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尔璧下去之后,朱由检再次回头向吴怀问道:“那队后金援军的身份确认了么?”
吴怀下意识的看了看堂外,才对着皇帝说道:“臣的部下还没有过来汇报,看来应当还在审问当。!”
崇祯靠着椅背想了一会,便起身说道:“既然如此,那一起去看一看,看看究竟是些什么人,居然重挫我第一骑兵师一个营。”
石门寨地方本不大,原有的一个小监狱也关不下多少囚徒,因此吴怀在指挥使衙门的后花园临时设置了一个审讯俘虏的地方。
石门寨不大,本寨的指挥使衙门同样也不及他处,这后花园也一亩大小左右。在蒙古人的肆虐下,这里变成了蒙古人的马厩,而等到明军夺回了石门寨后,剩下的一些假山石也被推平,被明军用于安顿俘虏囚徒。
朱由检抵达后花园时,正看到一片空出的场地竖起了2、3根木桩,这些木桩大约半人高,每个木桩都绑着一个人。
因为木桩的高度,这些人都是以跪在地的姿势被绑。木桩竖立在他们两腿之间,使得这些俘虏根本无法出力,有些过于高大的俘虏还不得不屈下身体,以更难活动的姿势捆绑着。
每个俘虏旁边都有2、3名士兵用刑,大多是用马鞭,小部分则是木棍。这些第一骑兵师的士兵,显然还在为刚刚战斗的损失愤恨不已,下手毫无轻重,不少俘虏都已经昏迷了过去。
朱由检看着这些身血迹斑斑的俘虏摇了摇头,转身对着身后的连善祥吩咐道:“去把锦衣卫出身的官兵抽调出来,接手这些建奴俘虏的审讯,那些死掉的女真人尸体也一一找出来。
先给这些俘虏治理伤口,然后给他们洗漱饮食,然后再分开审讯。愿意开口的,先让他们去指认那些死人的身份,看看有没有重要人物。朕需要的是他们的口供,不是一堆尸体。”
连善祥弯了弯腰,对皇帝拱手回道:“臣遵命。”
旁边站立的吴怀听到皇帝的指示之后,脸皮也有些发红。他很快识趣的命令部下停止了对这些女真俘虏的虐打,让他们留下几人同连善祥交接建奴俘虏和尸体,其他人则返回营休息。
看着一时半会从这些建奴身得不到什么情报了,朱由检便又带人返回了大堂,召集各军的将领和身边的参谋们开了一次会议。
会议主要是商议了下,如何以石门寨及石门峡为依托建立防线,并派人对石门峡到堡子寨之间进行侦查。
此外便是粗略统计了下,各军在本次战斗的缴获和损失,并初步商讨了各军在本次战斗立下的功绩。而各军损失的详细报告,还有各军将士的立功状况,都被要求尽快向皇帝身边的前线参谋部报告。
本次战斗的首功,自然是麻痹了蒙古人的张献忠几人,和拖住了蒙古左营的辅兵部队,这基本没什么人反对。毕竟前者是皇帝身边的人,而后者伤亡人数超过了部队人数的近半。
接下来,按照军旧例,应当是第五骑兵师在本次战斗功勋最大,毕竟第五骑兵师第一个发起了进攻,又是他们快速接应了第一骑兵师,从而最终拦截住了蒙古左营的溃兵和那一队后金援军。
不过在皇帝的插手下,本次战斗的次功却落在了第一骑兵师身,理由便是第一骑兵师第三营的自我牺牲精神,使得本次战斗完成了战前的预定目标,没有让石门寨的主力逃脱出去。
既然皇帝作出了决断,这些新军将领便停息了议论,明智的不在继续纠缠这个问题。
虽然理论,这场战斗的指挥权被崇祯委托给了左良玉,战斗发生后,他也一直停留在后卫部队。但是新军的官兵们,依然把这场战斗的胜利视为,是在皇帝带领下获得的。
至于名义的主帅左良玉,则自动被这些军官们所忽略了。在野战击败了一支后金军队,虽然基本都是蒙古人,除了最后不到百人的援军外,但对于新军将士来说,这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功绩。
在这场战斗开始之前,不管是崇祯、新军将领还是下面的士兵,对于在野外能否同后金军队作战,都存在着一种焦虑。毕竟对面可是有着消灭了十多万辽东明军功绩,号称野战无敌的存在。
新军本有不少辽人出身的官兵,他们对于后金军队的野战能力,要关内兵更清楚一些。这些在新军向来强悍的军士,听到要同后金军队野战,都有些色变的样子,其他人心里自然更有些疑虑了。
但是在皇帝的坚持下,新军迅速前出到了马伸桥,同石门寨的后金军队打了一场野战,左良玉的车骑师尚没有出动,两只不满员的骑兵师已经击败了这只后金军队。
不管这场战争明军的伤亡有多少,这还是明军十多年来第一次歼灭一只后金部队,而不是击退一只后金部队,还是在野外交战的状况下。
这场胜利顿时打消了新军下,对于同后金军队野战的恐惧之心。而对于士兵来说,谁能带领他们获取胜利,谁自然是他们认同的统帅。
既然开战之前力主同这只后金军队野战的是皇帝,战斗开始时皇帝又身在军,那么士兵们因胜利而献出忠诚的对象,自然也只有皇帝本人了。
在这场战斗之后,崇祯在这只出征的新军之,已经不再是一个简单的皇帝形象,同样也是士兵们所认可的大军统帅。在这种双重权威之下,崇祯对于军功的分配,自然不会引起各军将领的异议。
而当崇祯取得了自己亲征的第一次胜利时,在宣化城总兵官府内,宣化镇的军政大员今日都齐集于总兵府内议事。
总兵府大堂首坐的不是正二品挂镇朔将军印,宣府镇总兵官黑云龙,而是新近成立的山西都督府右都督曹诏。
堂下左侧坐着数位官,排在第一位的是巡抚宣府赞理军务都御史沈启。而右边则是十多位武臣,排名第一的是宣府镇总兵官黑云龙,第二则是副总兵官兼锦衣卫指挥使的骆养性。
曹诏看了眼堂下左侧脸色有些难看的宣化巡抚沈启,又看了看右边明显有些慌乱的几位武臣,虽然有些腻歪自己现在这份差事,但还是清了清嗓子对着众人说道。
“本官召集宣府镇武官员来此,乃是因为后金鞑虏前些时日侵犯我大明边境,陛下亲征迎敌的当口,居然还有人私通后金鞑虏,向鞑虏出售粮食和我大明边关之情报。
这是什么行为?这是勾连外敌,谋害陛下,是目无君父的谋逆大罪。
据本官所知,向鞑虏出售粮食和我大明边关之情报的人,在这宣府镇内。本官现在奉谕,要彻底清查此案,抓捕同此案有关的一切人员。
不论是普通商民也罢,还是现在宣府镇内的官员也罢,今天都要一体擒拿,宁可错抓不可错放。本官现在要求,宣府镇大小官员现在皆受我节制,查办此案。
各位可有异议?”
替代李养性任宣化巡抚不足半年的沈启,虽然对于宣府镇有人同后金勾结的案子并不怎么在意,这案子肯定同他无关。
但是对于让一位武臣来经办这件案子,让他顿时有些反感了起来。不过涉及到勾结后金谋害君父的大帽子,他也是不敢沾边,唯恐让自己陷进去。
沈启清了清嗓子对着曹诏回道:“曹将军既然有谕,何必再询问我等,请出示谕,我等自然会奉令而行。”
曹诏也不多话,起身让开主位对着后堂喊道:“请谕。”很快,便有四名亲兵护着一名锦衣卫指挥使走了出来。
这位锦衣卫指挥使站在堂对着众人宣读了崇祯的旨意,便让宣府镇两位武大员来验看圣旨。
沈启确认了内阁的印记之后,便无话的退让到了一边。见到巡抚都不言语了,总兵官黑云龙更不敢说什么了,他只能在心里祈求,这件案子不要牵连太多好。
不过他的想法显然是落空了,见宣府镇两位武大员都承认了自己的办案权力之后,曹诏便不客气的点了副总兵官骆养性、万全都司指挥使伍成两人的名字。
“这宣府镇内那些人同后金勾结,是你们两人向汇报的,现在你们且说说,这人应当怎么抓吧。”
骆养性看了伍成一眼,便出列说道:“先军后民,先武后,先把军队里的隐患清除干净了,剩下的事情便好办了。”
伍成也前说道:“下官附议。”
曹诏撇了两人一眼说道:“好,按照你两人说的办,这军各路参将都已经被本官召集到了这里,你们说这些人有那些是抓起来的?”
骆养性毫不犹豫的回道:“协守副总兵董继舒和来远堡参将…,以这几人同张家口八家商号联号勾结,偷运粮食、铁料、药草出关。
据下官调查,宣府镇多年未经战火,部队也常年未有操练,但是他们历年报的军械、铠甲损失,却远超宣大各军。下官以为,说不得他们还走私了军械、铠甲出去。”
董继舒和几位被点名的参将顿时都跪了下来,向着曹诏大声哭诉着,说自己是冤枉的,绝没有同后金勾结的心思云云。
看着这些军将瘫软在地的样子,曹诏厌恶的皱了皱眉头,便让人把他们带下去关押了起来。他接到命令之后,特意带了一个步兵师过来,是担忧这些军官铤而走险。
但是看着他们这些人的模样,哪里有一丝铤而走险的勇气。命人带走了这些涉案的官员之后,曹诏才再次对着剩下的众人说道:“为防发生意外,黑总兵和沈巡抚同我坐镇此处。
骆养性带着一队人马去抓拿宣府镇和张家口的涉案人员,伍成带领另一队人马清理本城和各卫所的涉案人员。其他人等在此等候命令,不得擅自外出…”
曹诏还在前府大堂训话的时候,总兵府厨房内的一位下人找了一个借口,从后门偷偷溜出了总兵府,去了隔壁街的一家范氏参茸行。
这位下人进去后,不到一刻钟这家商号的掌柜便骑马匆匆出城,向着西面的张家堡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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