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架阿格萝拉的难点在于……她身患日光性皮炎,对紫外线过敏,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萨宁顿每到夏天都会让她住到由陆军出资构建的水下设施里,也就是位于文豪湖的水下避暑别墅,里面虽然说不上有多豪华,但也达到了足以让妙龄少女窝在里面一个季度而不至于发疯的水准……”唐红茵像绷直腰身的豹子一样躲在低矮的灌木丛里,对身边的齐无悲道。
“不愧是搞情报的,既然知道了她的所在,只管动手就是,何苦把我拉下水?我可是复原能力超强的重生者,被雷劈的借口搪塞不了多久。”齐无悲看着唐红茵那迎向湖风的侧脸道。
“放心吧,我已经在你的病房前挂了请勿打扰的牌子。”唐红茵盯着不远处的一个哨亭,哨岗外有两个持枪的士兵在机械的来回踱步,屋里有个看不大真的升降机,估计是电力发动的,应该就是通往水底避暑别墅的入口。
“请勿打扰?会有用才有鬼!”
“没办法,她在水下,我的睡梦蝴蝶飞不进去,就算可以也免不了大动干戈……”唐红茵扭过头来让眼睛对上了齐无悲的视线,“但这对你来说只是小儿科,那边的守卫也好,阿格萝拉本人也好,你都能够轻而易举的让他们在醉生梦死中乖乖听话。”
“当然,”齐无悲道,“你在我身上做了不少功课嘛。”
“毕竟曾经是……”
就在这时候,齐无悲的手机响了,他按下接听键。伸手封住了唐红茵的嘴。
“谁?”
电话那头传来了蜜糖.蔷薇的咆哮:“你死哪去了?竟敢用草泥马布偶做替身!这边快乱套了啊!”
“哦?怎么个乱套法?”齐无悲淡淡的问了一句,仿佛在餐厅里询问红酒的具体年份和产地。
“火车铁轨被撬掉了整整五十米。整个列车的倡导女权积极份子都滞留在了这里!他们可是曼陀罗市‘声援女权筹款宴会’的财神来的!公路也一片火海,全镇一百多家店铺都罢市不干了!肯定是有人在蓄意搞鬼!我估计。一定是潜伏者这里的日耳曼兄弟会的人干的!”
“全镇罢市?铁路和公路也……喂喂,你听着,日耳曼兄弟会和袁热那些王八蛋想从矿山那条路突破!别让他们溜了!”齐无悲嚷了起来。
唐红茵推开他的手嘟嘴道:“你才是王八蛋呢!”
“咦?你和谁在一起?”
“野猫在乱叫!”
“总之你快回来吧!我只是没有实权的书记官,指挥不了军队啊!治安队又照例是些地痞流氓,召集令下去到现在,只有两个眼睛还没完全睁开的小鬼来报到!刚睡醒的男人真是太恶心了!”
“冷静点,恐男症小姐,在没有上级的情况下,列兵是能够以个人的名义接受雇佣的。给钱比什么都管用,去找镇务官出点血吧。这些买官的家伙虽然不怎么苦心经营政绩,但一个皮球踢过去还是没胆子避的,毕竟出了事首当其冲的就是镇务官,这些人在军中又没有军衔,搓圆捏扁悉听尊便!”
“可他们没一个能比你这王八蛋管用啊!你究竟在忙着干什么啦?”
“被麻烦的女人纠缠上了……”齐无悲一抬头,发现哨岗的两个守卫端起鸭头枪往这边快步走了过来,“唉,我这边的情况似乎也不容乐观呢!”
“呃?女人?该不会是风流债吧?男人真是太差劲了!”
“别脑补了你。那边就暂且拜托了!”
就在守卫将要把枪抵到他的脑门上时,一对黑色的蝴蝶钻进了他们的鼻孔内,放倒了两个身穿绿色制服的军人。
十五分钟后,离事发现场五百米之下的阿格萝拉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在闹哄哄的夜市里,鱼腥味劈头盖脸的直往脑仁里钻,光屁股的小孩捧着水瓮和抹着黄油的烤面包跑来跑去。载满了应召女郎的巡游花车在喧嚣的穿街过市,举目皆是缱绻的晒衣线。这头系在当铺的霓虹灯招牌上,那头缠着黑市医院值班室的床头柱。刚洗好的窗帘和碎花裙还在依依不舍的往下淌水,滴在生锈的路灯盖子上,滴在冒着浑浊气泡的骨头汤锅里,滴在水果贩子的脑袋上,滴在阿格萝拉的粉脸上,这时她才依稀想起自己是个落难的人鱼公主,一遇阳光立马蒸发。
一个衣衫褴褛的士兵走过来擦去了她脸上的水珠,在她的耳边低声说出了她的父皇被篡位者杀害的消息。
阿格萝拉点点头,说请你带我去西海找一种琥珀色的海底泥吧,这种泥涂在身上可以成为隔绝日光的透明防护衣,是我们一族复兴的希望。
那个士兵跪下来,吻了吻她的鞋尖表示遵从。
华灯初上的时候,他们偷偷爬上了一列开往外大陆的火车,在沾满大象粪便的稻草中依偎着咽下了干巴巴的烤蜥蜴。阿格萝拉身上的鳞片在月光的照耀下闪闪动人,车厢外正跑过一群连夜迁徙的野牛,士兵告诉她,或许世界终焉近在眼前。
天空露出第一线曙光之前,士兵带着阿格萝拉钻进了火车站的拱形下水道里,然后一路向西,昼伏夜出。靠着星星的指引越过了被尸骨阻断的河流和妖精出没的沼泽地,整整花了三个星期,吃掉了三条响尾蛇和二十七只蝎子才抵达了士兵妹妹所在的城市。
仿佛是在欢迎他们的到来,一刹那间烟花满天,人群像浪花一样铺天盖地的朝他们涌来,龇牙咧嘴的说着恶毒的语言。
一个双麻花辫少女骑着骏马向他们伸出了救援的手,但一个滔天巨浪突然从天而降,淹没了城市和人群,将纵横三千里的大地化为了一片汪洋。
三天后,被冲到岸上的阿格萝拉睁开眼睛,看到了一个蒙着脸的男子和一个眉眼清晰的短发少女。
短发少女对蒙面男子道:“你这招幻属性玄功.醉生梦死真狠啊,连倒了五大桶水才把人浇醒!”
齐无悲嘴角一翘:“醉生梦死嘛,本来是要在那个世界里结婚生子了此一生来着!”
阿格萝拉抹了抹脸上的水珠道:“你们是……士兵先生和双麻花辫少女吧?”
“不是,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扎麻花辫了?我嘛……就是江湖上人见人怕的掌嘴萝莉基特妮,给你两巴掌哦!”
“人生历史.读取。”阿格萝拉用手碰了碰短发少女的衣袖,眼珠子上下左右无序的晃了好几回才归位,“原来如此,唐红茵小姐,你是为了要赎回同伴的尸体才绑架的我。”
唐红茵往后退了一步:“不好,你是能力者?”
“我可以感知被我碰到的生物的生命历程,不管你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都瞒不过我的‘人生历史’。”
“嗯?简直和我的‘前尘往事’如出一辙!虽然我现在已经很少用了。”
“哦?她见过什么人都瞒不了你?”蒙面男子眼里露出了杀机。
“没错,齐无悲中将啊,你杀了我吧,见不得太阳,活着一点意思也没有,总不能让人一直将大象的粪便抹在屋子外隔绝紫外线吧?”
“别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放你一马。”
“琥珀色深海泥真的存在吗?我在梦里为什么会想要寻找那样的东西?”
“是我在你的潜意识里灌输了渺茫的希望,让你因为有所追寻而乖乖跟着我走,那玩意是我杜撰出来的。”齐无悲冷冷的说。
“是你杜撰出来的?”唐红茵道,“那你还真是个天才啊!”
“什么意思?莫非真的有?”齐无悲吃了一惊。
“具体学名叫生物防射泥,是防辐射和紫外线的天然防护衣,而且不折射阳光,呈透明状,我要是能帮你弄来那玩意,你会报答我的再造之恩吗?”
“怎么报答?隐瞒齐无悲中将的事?”
“对。”
“你没骗我吧?那种泥真的存在吗?”阿格萝拉坐了起来。
唐红茵把手伸到了她的跟前道:“再倒一次带吧。”
“不怕让我看到你们组织的机密吗?”
“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只管用能力摸索我便是。”
“嗯,知道了!”
“永昼.记忆盲点!”唐红茵在自己的脑门上拍了一记,然后白眼一翻,整个人像提线木偶一样倒了下来。
“人生历史.读取!”阿格萝拉把手按在唐红茵的后脑勺上,然而只能感知到无边无际的黑暗,仿佛置身于一条长长的隧道,云开雾散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道微弱的光芒,源头出自一团软绵绵湿乎乎的透明物体,估计便是自己要找的东西。
“怎么了,看到了什么?”齐无悲有些着急。
“看到了我想要找的东西,以及……如何让她苏醒的办法。”
“思虑真够缜密的,让她苏醒的方法是什么?”
“嘴对嘴,将她体内的黑气一股脑全部吸出来吧。”
“简单。”
齐无悲低下脑袋,将唐红茵的樱唇吸进了嘴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