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一名红发老者站在关押辛武的房间内。旁边跪着十二名战战兢兢的守卫。
“身处构造森严的迷狱。十二个人加两条血狱犬的看守。竟然让一个不到十四岁的小鬼逃了出去。
身为顾家的管家。我有何脸面去见顾内大人。”
“洪星大人。我们错了。求求你给我们一次机会。”守卫们涕泪交错。吓得魂不附体。
“渊历。你看出他是怎么逃出去的吗。”老者语气不悦地询问背后的属下。
老者的背后站着一名短发的瘦高男子。头发竖起。一条刀疤从左眼垂直细薄的嘴唇。
渊历眼睛微眯。思索几许。突然拍手称好。眼中射出狂热的目光。
“如此聪明的小鬼。真是百年难得一遇。”
“你知道他是如何逃出去的。”
渊历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随后对着洪星恭敬地点了地点头:“大人。这小鬼绝对是惊世鬼才。定要斩草除根。”
他右手握成鹰爪。一股吸力迸发而出。角落里的弓和箭矢便落到他手中。
缓步走到雕木松花床前。望着断裂的两只床脚。赞许地道:“他用这弓矢取得了雕木松花的松脂珀。然后将其扔在大厅的衣物之处。
衣服所在的地方是唯一能有阳光照射的地方。
正午时分。阳光会从顶部的天窗投射光线。而松脂珀燃点极低。这就是为什么大厅内的衣服会无火自燃的原因。”
“大人。请來这里。”渊历领着洪星走出牢房外。停在白瓷盆旁。
“您从白瓷盆内看到了什么。”
白瓷盆内布满漆黑的灰尘。但是在灰尘之下隐约可以看见牢房顶部“方程代码”机器的轮廓倒影。
“那个名为辛武的小子因为身处牢房。是无法直接看到方程代码的。但是他可以通过这水中倒影获得打开牢房的密码。
衣物燃烧后。定然会有漫天灰尘。灰尘同样会落在方程代码机器上。
但是守卫们每天都会通过按下密码放犯人去大小便。洗涤衣物;因此他们按下密码时。会将按键上面的灰彻底清除。
如此哪些按键灰尘密布。哪些按键光滑无痕都可以在这水中一一浮现。辛武通过倒影便能知道密码由哪几个数字组成。
牢房由四位数的密码七、八、零、三组成。他要做的只是正确地将其排列组合。
对于能想出这样精密计划的小鬼來说。得出正确的密码应该是小事一桩。
守卫们每两小时巡逻一次。夜晚更是因为相信迷狱的安全可靠性将时间推到四小时巡逻一次。
在这期间。辛武有充分的时间走出监狱用來观察封魔监狱的地形。然后到巡逻点时。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监狱。
四个小时足够他了解监狱的一切。所以他发现了通往外面的唯一通道。”
“你是说。。粪池。”洪星身体猛然一怔。
“不错。”渊历正色道:“那肮脏污秽。狭小黑暗。屎尿密布。蛆虫滋生的地方定然是任何人都不想待的地方。谁会傻到进入内部与蚊蝇为伍。粪便相伴。
因此将粪池作为通往外面的唯一路径。大多数人都不会想到;即使想到。依旧有大部分人沒有勇气尝试。
可是他做了。”
渊历嘴角浮起异样的笑容。 “若真如你所说。我倒是有一事好奇。
既然他如此聪颖。应该能料到裁决之光定然不会助他。
为何他还傻傻前來。导致自己被关进迷狱呢。
随后又费劲千辛万苦出來呢。”
渊历双眉郁结成峰:“绕一圈回到原点和一直待在原点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历经死亡而存活和一直安全存活相比。前者肯定会成长更迅速。
我有种预感。他冒险前來应该只是为了解除某种心结。
或许他认为。人生有某些东西比死亡更重要吧。”
渊历眉眼微眯。轻轻咬牙:“这样的小鬼。让我想到了一个人。”
“剑魔敦煌。”洪星的声音猛然提高。瞪大双眼。
渊历点点头:“剑魔。曾经让整个星源大陆闻风丧胆的人。十八岁成为豪级猎手的男人。” 洪星牙齿打颤。身体微微发抖。赤红呼吸像蟋蟀的触角不断摇晃:“若真如此。那可真是放虎归山。
小鬼的这等灵智。这等隐忍。这等勇气。老夫也是生平所见。”
抬起手放在自己的脖颈上。轻轻一划。望向渊历:“你身经百战。我自然相信你的直觉。此子定要斩草除根。”
渊历怪里怪气地笑道:“那就由我去吧。我好久沒有遇见这样聪明的小鬼了。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让我先吸点血吧。”
渊历盯着跪在地上的守卫。轻蹙眉头:“让他将白瓷盆放在外面的守卫站起來。一切因你而起。你活着也沒什么意义了。
况且。辛武满身臭气。血狱犬都无法追踪。定然耗费我一番功夫。
你的血就当做是提前的补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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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历大人……不……不要啊。”
惨叫声弥漫正座监狱。
……
精火森林。望月石。
辛武与对面叼着烟斗的老者四目相对。烟雾缭绕。辛无法看见后者的表情。
许久过后。老者跳下望月石。无限感慨难以置信地道:“我等了整整一个月。沒有想到竟然真的有人能从迷狱出來。”
辛武默念方程代码。将納戒里的文件丢给酒糟鼻子的老者。转身离开。
看完文件的老者拦住走入森林的辛武。赞许且又感激地道:“你帮了我大忙。想要点什么报酬。”
“你能给我什么报酬。”辛武顿时來了几分兴趣。他确实很需要力量。
“让我教你变强吧。依靠我。你可以做成很多事。”
辛武愣了愣。摇头拒绝。
弱者才会依靠。他还有四年的时间去闯一闯。呆在安全祥和的环境中。成长很慢。
“为什么。”
辛武沉默不语。目光被漆黑的夜晚染得更为深邃。
“我叫杀人蜂。“老者吐出蓝色的烟雾。笑着道:“如果你改变主意了。到琳琅行來找我就行。随时欢迎你。”
辛武微笑着点头回应:“我只是在帮我自己的同时顺便帮了王大锤而已。其实我们互不相欠。你也不用跟着我。”
“你还真是冷漠。裁决之光的事情给了你很大的打击吧。”
杀人蜂默默走到辛武的背后。又再次走到辛武的前方。
“有空担心我。还是担心怎么营救王大锤吧。”
“他沒救了。从他自愿进入迷狱成为间谍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死了。”
杀人蜂神色哀伤。却在片刻后拍了拍辛武的肩膀:“顾内的属下不会放过你的。我最后说一次。跟我走吧。”
他的手掌如同抓捕猎物的鹰爪。轻轻用力。
辛武再次义正言辞地拒绝:“我不需要可怜。现在的我虽然很弱。但如果想逃。也沒人抓得住我。”
“你哪里來的自信。明明只是个普通的小鬼。”
杀人蜂的手掌渐渐松开。他不喜欢勉强人。这世界总存在着许多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
“明明是个普通的小鬼。但辛武不是。”少年趁着杀人蜂分神之际。迅速冲入黑暗的精火森林。消失不见。
杀人蜂欲往前追。最终还是停下脚步摇了摇头。
“有缘再见。”他如鬼魅般凭空消失。眼前的当务之急是将王大锤冒死获取的信息交给琳琅行。而不是在眼前无关紧要的少年身上浪费时间。
……
“嘿。原來你在这里啊。害我们找了好久。”
喵喵手中的权杖敲着辛武的脑袋。后者闪电般地打了个冷颤。惊愕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
辛武从往事中回过神來。望着凄冷的月色。露水在他的身上凝成了薄薄的冰晶。但他全然不知。
比起他内心的痛苦。身体的摧残要轻微许多。
那是一段黑暗而又艰难的往事。从迷狱逃出來之后。他一直在躲避顾内下属的追杀。曾经躲到农村种田植菜。也曾在下水道度日如年。办成乞丐为生……
辛武用手掌蒙住潮红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裹紧黑色的卡其米围巾。尽管身体冰冷。但脖颈依旧温暖。
是的。那是妹妹的温暖。
“梓月。你还好吗。
这一次哥哥很快就來救你。”
辛武拿开手掌。目光凶狠如狼。激荡的杀意令黑袍汩汩作响。吓得喵喵往后一跳。
她望着神经兮兮的辛武。水灵灵的眼睛带着一丝惊恐:“我只不过是敲了敲你的脑袋。用不着表露出这么大的杀意吧。”
“那不是针对你的。”
“针对谁。”
“针对许多我即将要斩杀的人。”
“管你针对谁。”
一旁的苏三叉着苗条的腰肢。高傲地道:“我沒想过你真能带着鬼武姬从蝮蛇出去。但这是好事。我们应该商量如何捕捉螳刀了。”
“不用商量。你说过。愿赌服输。领导者是我。”辛武同样高傲回应。
“那也得看你的计划是否可行。”苏三修长的**踩得地面轰轰作响。借此表达对辛武的不满。
月明星稀。寒风呼啸。
辛武目视二人。在凄凉的月色下与两人静静商讨狩猎螳刀的具体细节和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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