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龑望着眼前的三个人:自己的亲信伍思成,在幽州一战中被伍思成拐骗来的突契小伙子金吉尔,还有一个突契派来的间谍,胡可纳尔。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刘龑问道。
伍思成忙回答道:“回禀陛下,除我们两人之外,只有守门的四名军卒。”
刘龑道:“立即拘役这四名军卒,任何人不得与之接触!”
“是。微臣已经这么做了。”
刘龑点了点头,手中捏着金吉尔递上来的那枚铜钱。这枚铜钱的外形与普通钱币毫无二致,可是一拿到手上便可以感觉出其中端倪,它比正常的钱轻得多,只要用指甲轻轻拨动方孔中的凸起,就能将钱币分成两片,中间就可以夹带秘密的信件了。这个小玩意儿做得堪称精巧,而更令人称奇的是里面夹带着的那张薄如蝉翼的绢布,将其展开竟有一尺见方,上面密密麻麻的标注着绢之国北部各个州府的兵力布防情况和武器配备状况,甚至还有主要将领的信息。
刘龑朝那间谍胡可纳尔冷笑了一声,扬了扬手中的绢布道:“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吗?”
胡可纳尔哼了一声:“既然被识破了,要杀就杀,老子难道是贪生怕死之徒吗?”
刘龑笑道:“我要杀你干什么?杀了你一点好处也没有。我只问你,如果我要你指认是谁给了你这枚铜钱,你可愿意否?”
胡可纳尔听了愣了一下,斥道:“我岂是会出卖同伴的人!”
伍思成立即喝道:“那你为何犹豫了一下?那人又不是你们突契人。不过是被你利用的道具罢了。”
胡可纳尔被伍思成这么一抢白,一时没了声音。在刘龑看起来倒是个正直的家伙。自己的心事被发现了一时半会儿编不出像样的谎话来圆了。
胡可纳尔想了一会儿,挺直了身子道:“你们能抓到我。那么和我联系的人恐怕早就落入你们的监视之中了,有没有我的证词你们都会将他抓捕起来,为何非要让我来指认此人呢?”
伍思成点点头笑道:“你虽然称不上机灵,不过还挺聪明的。的确,你的指认并非是必须的,不过,这不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你要考虑的只有两个选择,一,你帮我们做出这个指认。然后我们会让你平安回到突契;二,你拒绝,我们把你一起砍头。该怎么选就看你自己的了。”
胡可纳尔想了想道:“我选择死。”
刘龑和伍思成交换了一下眼神,虽然不是不可能,不过胡可纳尔的这个回答多少让人有些意外。此时金吉尔在一旁开口道:“你没有完成使命,即使回到突契也难逃大汗的惩罚,所以选择死亡。如果让你留在长安生活的话,你会怎么选?”
胡可纳尔侧过头看了看这个抓捕自己的人,冷冷道:“那我当然选择活啊。”
刘龑这才恍然大悟。当下便命人将胡可纳尔带下去好生看管,然后回过头来朝金吉尔笑道:“早从伍思成口中听说过你。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有武艺。也有头脑。”
金吉尔却一脸不快的答道:“我可是抓捕了自己的同胞,背叛了大汗,一个通敌卖国者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
刘龑听了不禁笑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这么做呢?”
“伍思成是我的朋友,他在乱军之中救了我的命。带我到这里来,让我见了世面。再说这次的事情是我为了报答他。自己主动要求来做的,如果做不成的话,那就有负朋友所托,也会让我自己蒙羞。”
“可是你却战胜不了自己这么做是叛国的负罪感,对不对?”刘龑问道。
金吉尔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那么你不如为朕效命吧,这样你就可以从这种内疚中摆脱出来了。”刘龑不紧不慢的说道。
“我?”金吉尔吃了一惊:“一个突契人?”
刘龑噗嗤一乐,道:“突契人怎么了?你是个勇士,有头脑,有勇气,还有一颗金子般的心,难道这些还不足以让朕信任你吗?我听伍思成说你本是拉曼德尔部的,曾为了安巴尔图里汗奋战,可阿比契力尔不也欣然将你们部族纳入他的麾下了吗?难道朕的心胸会不如阿比契力尔吗?”
“这个......这个,两者不一样的......我和我的部族......”金吉尔一时变得张口结舌起来。
刘龑笑了笑,道:“朕知道你想说什么,阿比契力尔会接纳你们的部族,是因为他需要更多部族的服从来壮大自己的力量,可你现在只是一个人而已。那么朕来告诉你,朕想要你的效忠,是因为你这个人是值得信赖的勇士,不会是因为你的部族强大,也不会是因为你是不是敌国的人,如果连敌国的人才都不能接受,那么又该如何战胜这个国家呢?你说是不是?”
“......是,金吉尔愿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金吉尔单膝跪地,用右手放在胸口,深深的低下头去。虽然他的心中还不是很明白这位绢之国皇帝和曾服侍过的突契大汗之间有什么区别,可他却从心底升起了一股为这位绢之国皇帝效命的冲动。
“很好,那你就做朕的贴身侍卫好了,官从正六品起。暂时归伍思成统辖,他应该还有些事情要派你去做的。”
“多谢陛下!”金吉尔深施一礼。
刘龑示意他可以退下了,金吉尔立即行礼后退了出去。刘龑这才朝着伍思成挤了挤眼睛,笑道:“你的眼光果然不错,这小子很有潜力,将来或许会成大器呢。”
“多谢陛下夸奖,微臣愧不敢当。”
刘龑伸了个懒腰,长出了一口气道:“现在韩可民的这条线已经很清楚了,问题就在于太后和他之间的来往还需要确凿的证据才行,有了这些,太后通敌卖国的事情就能大白于天下了。”
伍思成沉着脸道:“遗憾的是自从青儿失踪以后,我们对于太后宫内的行踪的掌握就变得模糊起来了,至今为止还不能完全洞悉他们的行动。”
刘龑听了也皱起了眉头:“这的确是个问题。青儿确实是在楚王府中无疑吧?”
伍思成点头道:“确实。只是她为何会被困在楚王府内却不得而知,如果是她暴露了的话绝无生理,可她却还活着。如果我们能把她救出来的话,或许还能让她来作为人证。”
“这个不可能,如果不能定下太后的罪行,又怎能牵扯到楚王?不扯上楚王又如何能进他的府中搜人?况且最近楚王深居简出,太后的事情都未必能牵扯到楚王身上。楚王府那么大,要藏个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我们就算想派人去解救也无从下手。”刘龑连连摆手,否决了伍思成的提案。
伍思成思索良久,拱手道:“陛下,微臣才智浅薄,无法找到更有效的办法来坐实太后通敌的罪名,可现如今胡可纳尔已经落网,这件事情迟早会被韩可民等人察觉到。不如,陛下且往皇后处讨个计策如何?”
刘龑闻言看了看伍思成,华皇后自从生下皇子刘捷以后身子一直没有完全复原,因此刘龑尽可能不拿朝中的事情去烦扰她,可如今事情有变,恐怕不得不借助皇后的智慧了。皇后虽然聪慧过人,可却是个爱操心的人,这件事情一旦说了,只怕皇后便会一路相助到底,刘龑心中不由得泛起一股无奈之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