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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落赤并不蠢啊。”张瀚看到眼前庞大的一眼看不到头的防御阵地,发出了由衷的感慨声。张瀚与参谋军官们策马在军阵之中,眼前到处是如林般高耸的铁枪和长矛的尖头,那是枪骑兵们的阵列。
也有更多的马刀,更多的火铳,更耀眼的胸甲。
猎骑兵,枪骑兵,龙骑兵,放眼看去,到处都是跳动的铠甲与高高林立的锋锐兵器。
万人铁骑,无边无际,似乎充塞了整个草原。
到处是健壮的战马和更健壮的骑士,强悍的个体融合而成了一个更加强悍的整体,每个男子都充满着力量与阳刚之美,他们面容坚毅,很多人的面部被铁面具遮挡住了,只露出充满杀意的眼神。
甲衣震动的哗哗声与铁甲马走动时的沉闷声响交汇在一起,在张瀚耳中是世间最好听的交响乐曲。
很久没有随大军出征,张瀚已经快忘了战场的感觉,在这一瞬,他还是感觉到自己已经算是一个武人,他喜欢呆在军中的感觉,和一群肌肉男一个锅里捞饭吃,更喜欢的就是军营上下一致,井井有条而秩序井然,一切都按指令运作的模式,最喜欢的当然还是能处在这样的战阵之中,看着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军队获得一个又一个的胜利。
孙耀皱眉看着眼前的一切,半响不语。
蒙古人这一次是前所未有的懦弱,把自己的无能和胆怯展露在了世人之前。
在此之前,不管是轻易投降的漠北三汗还是土默特部都最少是与商团军正面对抗过,特别是土默特部,在商团军刚成型的时候实力还远在商团军之上,双方一直是在打对攻。
不,准确的说是蒙古人一直在进攻,那时候的商团军只能在军堡里固守,等候反击的时机到来。
到了小黑河堡一战,攻守易势,但土默特人还是集中了他们所有的丁口,在草原上与商团军进行了一场有声有色的野战。
在小黑河口,李从业关键一跃,直接获取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而枪骑兵则早早锁定了青城,将胜利早早锁定到了手中。
这几年所有的战事,包括与却图汗部的战争都是在草原上打响的会战,不管输赢都是相当的痛快。
而眼前的阵地告诉了所有的参谋军官,制定计划时要考虑到任何人都可能产生的转变,包括纯粹由骑兵组成的蒙古人,谁说他们就不能摆出防守的姿态来?
“这一次也算是给大伙儿一个教训。”参谋军官们的沉默张瀚看在眼里,他笑着道:“不要把对手想象成一群猪,如果我们的百战百胜是建筑在敌人愚蠢的基础上,那我们的荣光就会削弱很多。战胜强大的对手,同样也要战胜强大且狡猾的对手,相比强大的对手,自认弱小又敢于顽强战斗的对手要更加难缠的多,甚至是可怕的多。”
孙耀沉思着道:“大人说是,看来火落赤他们这一次是变招了。从阵式上来看,是极尽防御的做法,一处处地方都有地利之便,地利加上弓箭,这一次他们绵软的骑弓可以发挥用场了。只是我很奇怪,他们摆出这样的阵形,军力人力又是这么集中,西路他们看来是不保了。如果早知如此,我们应该把火炮和主力带上,直接硬从沙漠过来,西路只放少量的精骑兜他们的逃骑就可以了。”
张瀚微微摇头,自己眼前这个参谋军官虽然尽职尽力,做出来的方案没有丝毫纰漏,对整个军队系统和外敌的梳理也是极尽其能力,这个军官老成,成熟,稳重,性格可以面对刻板的参谋工作,完全能够适应。这是一个中规中矩又相当出色的参谋人员,只是脑中缺乏智慧的火花。
是的,不光是常规的智慧,而是大脑激烈碰撞后天马行空的想象甚至是幻想。
不过以和记的现状来看,一个合格的缜密的如螺丝钉般的参谋司的主官还是相当的合格,现在和记已经拥有无比广袤的地盘,需要参谋军官们不停的修改他们的地图,每天都要盯着地盘上的小红点来确定部队的位置,同时关注那些空白的区域和黑块,来调整驻守部队的位置,和军训司商讨决定训练计划,调度主力部队镇守可能会发生大战的地方,同时对下一年乃至数年之后的大局进行推演。
参谋需要灵光一闪,但更多的还是还是要陷在冗杂的具体事物里去,这也是张瀚考虑很久,没有用夏希平来取代孙耀的原因所在。
“你的思维不要局限住。”张瀚很有耐心,提点着自己这位忠实勤恳思维缜密,只是有时有些僵化的部下。
孙耀脸上露出沉思的神色,看打量着战场,用望远镜不停的看向远方。
“我知道了。”孙耀脸上露出震惊之色,他道:“火落赤打的是战局不利就绕道从边墙入口,从大明那边跑的主意。”
“对喽。”张瀚没有失望,他很高兴的道:“你能想出来,我很高兴。”
“可是他们不惧怕大明官兵的追击堵截?”
张瀚反问道:“换了你,你怕吗?”
“怕他娘……”孙耀难得的暴了句粗口,急着道:“大人,要急檄西路军尽快赶过来,不然的话真的叫这条大鱼给跑了。大明那边一团散沙,北虏历来破口都不吃亏,何况是举族而逃的归师,而我们又不能追,我军一旦大量进入大明边墙,这几年来和大明朝廷的默契就直接完了。”
“放心吧。”张瀚笑着做了一个手式,说道:“这一次我们要尽快结束战争,所以我用了一些非常规的手段,代价不大,连田季堂也觉得值。并不是有意隐瞒参谋司,而是这样的手段终究不是常规的战争手法。”
孙耀听的一头雾水,半响回不过神来。
他征征的道:“那我们还打不打?”
“当然要打。”张瀚道:“这样的攻坚和用血火消磨意志的战事,对将士们也是难得的考验。一直以来我们打仗都打的太顺了,给将士们一次锻炼的机会也好。”
孙耀欲言又止,这样的锻炼机会注定会要用将士们的血与肉来付出代价,毕竟跟随过来的只有小型火炮,对眼前蒙古人的地利来说这些小型火炮的威力并没有太大作用,毕竟离的太近会射伤自己人,而离的远了,隔着壕沟与大河,小型火炮的用处几乎只能是提振士气用了。
“放心,我有分寸。”张瀚制止了想说话的孙耀,说道:“况且也不要小瞧了咱们的将士。”
……
“轰……”
卢四不远处的火炮又一次开火,红色的火舌喷薄而出,炮弹向前方飞掠而去,但和前几枚炮弹一样,这颗火炮在五六百步的距离力竭落了下来,并没有飞出太远的距离。
火炮的炮弹落在枯草和残白的积雪之上,溅起了一片黄沙,这是一幕叫人愉快不起来的场景。
除了一些虎蹲炮和小样佛郎机被派往前方之外,还有一个连不到的四磅炮随行穿越沙漠,由于蒙古人挖了大量的壕沟,还有河流和沙地的地形配合,他们狡猾的躲在这些有利的地形之后,窥探着商团军的动向,火炮推向前他们就退一些,四磅炮的有效射距只有几百步,这一点距离对于河流和大片的壕沟来说根本没有什么用处,而战斗工兵要处理这些复杂的防御地形需要时间,中军那边却是已经有了明显的旗号,张瀚亲自下令,各部各团,营,连,分别进入攻击位置,今晚之前,最少要向前推进五公里。
五公里路,如果是卢四带着部下早晨跑圈,标准的合格时间是二十五分钟。
一般的小伙子都可以轻松办到,体能稍差一些的训练半个月增加营养也绝对可以。事实上一般五公里跑的成绩都是二十分钟到二十二分钟,跑到二十五分钟才合格的会被嘲笑的。
武装越野五公里才有些考验人的体能,身上背着六七十斤重的装备,用小跑姿态前行,有时候还要涉溪过河,或是攀爬高山,但训练科目有的就必须要完成。
风餐露宿和武装越野都是很正常的训练课程,五公里跑也是人们最熟悉的。
可是眼前的五公里真的不是普通的五公里,到处是沙地和枯黄的充满残雪的草地,黑水河早早化冰,冰寒刺骨的河水正处于雪融后的涨水期,河水异常汹涌,同时冰寒刺骨。
再有那些高矮不平的流沙地,可能上一脚只没过脚脖子,下一步就是深陷至腰间。
再有那些长长的弯曲着的壕沟,蒙古人有十来万人在这几十里方圆的战场上,前几天他们什么也没有做就是在挖沟,还好他们的工兵用具不多,数量少而且质量很差,否则沿着黑水河到白城子和灰城子这一带准定被挖成巨大的蜘蛛网一样的形态。
往南去想包抄也不可能,南边有红柳河,也是一样有湍急的冰寒河水。
没有火器可依靠了,只能用强攻的办法来硬推。
工兵们准备了大量的梯子,同时和辎兵在身后准备沙包填壕,但也要战兵先打开缺口,越过壕沟和过河的工具就是梯子和小小的羊皮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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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1111要悠着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