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婴既知此地凶险,危机四伏,不可久待,便领众人穿林而过,到附近大镇上歇息,随后毫不停留,一路北上,花了十多天,终于回到平嵩山上,群雄见他归来,都露出惊喜神情,又见他身后两位绝丽少女,一头怪异红虎,更是咋舌不已。
九婴稍觉得意,向众人简略说了缘由,他本欲设宴为两位圣女接风洗尘,但她二人清净惯了,不想与旁人多打交道,九婴便派几位丫鬟服侍二人,之后每早请安,甚是周到恭敬。
将这两人安置妥当,他回到书房,听万益民、于凡等人呈报大小财政事宜,果然堆积如山、一团乱麻,九婴打足精神,咬紧牙关,一一过目聆听,慎重处置,将诸事理得井井有条,万益民见九婴才干惊人,行事巧妙,虽早已习惯,仍不禁打从心底里敬佩,说道:“门主才智过人,胜过我等千倍,这些事将老夫折腾的都快抹脖子了,门主轻描淡写便全数处理妥当,当真乃治世之才。”
九婴哈哈一笑,说道:“万叔叔捧我太过,可快把我捧上天去啦。”
他虽有日理万机之能,但毕竟长途跋涉,一路奔波,总觉得有些疲累,便命众人退下,想在书房中小睡片刻,突然听有人叩门,轻缓有序,似有节拍,他知道是九狐、鬼魅二人的机密之事,拍了拍手,让她二人进来。
九狐、鬼魅神情不安,快步上前,九婴奇道:“姐姐、妹子,出了什么大事?”
九狐沉声道:“有人见到苍鹰了!”
九婴登时如遭雷击,身子巨震,以他这等功力,顷刻间竟双足无力,险些软到在地。他振作起来,说道:“只怕是假,不可相信。苍鹰死时情形乃咱们亲眼所见,他怎会还活在世上?只怕是江湖无知之人随口谣传。”
九狐凝视九婴,说道:“几年之前,你前往江南办事。不也曾见一人手持秘影剑,凭空出现,救你性命么?此人既能使得动秘影剑,便极有可能是苍鹰。”
九婴摇头道:“或许是旁人使苍鹰兵刃罢了。”
鬼魅笑道:“九婴哥哥素来料事如神,此次但愿也如你所说。不过是虚惊一场。”
九狐点点头,说道:“我刚一回来,便听密探来报,说数月之前,万兽堂主人明思奇率众返回中原,身负重伤,不得不好好修养,而朝廷传出密令,说明思奇乃叛党歹徒,要将他捉拿归案。可万兽堂势力不小。明思奇狡兔三窟,朝廷一时也拿他毫无办法。”
九婴说道:“听说这明思奇武功登峰造极,当世竟有人能伤他?”他此番神功大成,心怀雄心壮志,只想与这大名鼎鼎的隐世高手一较高下。
九狐皱眉道:“他牵涉云南民变,其中隐秘,咱们不得而知,但我在他身边的探子来信道:听说万兽堂几大高手,此次深入险境,险些尽数丧命。正是....正是苍鹰出现,以神妙武功救了他们。”
九婴听到此处,反而放心下来,笑道:“明思奇又不认得苍鹰。更分不出真假,说不定又有人招摇撞骗,随口胡说呢?上次恒阳山上的闹剧,岂非明鉴教训?”说起此事,他心中又涌起谜团,不知当年周行天为何假冒苍鹰。杀害武林人士,但他念及师徒情分,替他遮掩过去,不让江湖众人知道其中真相。
鬼魅道:“若单单是万兽堂一处说见到苍鹰,尚不足取信,但...但我收到蛊毒教密探飞鸽传书,说蛊毒教石楠圣女也曾碰上过苍鹰,蒙他相救,死里逃生。听密探描述,那人样貌与苍鹰极为相似。蛊毒教也在云南,恰与万兽堂此行重合,此事....此事必有蹊跷,即便非真,也定有阴谋。”
九婴霎时心烦意乱、头疼欲裂,他行了数万里路,从修心养性之地回到这俗事纷扰之处,尚未休息,便一直辛劳至今,本就精疲力竭、心力交瘁,此刻又听到这等消息,涉及他生平最悔恨愧疚之事,心头苦闷,难以宣泄,长叹一声,说道:“我知道了,你们出去吧。”
鬼魅退出房门,九狐则坐着不动,待鬼魅声息远去,九狐走上前来,双手缓缓搂上九婴腰腹,柔声道:“可要我....我服侍你睡下?”
九婴“嗯”了一声,吻上九狐红唇,九狐登时面泛桃红,娇躯发颤,两人宽衣解带,耳鬓厮磨,情到浓处,紧紧缠在一块儿,九婴手指一动,将桌上书卷通通拂到地上,将九狐抬上桌,从上而下,望着自己的姐姐,自己的爱人。
九狐咬紧嘴唇,等他相拥,眼神凄然,却又欢喜,但九婴刹那间与她心意相通,突然明白过来:她虽与自己交.欢,实则正想着苍鹰,她将自己当做另一个男人,这才有心与自己缠绵!在她心中,只怕爱苍鹰远胜他九婴,逼死苍鹰之后,她一直强颜欢笑,实则郁郁不乐,表面上行事如常,可暗中一直在找寻苍鹰的踪迹,她既希望苍鹰真的死了,可心底又盼望他还活着。
她恨着九婴,她恨他害死苍鹰。可她又爱着九婴,她爱他为自己抛弃挚友。
九婴鼻子一酸,险些落泪,心中百感交集,痛苦不堪,因为他不也与她一样么?有苍鹰在他身边,他便如同有了靠山一般,无论面临怎样强敌,怎般绝境,他都不会失去希望。若不是她,九婴怎会与苍鹰反目?
正因为两人此刻心意相同,对彼此又恨又爱,这才能明白各自想法。
一时间,九婴静止不动,只是望着身下呼吸急促的恋人,兴致消退,颓丧恼恨,渐渐冷静下来。
他从她身上退开,穿上衣物,九狐支起身子,也穿戴整齐,说道:“阿离,不管怎样,我始终是你的人。哪怕世上所有人都背弃了我,你也始终会在我身边,对么?”
九婴惨然道:“姐姐,若你我之间都有隔阂,我做人还有什么意味?”
九狐心神慌乱,匆匆推门出去,门一开,却见冯叶华迎面走来,冯叶华见到九狐,面露喜色,问道:“九狐妹妹,你不告而别,可把咱们全急坏了,你这几个月上哪儿去了?”
九狐小声说了句话,自个儿也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随即快步走远,冯叶华见她眸中含泪,发丝纷乱,肌肤上有晶莹汗珠,脸泛红晕,心中震惊,直是无以复加。他愣了片刻,虽觉黯然,但不敢多想,走入九婴房中,朝九婴行礼道:“门主,属下久盼门主归来,今日终于得见,真是不胜之喜。”
九婴背对着冯叶华,凝神须臾,说道:“我胡乱行事,累大伙儿忧心,实在追悔莫及,只要冯大哥不来怪我,我便心满意足啦。
”
冯叶华性子雷厉风行,在雪莲派中主管与江湖其余门派纷争之事,此刻禀报说道:“门主,三月之前,江南江龙帮与咱们雪莲派起了冲突,木酒庄的笑醉庄主投靠咱们,不交江龙帮的供金,被李麟洪派人灭了满门。属下孤身找上门去,连败木酒庄江龙帮分舵高手,杀了数十人,李麟洪这厮起意报复,变本加厉,连命手下挑事,与咱们狠狠打了几架,各有损伤。”
九婴怒道:“这老混账这般霸道,行事竟如此残忍?当年我远赴江南,帮他一个大忙,他欠我情面,却胆敢招惹咱们?可是这两年咱们太过客气,这老小子便不知天高地厚了?”
冯叶华道:“此人手下高手着实不少,大多是西域武人,武功怪异,寻常门派也敌不过他。加上他与江南‘及时雨’李听雨乃是拜把子兄弟,而这李听雨手下江浔八友,非同小可,更听说是逍遥宫归燕然教主的岳父,李麟洪这粗人本就妄自尊大,如此一来,更是倒行逆施,为祸江湖。”
九婴本就心神不宁,被如此一搅合,更是头脑发胀,转过身来,问道:“后来又如何了?”
冯叶华垂首道:“门主恰巧外出不在,属下不便自作主张,之后稍有隐忍,岂料此人又惹到仙剑派头上去了,武州‘游园梅’梅沛乃是仙剑派盟友,与这厮起了争端,大打出手,断了一手一脚,成了残废,其家人向仙剑派哭诉,恰巧离遁率众弟子远行,无人主持局面,双方有过交手,又被这厮占了便宜。”
九婴怒极反笑,说道:“多行不义必自毙,这老混账狂妄自大,迟早吃到苦头。”他曾听人说过这逍遥宫归教主的功夫,对他极为忌惮,江龙帮与逍遥宫渊源不浅,他本也不想惹江龙帮,但被旁人欺上门来,又岂能退缩?如今仙剑派也与此人交恶,双方借此联手,或可将此人打的一蹶不振,即便归燕然出手,也未必敌得过仙剑、雪莲两派高手联手。
冯叶华道:“门主有所不知,李麟洪这几场胜仗之后,得意忘形,忘乎所以,竟发下武林英雄帖,邀请天下武人,齐聚泰山,召开武林大会,要以武会友,比较势力,选出一个武林盟主来。”
九婴心想:“此人可是失心疯了?他手下莫忧、段玉水功夫果然了得,但未必真能震服群雄,横扫天下,如今又要当选这武林门主,当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了。”
冯叶华见九婴不答,抬起头来,猛然见九婴脖上似印有红红的唇印,蓦然间,他心脏骤停一般,整个人木然而立,魂不守舍,再也说不出话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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