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儿、狄江在悬崖边上大喊大叫,但并无半点回应,狄江问道:“师伯他....他去哪儿了?”
香儿虽忧心不安,但她素知苍鹰之能,自来落崖溺河,总能平安而还,这般一想,芳心稍定,说道:“他怕是遇上了鬼怪,暂且被捉,但我师父定有脱身之法。”
正说话间,蓦地背后风声轻响,她立时醒悟,听风辨位,回身踢出一脚,但偷袭那人占据先机,见机行事,手掌向上一切,登时斩中香儿脖子,香儿呜咽一声,招式大乱,那人又连出十招,手法巧妙难挡,香儿身子尚不灵便,更瞧不清那人身法,终于失手,被他点了膻中穴,登时僵直不动。
只听博尔丁说道:“你这丫头硬要跟来,武艺又不差,很是麻烦,先得让你老实一些。”
狄江慌忙跪倒,喊道:“求教主手下留情,莫要伤她。”
莱宁也劝道:“大伯,她对我有救命之恩,还请宽恕她无礼之罪。”
博尔丁连胜强敌,又制住心腹大患,不费吹灰之力,志得意满,其实颇为愉悦,面露微笑,说道:“你们扛住这丫头,随我入主墓,那贤圣水与金刚火焰椅便在其中。”
狄江对香儿道:“师妹,对不住了。教主他虽有隐瞒,但却并非坏人。”博尔丁先前待他极为和善,他便感恩戴德,由衷信服,却想不到博尔丁当时乃是故意示弱,令圣虎五子误以为他老来心慈无能,放松警觉,实则对狄江并无多大好感。
博尔丁闻言暗暗冷笑:“眼下大局未定,倒也不忙处置这小子。他拐走我那侄女,果真可恨。但听闻此人昔日武功不在圣虎五子之下,若我了却心愿,练成神功,而此人又恢复功力,将来欲振兴明教,他心肠不差。如能为我所用,倒也是个人才。”
当下命圣虎五子站起,在他们几处穴道上补了几指,令他们决计无法相抗,引他们一路向下,去往长老主墓之中。
.....
苍鹰被那长毛怪蛇卷住,游过悬崖,钻入石壁上一处小洞,身不由己。随之前行,他初时意欲反抗,细看那蛇,暗觉不妙,一回头,却见一红彤彤的屁·股扭扭而行,他心道:“这哪是什么怪蛇?而是一大猴子的尾巴。”深怕那猴子放毒来熏,伤势又重。不敢反抗,只得听任其摆布。
如此来到一洞窟之中。甚是高大,上下几有两丈,那大猴子将苍鹰放下,苍鹰见其也是一丈高矮,手长脚长,一条尾巴更是几达三丈。毛发灰白,显已苍老。胸脯丰腴、面容却是女子,长得美丽如仙,冲苍鹰拜了几下,泪光闪闪。似是哀求敬拜,苍鹰问道:“你会不会说人话?”
那母猴拍拍手,尖声说道:“会说,会说,但山妖野人,言辞粗陋,还望见谅。”
苍鹰哈哈笑道:“你说的可比我像样多了,谦虚什么?多谢老姐救命之恩,若不是你这么一卷,我非得给那博尔丁逼得跳崖不可。”
母猴道:“你为何叫我老姐?我...我乃山妖,万万不配与先生结交。”
苍鹰说道:“你救我性命,乃是我的大恩人,我不叫你老姐,那可得叫你老娘啦。”
母猴也笑了起来,毕竟性子活泼,矮身翻了个跟头,拍手道:“先生....”
苍鹰打断她道:“老姐,你叫我苍鹰,要么叫我老弟,称谓不可生疏客套,此乃诚挚待客之道。”
母猴道:“好,苍鹰老弟,我先前在上头见你与那五位金虎之子较量,竟能战而胜之,当真非同一般。想必那装病的老头也万万奈何不了你。我出手相助,实则乃多此一举,并不见得有多大恩情。”
苍鹰啧啧称奇,心道:“这母猴为何如此客气?她言辞这般谦恭,想必是有求于我了?”当即答道:“老姐,不知我苍鹰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尽管吩咐,绝无推诿。”
那母猴登时大喜,伸出手来,将苍鹰抱在怀里,用力颇大,险些将苍鹰闷死,苍鹰惨叫道:“老姐只管说话,不必如此亲热。”
母猴将苍鹰放落,斟酌片刻,突然流下泪来,用手捂住脸面,抽抽泣泣,断断续续的说道:“我只求....只求替我救走一人,让我等...我等得获解脱。”
苍鹰奇道:“你让我救走一人?那人是谁?身在何处?”
母猴走开几步,来到洞窟角落,苍鹰脚踩毛发,沙沙作响,见有一人仰躺在兽皮毯上,苍鹰使出五彩剑芒,幽光闪烁,他看清那人样貌,不禁大吃一惊,认出那人正是万兽堂堂主明思奇,他气息微弱,四肢肿胀,已命在顷刻。
苍鹰说道:“他....他怎会来到这里?”
母猴哭喊道:“他被人沉入水中,顺漩涡来到此处,被墓穴山猿所伤,但我认出他来,将他带到这里,可....可他受伤过重,还请....还请苍鹰老弟救救他,救救我的孩子。”
苍鹰大惊失色,长时间说不出一句话来,呆了片刻,问道:“他...他是你的孩儿?他可是人,不是猴。”
母猴道:“他的是我的孩儿,万万不会认错,你若不信,我....我可以给他喂奶,他认得我,自也愿喝我的奶·水...”
苍鹰一阵恶心,慌忙喊道:“莫要冲动,我信,我信。”沉吟片刻,扶起明思奇,点上他四肢穴道,阻断血流,以防伤情恶化,殃及脏腑,又伸手抵住他背心,以贪狼内力注入他经脉,用自身真气补其失血,如此闭目凝神,浑然忘物,过了许久,只觉真气耗竭,身子一晃,睁开眼来,颤声道:“他性命已然无碍,但体内异乱丛生,不知...不知是什么缘故。”
母猴双手捧着一碗,碗中盛着汁水,说道:“苍鹰老弟,请以此水解渴补气。”
苍鹰谢了一声,饮水入腹,只觉甜美醇和,回味无穷,登时浑身暖洋洋的,四肢力气渐复,喜道:“当真是灵丹妙药,老猴姐姐,可否再来一碗?”
母猴笑道:“此乃我的奶·水,少饮可助长内力,却不可多饮,否则有走火入魔之危....”
却听苍鹰“噗”地一声,吐出口水,又哇哇干呕,但那奶·水入腹,登时化开,效力应验,却也呕不出来。那母猴笑道:“哎呦,你这贪心小鬼,这般呕吐,便想多喝么?我今日已不产奶啦。”
苍鹰嚷道:“老猴姐姐,你可是存心整我来着?”见那母猴一脸茫然,也不多言,打起精神,继续替明思奇疗伤,但他体内真气与九狐极为相似,苍鹰虽精通诸般妙法,却也难以除尽,只不过稍稍压下罢了。他极为惊诧,沉吟道:“明思奇老兄体内怎会有这妖异真气?”
母猴情绪易于震荡,一听此言,又哭哭啼啼起来,苍鹰忙又相劝,她才说道:“我...我记不清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啦,似是数百年前,又似是数千年前,这墓地所在之处,本是乾坤灵气聚集之处,那时群妖丛生,这儿是一座猴山,山上有数万猴儿,我当时尚未得灵识,乃是一无知笨猴罢了。有一日,我梦中见到一妖神,它躺在天地之间,奄奄一息,我...服侍于它,由此有了身·孕。”
苍鹰问道:“你可是在睡梦中与其余公猴....”
那母猴尖叫道:“怎么能够?那年我年岁幼小,更不知如何与公猴亲近。”
苍鹰自知失言,笑道:“只是便宜了那妖神,苦了老猴姐姐啦。”
母猴又道:“我怀胎数月,产下二子,一子乃是金猴,一子乃是金虎,它们二人皮毛如阳,金光焕然,且各自怪力惊人,身有异能。它们身上皮毛能聚天地灵气,软硬自如,生出诸般妙用。”
苍鹰猛然喊道:“金猴?金虎?”欣喜万分,竟腾地一声,站了起来。
母猴见他如此高兴,微觉奇怪,但仍点头道:“我那金猴孩儿,性子聪慧,但力道武艺却远不及金虎孩儿,而我那金虎孩儿性子暴躁,鲁莽少思,在这山林间称王称霸,除我之外,无物不吃,我那金猴孩儿也受它欺侮,屡次有性命之忧。
过了多年,我那金猴孩儿听说远方有国,国中有仙,传授礼乐诗书、仙法魔道,便离了此处,去寻仙求神。尔后它学艺归来,与金虎孩儿一场大战,将金虎孩儿制服,关押收监,不放它出来。它习得凡世治国之法,便以此统御猴群,欲立一猴国,无奈咱们猴性难改,愚昧蠢笨,不服礼教,它无奈之下,唯有以暴虐手段管束咱们,结果闹得群山乌烟瘴气、众猴愈发凶残狂暴,以至于纷争不断。
又过数十年,有一老僧路过此处,信奉佛祖,自号达摩,他说我那金猴孩儿修成人心,欲引它得道,孩儿不肯归降,与老僧连斗数日,这百丈猴山由此崩塌,成了如今小山小水之地。他技高一筹,斩去我那孩儿首级,随即扬长而去。我那金虎孩儿由此脱困,更加暴虐,将方圆数十里的生灵吃的干干净净,连....连我也惨遭毒手。”
苍鹰“啊”地一声,问道:“你...你已经死了?那如今你又是何人?”
母猴道:“我....我也不知,可等我醒来之后,已在这墓穴之中,永世无法离去,而且通了人智,善言人语,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而我那金虎孩儿已被杀死,唯有魂魄回荡在此,时时哀嚎哭泣。我亦曾想自寻短见,可每每死去,却又会活转,我...我委实无计可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