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鹰怀抱佳人,如手捧炭盆,心急火燎,步履生风,不多时回到大堂里头。只见李若兰等人正与武士雕像激斗,那雕像如发疯般涌向归燕然,一招一式极为死板,但力道沉重,来势凶恶,归燕然无法移动,形势危急。而李若兰将五彩剑芒使得如天花乱坠,章斧山掌力刚猛异常,如同雷霆霹雳一般,而腾千录等人化作兽形,双臂如铁杵,合力将石像打得东倒西歪,尽然遮拦得住。
苍鹰松了口气,几步上前,将金杖在石像上轻轻一点,如施定身术,众石像登时凝固不动。众人一声欢呼,迎了上来,李若兰见夺魂衣衫不整,胸前染血,皱眉道:“华姑姑怎么了?”
苍鹰说道:“那石室里头有鬼怪,姑姑为了救我,被那鬼怪弄伤。”将那窟窿怪的情形大致说了,众人听说那鬼怪如此可怖,无不瞠目结舌。
章斧山替夺魂诊脉片刻,说道:“伤势并无大碍,内力也稳健有力,醒来之后,便能复原大半了。”
苍鹰心想:“太乙对她动了手脚,以至于她与常人大大不同,伤势恢复极快,不逊于我,倒也算因祸得福。”
此时危难≈尽解,夺魂无碍,众人又担心起归燕然来,只见他盘膝而坐,周身荧光圈绕,神色平静,似是老僧入定。苍鹰问道:“燕然,怎么样了?”
归燕然道:“行事顺利,想必不多时便能开启大门了。”说话时上气不接下气,竟有些真气不继,这浮雕仿佛一位极为难缠的内家高手,以浑厚气劲朝他猛攻,归燕然以玄夜伏魔功迎战,攻守之际,颇为繁复。进退艰难,累得他精力损耗不小,不亚于又同段隐豹激斗一番,但也因此于武学之道领悟更深,内力也大有进益。
又支持了一顿饭功夫,察觉到浮雕上真气疲软,归燕然心中一喜:“总算轮到我反戈一击了!”内息立时如山洪激涨,汹涌而出,刹那间将石壁内劲抵挡回去。李若兰见他面露微笑,惊喜之余。在他肩上一拍,谁知她浑身巨震,仿佛被闪电劈中一般,惨叫一声,倒飞出去,章斧山急忙出掌相扶,也是身躯一晃,连连退出十步,方才稳住。
他震惊万分。面有土色,心想:“这石壁好生邪门儿,竟用罡气罩住教主,这罡气凌厉猛恶至极。决非人力所能。”殊不知归燕然全力运功时,气罩延伸,自成护盾,并非机关邪术。
李若兰揉揉手掌。嗔道:“燕然哥,这浮雕把你变成妖怪啦,这般凶巴巴的对人家。”
归燕然长啸一声。掌力如烽火燎原,终于撞上石壁浮雕,这石壁是一块大魂石,一感应被玄夜伏魔功之力所制,立时臣服,山洞中地动山摇,如万雷连震,发聋振聩,那石壁上金光万丈,令人睁不开眼,持续许久,方才平息,再去看时,那浮雕从中现出一条大裂缝,足以容四人并肩走过。
李若兰笑道:“这可成啦,燕然哥,咱们进去吧。”低头一瞧,瞬间大骇,身前哪里还有归燕然的影子?她心急如焚,大声道:“燕然哥呢?他刚刚还在这里。”
章斧山、腾千录等人也焦急起来,慌忙四下找寻,并无下落,连苍鹰都已不知去向。
章斧山道:“定是刚刚光闪雷鸣之时,他们两人走入石壁里头去了。”方才光芒太亮,轰鸣太响,他们成了瞎子、聋子,自然难以察觉。
李若兰心系丈夫,急的快要哭了,喊道:“咱们快追进去,他们定然没走远。”
章斧山道:“正该如此!”众人心神大乱,惶急无措,一股脑冲入缝隙,走入洞穴深处。
他们这番推测全然大错。原来当时金光刺眼、隆隆作响之时,归燕然身下地面突然开裂,现出一块大地洞,以他运转随心、无往不利的神通,本决不会中招,但他开门时体力消耗过剧,遍体困乏,反应不及,竟就此掉落下去。苍鹰虽耳目失灵,但感应敏锐,急忙伸手抓他,他身在半空,无力可借,而地洞中又有一股巨力拉扯,两人收势不住,一同落入地洞之中,随后地上回复原状,旁人毫无察觉。
两人从洞中直落下去,归燕然感到脚踝被一只手拉住,深吸一口气,使出真武通天掌,挪移下落之势,苍鹰也以魔音气壁功夫减速,好在洞穴只有二十丈深,两人各使奇功,拍拍打打,敲敲搓搓,终于平稳着落。
黑暗之中,归燕然睁开夜眼,周围登时犹如白昼,只见人影摇晃,有人朝他扑来,归燕然猱身而上,回手出肘,正是章斧山所创“大缠心手’的功夫,他此时只剩下三成功力,但此招极为精妙,后招威力更强,那人挡住这一肘,身子一晃,勉力支撑,归燕然沉肩一扛,右手一翻,已然抓住敌人胸口,只觉触感柔软,竟似是位女子,他大惊之下,连忙松手。那女子骂了一声,退到一旁。
苍鹰点燃火把,只见一位女子站在面前,二十多岁年纪,身材修长,颇为丰腴,身穿兽皮裙、兽皮束带、留着散乱长发,神情甚是凶悍。
归燕然道:“二哥,你没伤着吧。”
苍鹰说道:“好得很。”对那女子说道:“先前玩花样,开机关,东移西挪,引咱们来此之人,便是你这丫头吧。”
那女子点头道:“本想捉这姓归一人,想不到还有人自投罗网。我听那些人叫你鹏远,是么?”
苍鹰说道:“不错,老子正是鹏远!你这女野人又叫什么名字了?”
女子冷笑道:“与你说了也无妨,反正你也离死不远了。我叫做殷琦,在此山中已经住了好几年啦。”
归燕然见着女子大手大脚,指甲尖锐,身穿兽皮,真如同一支猛虎一般,问道:“便是你杀了咱们逍遥宫的信徒,抓走韩霏姑娘么?”
殷琦森然道:“不错,都是我做的。韩琼这些人不明是非,看不清改天换
日之兆,我便是要将他们引到这里杀掉,随后真神复生,中兴魔教!你这伪神教主,自然也难逃一死。”
归燕然心想:“伪神?这些逍遥宫的信徒,总喜欢折腾这些真神伪神之事,罢了,既然她不逃避躲藏,我索性多问几句,弄清来龙去脉再说。”遂问道:“殷琦姑娘识得韩叔叔么?不知他们如何得罪了你?”
逍遥宫教徒有桩好处,便是言辞便给,喜好演说,平时数人聚在一块儿,互相探讨教义,往往声情并茂,如同唱戏宣旨一般。殷琦满腹狂热,自然也藏不住事,大声道:“好!就说给你们听,也让你们死个明白!”
她拍拍胸脯,喊道:“你既然自称伪神,定然也读过《玄夜传》了?可知书中所记‘危难之秋,实为转机之曙,昔血魔在位,教务荒废,天灾流行,故天降玄夜,以正弘道。’”
苍鹰与归燕然面面相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她为何背起书来,归燕然道:“不错,我读到过这段。”
殷琦哈哈大笑,说道:“伪神,伪神,亏你自作聪明,却不知真神降世,乃天意所属,咱们逍遥宫玄夜教,经过一场大浩劫,教中精英一扫而空,正是复兴契机。数年之前,我与韩琼、腾千录等蠢人辩论,说道如今正是新神复生之时,那玄夜魔神,不要也罢。他们不听,反而将我关押起来。后来周叔叔将我放出,暗中指引我前来此处,我也由此遇上了新神。”
归燕然心下一惊,暗想:“是爹爹让她来的?如此说来,爹爹早就不信玄夜了么?”
苍鹰却想:“周行天似乎无处不在,教坏九婴九狐的是他,养出燕然安曼的是他,创出玄夜尸海功的也是他,眼下教唆这殷琦之人又是他,连常海巍山师兄他们也受他愚弄。他是疯了么?这般胡搅一通,闹得天下大乱。”
殷琦见两人目瞪口呆,心下得意,说道:“我带着一群愿追随我的信徒,来到帝台山,顺着山脚走了许久,也是我福至心灵,天降鸿福,居然无意落入一处深潭”
苍鹰奇道:“你落入深水,居然也是天降鸿福么?”
殷琦瞪了他一眼,大声道:“那是新魔神眷顾于我,特意引我相会。我被潭水送入一处小洞窟,险些溺死,但总算缓过气来。在洞窟之中,我见到了新神,嘿嘿从那天起,我便成了新神手下左膀右臂,第一弟子。”谈及新神,眼中星光闪耀,声音却在发颤,似乎有些害怕。
苍鹰问道:“那新神是什么模样?”
殷琦道:“我正要告诉你们!若你们还有些脑子,自当改过自新,立即投靠,新神还可赏你们亲随弟子的头衔。新神是位女子模样,果然是令人望而生畏、只可远观而不可亵渎。她化身做极为年轻的少女,声音轻柔和蔼,但但”突然间身子发颤,不寒而栗。
归燕然道:“但是如何?”
殷琦小声小气的说道:“她命我将身边信徒召至她身边,她将他们一一咬死,再令他们一一活转过来。”
苍鹰只觉周遭冷飕飕的,问道:“令他们活转过来?她是怎生办到的?”
殷琦笑道:“新神自有无上神通,她将人杀死之后,便能精通那人的内力招式,杀的人越多,她的法力便越强。杀人之后,她只要轻轻吹上一口气,那人便能行走自如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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