细教义,正要与教主好好商量商量。”
李听雨极为识趣,拍着归燕然肩膀,笑道:“燕然,虽不知你因何事获此奇缘,但你宅心仁厚,也当得起这等高位尊荣,还望你将来叱咤武林之时,要义江湖正道为重,切勿那个切勿离经叛道,松懈约束。”他本想说切勿行事妖邪,祸害武林,对逍遥宫众教徒而言,这本是一句大大的实在话,但所谓打人不打脸,他当众还真不好开口,唯有今后再多向归燕然灌输道理了。
留下这句话,他率领苍鹰等人匆匆移步,只留下归燕然与逍遥宫众人。
腾千录叹道:“李堂主礼贤下士,毫无架子。又仁义过人,教主甘愿为此人效力,咱们原先不明,此刻才心服口服。”
归燕然问道:“腾先生。韩叔叔,你们这么些人,今后住在何处?”
腾千录道:“这九江镇何等繁华所在?咱们携带大笔金银,何愁无处居住?”
归燕然笑道:“当日在恒阳山庄之时,你还说自己穷酸呢。”
腾千录也哈哈大笑。说道:“当时不知魔神在场,大伙儿多有得罪,但咱们委实不知,何况教主还施神术教训了咱们,还乞教主宽宏大量,多加原宥。”
他们当时这十一人,随万里遥启动陷阱,害死了数百位江湖武人,又追杀下山,正要将众人赶尽杀绝。却突然间无不深感惊惧,浑身每一寸肌肉都在发抖,站立不住,不旋踵间便回复人形,他们心生敬畏,知道遇上了极为恐怖的对头,以为是魔神显灵,这才纷纷退去,此刻想来,自然是归燕然将他们逐走的。
归燕然不知他说些什么。问道:“对了,你们见到过我周行天前辈么?”
腾千录等人听见此人名字,脸上都露出又是愤恨,又是畏惧的神情。说道:“周行天?他乃是大大的叛徒!教主,此人狡猾无比,背信弃义,居然劝咱们莫要再信奉玄夜魔神,咱们自然是不肯了。他恼怒起来,下手杀了咱们几位兄弟。随后与万里遥逃之夭夭了。咱们敌不过他,只能放任他离去。教主练成了玄夜伏魔功,神功无敌,将来遇上此人,定要将他擒住,以叛教之罪严惩!”
归燕然见他们满面怒容,也不敢说自己是周行天的儿子,心中却想:“不信玄夜魔神,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你们脑袋瓜正常一些,我也不用当这劳什子的教主啦。”
腾千录又向归燕然说起他们这一群人的经历,原来他们乃是昔日教主阳悟言的手下,逍遥宫溃散之后,他们与服如海等人一般早早下山,其时韩琼身居太原,经营已久,根基深厚,他们便一齐投奔韩琼,在太原荒僻郊外住下,腾千录借助韩琼势力,闯下“千言万语”名头,而其余人则暗中祭拜玄夜魔神,日子倒也太平。后来遇上了满身创伤的周行天,得了他的指点,练成所谓“玄夜尸海功”,各个儿能变化成野兽模样。
周行天身负重伤,又似在练一门奇功,一年到头,常常熟睡不醒,有什么心事,也从来不告知众人。但他每每得了自由,便接连外出几日,回来之后,倒头又睡。众人敬他身份地位,感他传功之恩,无人胆敢啰嗦。
后来韩琼携带女儿,孤身返回岳阳复仇,他们主动虽请缨相助,但韩琼极为固执,坚决不允,他们无奈,只能留在太原,替韩琼照顾产业。而后周行天醒来,偶然听闻安曼消息,大喜之余,便与众人商定计策,算测期限,腾千录中年时曾在南方有恒阳山庄的老宅,周行天便借助那地方布局,引诱安曼前来。
那一回众人侥幸得手,但周行天并未将安曼捉回,反而变得疯疯癫癫,只不过不必再长久睡眠,众人对他有些提防,问他想法,周行天总是说道:“我已经替你们找到玄夜化身,不多时他便会来找你们啦。”
众人将信将疑,追问不舍,谁知周行天突然嚷道:“不过玄夜已抛弃大伙儿,我却找到了真神,从今儿个开始,大伙儿不必再敬拜玄夜,改为敬拜我周行天吧。”众人闻言震怒,与他大吵了一场,人人都恨周行天无礼,唯有万里遥帮周行天说话。
第二天一早,众人发觉周行天与万里遥不告而别,众人虽愤恨依旧,但也放下心来。谁知数日之后,韩琼府上忽然接二连三的死人,死者情状凄惨至极,仿佛野兽下手一般。众人推测乃是周行天下的手,无不又恨又怕,但却彷徨无措。
恰在此时,众人得到韩琼飞鸽传书,惊闻他竟找到了魔神化身,韩琼素有威望,而众人想起周行天的话,心中信了八分,更兼此地危急,不宜久留,索性便弃了韩琼产业。只带金银,遣散家丁,这两百人便披星戴月的赶来,他们浩浩荡荡。声势惊人,只要不惹是生非,一路上又有谁敢招惹?就这般平平安安的抵达了九江镇,已在此找到住处,安置众人。等候韩琼多时了。
归燕然见众人对他如此恭敬热忱,颇不知所措,说道:“在下”
韩琼急道:“魔神教主,你不可自称在下,而应唤作本座,咱们历代教主,都是这般叫的。”
归燕然道:“本座才疏学浅”
韩霏笑道:“魔神哥哥若是才疏学浅,咱们岂不都是无能之辈、无眼之徒了?哥哥千万莫要自谦,你练成了玄夜伏魔功,放眼天下。也无人敌得过你。”
归燕然道:“本座年纪轻轻,行事稚嫩”
腾千录道:“教主,在咱们这些人面前,你千万不可自贬,否则折煞大伙儿,心情郁闷,只怕吃不下饭,睡不好觉,便是上吊跳崖,也非奇事。”
归燕然急道:“那你让我该说些什么?”
腾千录面露喜色。说道:“小人这里有一本历代教主登位典文,教主可稍稍借鉴:本座得天授之德,享造化之恩,聪灵睿智。有争雄天下之志,赐福教众之心,天降祥光,地耀紫气”
归燕然听得头晕脑胀,怒道:“你让我自顾自说话,你们听着便是:我归燕然除了练过玄夜伏魔功。什么本事都没有,你们也别指望我替你们宣讲教义、载史颂德,今后你们有什么事,统统都找李堂主,我自然什么都听他的,你们知道了么?不过若有人欺上门来,我我倒也可出些力气。”
众人听他语气严厉,反而心悦诚服,齐声道:“教主法令,言出如山,何敢不遵?”
归燕然想不到这些人死缠烂打,百折不挠,自己凶也不是,求也不是,逃之不忍,舍之愧疚,当真是霉星高照,无可奈何,心底暗暗叹气,不过他被李若兰欺负至今,这逆来顺受的本事,当世罕有其敌,一时稍觉郁闷,但很快便不挂怀。
腾千录又向他讲了些基本教义教规,但又说道:“教主乃魔神化身,咱们神教中数百年难遇一例,这等教规,寻常教徒可适用,对魔神却绝无拘束。其余人不可三妻四妾、亦不可调戏教中女子,更不可滥杀无力反抗之人,最不可滥用职权、贪财盗物,但魔神若有此意,一切自然畅通无阻。”
归燕然喜道:“这些规矩乃是好事,自然应当牢记谨遵,怎能坏了本分?大伙儿若能牢记这些教义,那我可就放心多了。”
腾千录道:“是!魔神教诲,咱们不敢或忘。”一条条讲述下去,归燕然听到逍遥宫教徒当“不恋亲情,不贪生命,舍情取义,以悦魔神”时,急忙道:“这条可不对了,你们若连自己与家人都不爱惜,那比之禽兽毛虫尚且不如,我看哪,你们也不必时时要死要活的,大伙儿太太平平的,过好日子再说。”说着想起韩霏以性命要挟之事,见韩霏朝他侧脸一笑,神情亲切爱慕,美貌难言,他不禁有些心慌。
腾千录道:“为魔神牺牲性命,乃是天经地义之事,不过魔神既然有令,那咱们例行每月切肤流血祭祀,那便免了吧。”
归燕然跳了起来,大声道:“自然要免了,胡闹,胡闹至极!你们被世人视为魔教,多半就是由这些荒唐规矩而来。”
众人见归燕然心地仁慈,不似是传闻中的魔神,除了韩霏、韩琼两人之外,无不稍有猜忌,但韩琼乃逍遥宫最虔诚的教徒,德高望重,有口皆碑,旁人或有私心,此人却绝不会有所欺骗。而这魔神如此仁义,众人自无不满,如此一直谈到深夜,逍遥宫众人这才告辞离去。
归燕然身心俱疲,快步回家,闷头便沉睡过去,睡梦中恶事连连,备受折磨,苦不堪言。(未完待续。)
ps: 昨天发错章节,现在已经修复了,见谅见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