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心中一哂,春娘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可是镇上百姓对“女魔头”三个字却是谈虎色变,之前的安生如此,眼前的乐若安也是如此,可见谣言的力量有多么的大,所以,她拥有了功夫之事绝对不可外泄,先不论玩家的反应,就是对于古镇,也势必会引起新一轮的人心惶惶。
她正要安慰乐若安莫要多想,春娘不会再回到这个古镇了,可是转念一想,只有玩家才知道春娘是被淘汰出局,不会再回到古镇,npc只会认为春娘失踪了而已,于是她对乐若安道:“哥哥不必过分思虑,方才明邦也说了,尚未靠近洛家盛的官轿就被击退,可见他也只是猜测而已。况且这些时日古镇一直太平,‘女魔头’就算尚在人间,估计也离开古镇了。”
乐若安闻言稍微冷静下来,还是不由打了个哆嗦:“不管怎么说,往后还是小心行事为好,听说这‘女魔头’最喜欢在月圆之夜掳走年轻强壮的男子,哥哥我可要关好门窗才行。”
晴天点点头,问向明邦:“你如今在瓷窑中可还习惯?”
明邦无所谓地笑笑:“哪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我如今就跟着乐大哥一起吃住,把这个冬天捱过去就好了。”
晴天皱起眉来:“听你的话意,过了这个冬天,你还要外出讨饭不成?”
“嘿嘿,我本来就是个乞丐啊,不出去讨饭怎么做乞丐?”
晴天好生纳闷。明邦是苏乞儿转世不是?怎么还有人喜欢讨饭的?她忍不住好言相劝:“明邦,你有一身的力气,又年轻,也非蠢笨之人,如今瓷窑肯用你,你不如安心留在瓷窑,在瓷窑做工不比去外面四处讨饭好么?至少有人照料,有个家待着。”
乐若安也连声称是:“明邦你是刚来,乐大哥告诉你,这制瓷有意思极了。那是金、木、水、火、土的交融。那是——”
明邦显然已经见识过乐若安的口若悬河,此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明白你兄妹二人的好意,不过我与洛家盛的梁子已经结下,洛家盛定是不会轻易放过我的。所以无论我在哪里。不过是给那里增添麻烦而已。我在瓷窑过了这个冬天。待到明年春暖花开时,一走了之,乐得自在。”
晴天见他说得坚决。知他心意已决,于是按住还想说什么的乐若安道:“既然如此,这个冬天你就在瓷窑好生待着,有何需要找乐大哥或者三当家的都可以。”
“好!”明邦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步出泥房,晴天感到几分寒意,她缩了缩脖子,快步向住处走去。
虽然她很早就怀疑明邦的身份,可是明邦一直没有露出明显的破绽,而且他似乎也觉察到自己对他的怀疑,与她交谈时那种大大咧咧的劲儿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有备而来的谨慎。别的不说,就说他重要的事说三遍的习惯没有了,就说明他对她也是存了几分戒心的。
晴天无声地叹口气,往后再想试探明邦,估计更难了。
推开住处的大门,一袭华丽的酡红赤金凤绣斗篷赫然眼前。
她一怔,内心深处泛起三分惊喜三分期待。
身后的大门被轻轻关上,一个温和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喜欢么?”
晴天咬了咬下唇,向一旁走了两步后垂头道:“多谢大哥好意,晴天尚不需要。”
尹子槐温柔地笑了:“需要也好,不需要也好,总之这件斗篷是依你的尺寸做的。”
晴天不用抬头也能感受到尹子槐柔情似水的目光,她不自在地转过身去,佯装倒茶。当时为了自保,利用尹子槐囚禁尹子陌,结果没能把尹子陌淘汰掉,反倒把自己推入这般尴尬的境地,怪谁?
尹子槐只当她害羞,轻笑一声,上前两步:“这两日事务繁忙,没来找你,可是怪我么?”
晴天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幸亏你忙,没来找我,你若来找我,发现我这两日从瓷窑失踪,我还得想个法子糊弄你呢。晴天挤出一个假笑:“大哥说笑,晴天哪敢责怪大哥?”
尹子槐的笑容顿时变得猥琐:“呵,不敢是不敢,心里有没有只有晴天自个儿的心知道,我可不是晴天身子里的一条虫。”
晴天打了个寒战,喝下一口热茶。
“对了,子陌后来有没有对你怎么样?”当他次日午后从瓷窑外面回来,阿狗和阿猫对他说,清早已经安全将尹子陌送回住处。
“没有。”晴天不动声色,又喝下一口热茶。面对着尹子槐,她一来是希望早点结束对话,二来也怕多问多错,多说多错。
“没有就好。待爹爹的身子好了,我定要把子陌如何待你之事告诉娘亲!”
“……”
“对了,这几日不见子陌,你可知他去了哪里?”
“晴天不知。”
“相贤许诺七日之内找到圆缘大师,这都过去了五日,均不见二人有何动静,不知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晴天心里一咯噔,尹子槐是来她这里打听消息来了。
果然,尹子槐顿了一顿,状似随意地问道:“晴天可知?”
“晴天不知。”
尹子槐微微颔首:“如果能找到圆缘大师,爹爹也就有救了,晴天是与子陌共居一室的人,若是早知圆缘大师行踪,劳烦及时告诉一声。”
若是以前,她定会以为尹子槐是在真心关心尹剑起,可是现在,她已经知道尹子槐心中的小九九,听见他这样说更令她心生厌意。于是她沉了脸,口气冷淡:“好。”
尹子槐这才觉察出她的态度有所不同,近了身子,低声问道:“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晴天向后退了两步,不卑不亢道:“晴天无碍。天色不早,还请大哥早些回去歇息,免得让旁人看见说了闲话。”
“闲话?”尹子槐微扬了头:“你那日主动来找我,怎么不怕旁人说了闲话?”
晴天咽了咽口水,偏过头去:“那日实在是事出有因。”
“事出有因也好,故意为之也罢,你能在困难时想起我来,我就十分欢喜。晴天,你放心,你的事我定会放在心上,如今时机尚不成熟,待到时机成熟,我不会再让你受半分委屈。子陌的事我听下人议论过,我明白,全是子陌的错。在内毒打贤妻,在外勾三搭四,今个儿听说他又外出私会,实在是我尹家和洛家之耻。晴天,你耐心等待,快则一月,慢则半年,只要我带领尹家拿到会长一职,我一定马上将你从这无尽的苦海中解救出来。……”
尹子槐后来又信誓旦旦地说了什么,晴天全没听进去,她的整个脑袋都被“今个儿听说他又外出私会”这句话引爆了。“他”自然不用说,当然是指尹子陌了。她刚和尹子陌从荒岭山共患难回来,他就去私会?私会谁?洛婉心吗?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私下商量?!
晴天脑子乱,心里更慌,借口头疼,把尹子槐连同那件斗篷连推带攘地送了出去。
送走尹子槐,她躺在床榻上,瞪着天花板,胸口剧烈地起伏个不停。
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第一,他是尹子陌,是她的相公。他背着她,三番四次外出与洛婉心约会,他可有想过她作为尹家二少夫人的感受?
第二,他是一个玩家,是一个曾经说过要与她结盟的玩家。如今他不是玩失踪,就是与一个身份未明的女子私会密谋,他可有想过她作为他的同盟的感受?
第三,他对她究竟有几分实话,几分假话?他若是耍她的,她怎么会至今还待在古镇里,他若是真心待她,又为什么屡次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越想越觉得堵心,越想越生气,不是气他,而是气自己,他的“第一”“第二”“第三”自己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完了,完了,乐晴天你完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