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经过白天的战斗,阿比契力尔终于领悟了这一次刘献之的真实目的。
说实在的,阿比契力尔这一次是被刘献之给涮了的。一开始他错误的将绢之国大举发动攻势的目的判断为为了报复自己的进攻而采取的边境骚扰战役,因为他早已从情报中获悉绢之国的骑兵数量不足,因而认为绢之国此次不可能有深入突契境内的能力,也就无法对其中枢造成威胁。因而他所制定的应对策略也是以袭扰对方,迫使对方因疲敝不堪而退兵,然后再展开追击战。
可是不久之后情况就发生了改变,当他察觉到幽州的高定边竟然没有北进而是折向了西方时,他才明白过来,原来绢之国是把幽州兵当做了太原的屏障,那么毫无疑问太原府的主力必然是直奔西北而去了。
可是问题在于太原府军往西北究竟有何目的?这一点实在令人费解,因此阿比契力尔自然而然的选择了用三万骑尾随其主力观察动向,自己则率领主力部队寻机打击其补给队,或者相机对绢之国边境发动攻击,逼迫其撤兵。
直到后方传来了消息说绢之国竟然开始筑城的消息,阿比契力尔这才如梦初醒。他自然明白在这里筑城的意义有多么重大,这是决不能允许的。但是他的部队经过这么一来一去,被刘献之的行动牵着鼻子走,白白消耗了精力和粮食,这对没有做好足够出击准备突契军而言,绝对是一种耻辱,这才使得他面对龟阵发动了大规模的攻击。其实阿比契力尔本身对于击破龟阵可是一点信心也没有的,他所做攻击看似宏大,其实只是试探性的攻击,而攻击的结果也正如同他所预料的那样难以奏效,可是细心的阿比契力尔却从中发现了端倪。
龟阵缺乏机动能力这一点他是早就知道的,凭借着且不完善的城墙和龟阵抵抗突契大军攻击的绢之国军队的确可谓善战,却也暴露出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绢之国的军队要应对突契骑兵的全力攻击也必须付出全部的心力才能奏效。有了这个结果,阿比契力尔就能最大限度的发挥突契骑兵的机动优势进行袭扰,因为在他的指挥下可以自由选择是否需要进行切实的攻击还是仅仅是虚张声势,如此一来绢之国军队将疲于应付自己而无力筑城,时间一长,对方的粮草消耗殆尽,就只能弃城而去了。这是一个十拿九稳的作战策略,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就能获胜,阿比契力尔暗自在心中打定了主意。
可是就在他安心坐在帐篷里准备宴请诸将的时候,整个突契大营都沸腾了起来。
“怎么回事?外面吵什么!”阿比契力尔呵斥道。
此时他最信任的将军,巴德尔匆匆跑了进来。从他的脸色上阿比契力尔就觉得心头一震。
“大汗!你快去看看吧。”巴德尔气急败坏的喊道。
“这可不像你,巴德尔。什么事情这样慌张?”
巴德尔喘着粗气道:“那个刘献之,他把今天俘获咱们的那些战马全都宰了,让士兵们剁了煮肉吃!”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马都已经落到他们的手里了,怎么处置还不是随他们喜欢?”阿比契力尔冷冷道。
“还不止这样,大汗。他们还把我们战死的士兵堆起来当做烤马肉用的燃料!”
阿比契力尔的眉头一紧,霍的一声抽出佩刀来:刘献之竟然干出了凌虐尸体的事情来,这是为将的耻辱!
可是阿比契力尔随即便明白了刘献之的意图,他这样侮辱突契勇士的尸体,不过是为了激怒突契士兵而已,这更加说明了刘献之急于求战,而又无力进攻的窘境,他能够做到的只有确保防守无虞而已,这才挑衅突契军主动进攻自己。
想到这里阿比契力尔将佩刀插到了地上,伸手拍了拍巴德尔的肩膀道:“不要着急,巴德尔。我已经想好了战胜敌人的办法,现在我们要隐忍,等到胜利的时候,我们再狠狠收拾绢之国的军队,让他们用自己的鲜血来洗刷我们今天的耻辱!”
巴德尔拨开了他的手道:“大汗,不是我要反驳您,您自己到外面去看看,外面都炸了锅了!士兵们个个都在怒吼要绢之国血债血偿,要杀过去报仇雪恨。现在局面都快要失控了!”
“将军们都在做什么!”
“将军?”巴德尔哼了一声道:“将军们比士兵们叫得还凶些!尤其是您的儿子合撒,如果不是叶儿先死命拉住他,他这会子早就杀到敌阵里去了。”
“混账!谁敢违我将令擅自出击?都不想活了吗!”阿比契力尔怒道。
巴德尔叹了口气道:“大汗,或许这话我不该说出口,可是以现在士兵们的情绪,恐怕不是您的将令就能平息的。我是相信大汗您的判断,可是士兵们却无法理解您的深谋远虑。现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为他们出口气您也得率领他们打一仗才行啊。”
如果能打赢的话我难道会不动手吗?阿比契力尔把这句话强行咽了回去。
这句话要说出口是何其简单,可是其产生的后果又将是何其深远?自己一路带领突契走到今天,从来没有落败过,至少没有大家能看到的失败。如果今天说出无法在与刘献之的正面对抗中取胜的话,那将给突契军带来多么大的影响啊。或许这就是身为大汗的悲哀吧,如果不能向愤怒的士兵们解释为何不主动进攻敌军,那又如何缓解士兵们的求战情绪呢?
“好吧,既然军心可用,我们就进攻!”阿比契力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满嘴的苦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