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大富自己感觉,可以争一争副指挥,不管是第一还是第二陆战团,副指挥的位子总要争一个下来。
从营级到副团级,虽然级别相差不多,但接替团指挥的优先级就高出许多,而且团副指挥一般会兼任一个营的指挥,这样还可以指挥自己的老部队继续立下战功,也避免长期脱离部队做文职工作。
一般来说,战兵团里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很少有不亲临一线的位置。
可能就是营团级的军令官和军政官不太可能上一线,但其实战死的军政官也并不在少数。他们被士兵们信任,经常在第一线鼓励士气,危险也就相随而来。
卢四知道自家二兄心气很高,当下笑道:“不必着急,连我在漠北都知道台湾有个姓卢的营级指挥,将来你必至团级乃至更高。你是在军司高层有名的人物,不要光看到别人的长处,也要回头看看自家的。未必你将来就比别人差,我卢家真正能出头的,也就是你了。我是个莽撞厮杀汉的脾气,大哥更是粗人一个,咱们老卢家是不是能在将来博个勋贵‘门’第,就看二哥你的了。”
这么一说到底‘激’起卢大富的信心,他没出声,但咬着牙点了点头。
卢四这时看到一群台湾行军司的人更往黑处走去,嘴里还是嚼吃着羊‘肉’干,他感觉一下风力,猛地站起来,骂道:“我‘操’,这帮孙子真是给爷爷惹事啊。”
“咋了?”卢大富还是有些茫然,不太懂得卢四的意思。
这时几个护卫已经喝骂起来,喝令那几个人赶紧滚回来。
“‘操’你们娘亲的,赶紧滚回来。”卢四也喝骂起来,一边骂一边大步往外围方向走。
台湾行军司的人都面‘色’不悦,连几个官吏都面‘色’不悦。
一个中层官吏神‘色’不愉的道:“这些护卫人员也太装模作样了,又不是行军打仗,闲逛逛怕甚!”
他身边有个北上支队的护卫,闻言骂道:“你们他娘的不懂不怪你们,叫你们听话就这么难,凭多废话。”
众人一时就要吵起来,这时走在前头的卢四感觉浑身血液流速加快,头顶的‘毛’发似乎都要竖立起来,他知道危险已经袭来,他其实并没有看到任何目标,但这是久经战场和各种危险锻炼起来的直觉,它看似没有道理,似乎还有些神经质,但其实是每个老兵在战场和危险地方保命的看家手段。如果没有这种直觉,恐怕卢四早就死了。
这是一道阀‘门’,随着危险的降临而打开,如果每天都在生死之间来回晃悠,每个人都可以随时打开这道阀‘门’。
其实就是对危险的感觉,从风声,轻微的人几乎没有办法分辨或细听出来的响动,气味,还有一种潜在威胁的感觉,似乎可以算是第六感。
每个人都有这种天生的潜能,只是不处在一定的环境之中就不会被发掘出来而已。
卢四感觉到了危险,他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他的腰间原本就‘插’着上好子‘药’的短铳,这也是卢四的习惯,始终会在最顺手的地方放好火铳,并且会上好子‘药’。
这是保命的习惯,虽然卢四并没有遇到真正的突袭,需要在慌‘乱’之中‘抽’出短铳来保命,但他还是保持了这种习惯,事实上很多猎骑兵在睡觉时都把短铳‘插’在腰间,身边还会放着两支同样装好了子‘药’的长铳。
猎骑兵以几百人漠北,到处烧杀抢掠,每天提着脑袋到处奔袭,论起警惕‘性’,那帮家伙比卢四还强的多。
卢四‘抽’出短铳,往着黑暗处就是毫不犹豫的击发。
枪声一响,卢大富都吓了一跳,感觉自己这个兄弟真是变了。
以前就是一个羞涩胆怯的农家子弟,就算过了新兵训练也就是寒家子弟普遍的能吃苦而已,不料几年不见,真的成了一个冷酷大胆的厮杀汉子。
卢四开火的地方距离那几个台湾行军司的人不到十步,短铳有效杀伤三十步内,枪响之后火光迸‘射’,那几个行军司的人吓的叽哇‘乱’叫,忍不住大骂起来,但火光和枪响之后,所有人都看到了暗处有几十双绿油油的眼睛正盯视着这边,那几个台湾行军司的人自然也是看到了,顿时吓的屁滚‘尿’流,当下就是立刻转身,连滚带爬的跑了回来。
卢四先不理他们,放回手铳,已经拿着自己的二年式步兵铳开始装填,一边装填一边令道:“这是个大狼群,最少五六十只,不要贸然上前,咱们这里有火光它们不敢冲过来。出两个中队,一左一右从两侧包抄,正面就过来的先不要击发,持铳戒备,五分钟之后上前压迫打放。”
张彦升也赶了过来,对卢四的布置并没有异议,他亲自带着一个中队往左侧去。
这时传来一阵搠条通枪管的声响,卢四身后站着几十人开始装填弹‘药’。
众人都是神‘色’轻松,似是未将那些黑暗处的绿‘色’光芒看在眼中。
台湾行军司的人却是未有这般轻松,台湾有大量的鹿群,以整个三万平方公里却只有十几万土著人口的大岛,野生动物的种群却相对单调,数量多,种类少。有弥猴,野鹿,云豹,香猫,山羊,除了鹿群之外,别的野生动物种类都并不算多。
台湾无狼,更不要说大股的狼群。
几十头狼就在黑暗中窥探着这里,黑暗之中只能看到发出绿光的狼眼,野隐时现,一双闭起,另一双又张开。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感觉,很多关于狼群吃人的传言涌上人们的心头。
“咕”一声,却是郑芝豹吞了一下口水,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却是没有人笑话这小子,大伙的感觉都差不多。
卢四这时转头,淡淡的道:“也就这一片还有这样规模的狼群,别的地方差不多都要打光了。”
另一个护卫人员笑道:“要是换了青城和集宁那一片,狼听到人声就吓的夹尾巴跑了,哪还敢‘露’面。”
“往漠北那边道路两侧打了很久,怕不是打了几千头狼,可还是有。”
“戈壁外围,巴尔虎草原腹地,多的是。不过估计也吃不住这么打下去,草原很快就要无狼了。”
“大人已经说了,狼打的差不多就行,不要穷追猛打的,上天有好生之德,要给它们也留活路。”
“哈哈,大人这话我不解,不过咱们遵照执行就是。”
一群北方汉子嘻嘻哈哈的说笑起来,卢四脸上毫无表情,侧耳听了听动静,说道:“走吧,差不多了。”
众人一起持铳跟着他走,并没有保持完整的队列,而是走成一条线,摆成了两翼突前的扇形。
很快有人打放了第一枪,应该是打中了,传来野狼的呜咽声,接下来火铳陆续响起,人们开始快步向前,但不是人人打放,而是在野狼眼睛亮起之后看准了再打。
这么持续向前,狼群没有扑过来已经被打散了,两翼响起马蹄声,骑兵们用长兵器追赶或是在马上打放火铳,闹了半个小时左右,卢四叫人打着火把过来,见是地面上打翻了二十几头狼,多半死了,鲜血流了一地。
北上支队的人都是经验相当丰富,卢四吩咐一声,众人就开始拿着小刀剥皮,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
卢大富等人赶了上来,李平之这时道:“味道太重,会不会引别的狼群过来?”
“这股狼群应该是最大的一股了。”卢四道:“也打的差不多了,不会再有新的狼群过来。”
“这样就好。”李平之脸‘色’也有些发白,他从新平堡学校一出来就在各处公干,未在草原呆多久,也没有在军中的资历,虽然现在已经位至高位,眼前这种场面却是头一回见到。
北方的军人们斜抱着火铳,用饶有兴味的眼光打量着南边过来的同袍们。
同样是军人,南方的同袍们多半短小‘精’干,眼神中透着掩不住的‘精’明。
从商人角度来说,这帮人可能会很容易成为一群优秀的商人,而从军人的角度来说,这帮南人似乎不是怎么优秀与合格。
正如南人挑剔北人一样,北方的和记军人,也是一样有自己的判断和准则。
从刚刚打狼前后的经过来看,最少可以确定一点,这帮南方佬儿,实在没有丝毫在草原上的经验。
他们要在这里服役半年,看来接管的部队长官要大为头疼了!
不一会儿狼皮都剥下来,因为在暗夜中没有办法专‘门’打头,相当的狼皮被打破损了,只能割裂了做‘毛’皮靴子用。
有几张好的,卢四自己挑了一张灰狼皮,递给卢大富道:“这皮子还算完好,二哥收好了,叫人制张狼皮袄子,冬天时穿在军服里头,暖和。”
“这倒真是好东西,我原本打算过几天安顿下来就买一张。”卢大富笑道:“刚到这里,我居然有些吃不消了。其实咱大同地界也是冷的很,但草原上就是他娘的风大,老子久在台湾,初回北地,冻的蛋都缩了。”
众人闻方都是爆笑,卢四也跟着笑起来。
有几个人都看向这卢家兄弟,卢大粗鲁豪气,很得军心,是条好汉子。卢四则有些过于冷酷的感觉,除了最亲近的人难见笑容。
卢大富,也就是卢二则是能带兵打仗,台北一仗打的极好。平时则擅谑,爱说笑,不摆架子,凡是和他打过‘交’道的人都感觉卢二可‘交’,所以此人的朋友很多,军司里的名头可不是白来的,不知道有多少人替他宣扬。
其实连李平之等人在内都是有些不习惯北地风霜了,满地的枯草和浅浅的积雪已经叫他们感觉寒气难挡。初到草原时的新鲜感还很强烈,并没有叫他们感觉太难受。等再过一个月,很多地方积雪过膝,不能出‘门’,放眼过去天地间只有一片白‘色’,刮起风来只要是‘露’出来的皮肤就象是被小刀割一样。虽然有厚厚的棉袄加上‘毛’皮衣服和靴子,仍然要在脸上和手上涂抹油脂才能使皮肤不被冻坏。
这些事会叫南方过来的人感觉到什么是天威,也能知道北方的和记人员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之下‘摸’爬滚打,打下这般基业是有多么的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