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怪我如今是个见不得光的人,连自己钟情的女子得了重病,也不能前去探望,活这一世有何意义”洪世兴仰天长叹。喜欢网就上l。
晴天不忍,早把“不要招惹洛家盛”的劝告抛之脑后,道:“你莫要自责,此事并非如你想像一般糟糕。明个儿我寻个法子,去瞧瞧婉灵妹妹,行不行”
洪世兴闻之大喜,连声道谢,并与晴天约定,明晚再来此处见面。
晴天对于明天是否能顺利进入洛家见到洛婉灵一事心中没谱,但见洪世兴心急难耐,不忍让他失望,只得硬着头皮答应。
洪世兴高兴地转身离去,又想起什么,道:“师父,明个儿去见她,莫要提及花圃一事,免得她伤心。”
“为何”晴天不解。洛婉灵一向爱花,为什么不能提花圃。
“师父不知。”洪世兴将他在别苑的见闻告诉晴天:“那些花儿不知怎的,全被折了枝,打了花,当做一堆废物塞进厨房的一只布袋里,就连花圃,也被刨得干净,只留下一个大坑,好生凄惨。徒儿就是见了花圃这般,才着了慌,想到她定是病得很重,不忍花儿无人照料,索性毁了。”
次日,晴天绞尽脑汁,想找出一个既合理、又无法令洛家盛拒绝的理由进入洛家探望洛婉灵,可是思来想去,除了惦记洛婉灵的身子,还有什么更好的理由呢。她让琥珀备了些海珍和新鲜果蔬,特意于巳时赶到洛家。衙门升堂一般都选在上午,县官、师爷和文书都是必须在场的人物,因此。她心存侥幸,利用时间差错过与洛家盛的会面。
待家仆通传后,洛家盛果然去了衙门,晴天心中暗喜,端坐在洛家的前堂,思忖着待会儿见着洛婉灵该如何劝慰她,洛家的管家顾柒出来了。
“二少夫人。”顾柒是个年约四十的干瘦中年人。一双鼓凹的眼睛略显凶悍。
“顾管家。婉灵身子可有好转”晴天让琥珀将手信交给顾柒,客气地问道。
顾柒将手信交给下人,回道:“有劳二少夫人费心。二小姐如今已无恙,只是大夫交代还要静养,所以不能亲自出来答谢,望二少夫人莫要怪罪。”
“哪里。”晴天道:“养好身子重要。哪里在意这些繁文缛节只是,她若不便外出。可否容我进去探望一眼”
“不可。”顾柒干脆地拒绝道:“洛大人吩咐过,二小姐养病期间,任何人不得进入探望。二少夫人的好意顾柒定会转告,二少夫人请回吧。”
晴天压抑住内心的不快。恳求道:“顾管家,我与婉灵情同姐妹,那日。她突然晕倒,我这几日心中一直挂念。今个儿特意上门,就是想亲眼瞧瞧她,确定她真的无事,才能放下心来。顾管家若是生怕我叨挠了婉灵,哪怕只让我远远地瞧上她一眼也好。”
“不可。”顾柒仍是不留情面地拒绝:“洛大人的吩咐,府中无人敢悖,二少夫人请回吧。”
晴天不禁恼火,刚想与他理论两句,转念一想,他也只是个下人,不过是听令行事而已,自己又何必让他为难晴天无奈,只得悻悻地转身离去。顾柒只是瞧着,也不送客。
晴天刚踏出前堂的门槛,与下堂的洛家盛碰个正着。
洛家盛手中拿着一册卷宗,与他并肩的是皮进三。
“不过就是一点儿小事,一句话的事儿,岳丈连这点儿情面也不与小婿讲,说不过去。”皮进三明显带着三分怨气。
“并非小事。”洛家盛皱眉道:“前阵子因为婉心失踪之事,衙役挨个搜屋,百姓中已有非议,如今,凭什么再去悦来瓦舍搜个回马枪就凭你皮进三一句话”
“就凭我皮进三一句话怎么了”皮进三横道:“就凭我皮家在古镇的地位,想去区区一个瓦舍搜查还不成吗”
“进三。”洛家盛面露不悦,停下脚步,拍了拍皮进三的肩膀,训道:“你怎么总是如此地狂妄张扬。婉心当初对你说的话,全变成耳旁风了吗你想坐上白瓷窑的二当家,我这个做丈人的一定会帮你。但是,你定要沉得住气,更不能受不得一点儿委屈,不过就是区区一箱珠宝,何必与那戏子计较小不忍则乱大谋”
“哼,莫要再拿这些话敷衍我。”皮进三不听劝告,道:“岳丈不肯帮手,进三也不会咽下这口气”
洛家盛这时才注意到前堂门掩处的晴天。
晴天与洛家盛的眼睛一相遇,旋即心虚地低下头,企图掩饰内心的慌乱。真是的,刚才居然听得忘了身处洛家。她努力保持镇定,主动招呼道:“洛师爷。”
“你怎么来了”洛家盛的脸上写着“不欢迎”三个大字。
皮进三也看到了晴天,上下打量她,拖着长腔道:“二少夫人闲得很呀,特意跑来洛家偷听,怎么,尹家竟是这样管教儿媳妇的”
晴天心里敲起锣鼓,她怕洛家盛的阴毒,更烦皮进三的刁横,今天一并碰上这两人,早就做好被“生吞活剥”的准备。本来以她怂包的个性,她偷听在先,被逮个正着在后,无论二人说什么,她都会装作没听见,打个哈哈只求赶紧从洛家逃离就行了。可是,皮进三张口就冲着尹家,让她怒从中来。
她抬起头来,正视二人,道:“今个儿我来是为探望婉灵,与洛师爷和皮少爷在此相遇,是为巧合,绝非皮少爷所言故意偷听。况且,尹家一向有训,做人贵在坦荡,若是心中无愧,哪里会怕隔墙有耳”
“数月不见,二少夫人口才见长。”皮进三奚落道。
“哪里,与皮少夫人相比,尚有不少差距。”晴天不卑不亢地回敬道。
洛家盛听见晴天提及洛婉心。不耐烦地道:“婉灵身子不宜见客,二少夫人请回吧。”然后,扬声喊道:“顾柒,送客。”
顾柒应声赶来,一见晴天仍在前堂门前,张嘴就道:“二少夫人如何还在这里一盏茶前不是就告辞了吗”
“哈哈。”皮进三指着晴天嘲笑道:“这下,饶你浑身是嘴。也解释不了这一盏茶的空档了吧还敢说不是故意偷听还敢说碰巧看来。尹家一向有训,不是做人贵在坦荡,而是恶人先告状才是”
晴天气得简直想一巴掌呼在皮进三的脸上。她正色道:“皮少爷,你愿意乱吃药,没人拦着,可是。你若乱说话,我乐晴天可不依。谁在故意偷听。谁是恶人,与尹家有何干系,今个儿当着洛师爷的面,咱们理论清楚。俗话说。明人不做暗事,君
君子不道暗语。皮少爷若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说了见不得人的话。大可以关起门来,愿意怎么做、怎么说没人搭理你。可是。此乃洛家庭院,非之处,且不说如我乐晴天这般的访客时而有之,就是洛家上下十来个家仆,也不可避免。皮少爷一面肆无忌惮地大声嚷嚷,一面又指责旁人偷听,这般刁钻之理,可是皮家的家训”
“你也知道,这是洛家的庭院,我乃洛家的女婿,我愿意大声就大声,愿意小声就小声,与你何关与皮家何关”皮进三一向大言不惭,理直气壮地道:“倒是你,一个外人,偷偷摸摸地立于暗处,不是偷听是什么,不是心怀歹意是什么”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一件小事,吵得不可开交,成何体统”洛家盛突然出声喝止,一双厉目落在皮进三的脸上:“这是洛家的庭院,不是皮家,也不是尹家。进三,天气炎热,人易烦躁,你且随顾柒去厢房,喝口凉茶降降暑气。”
“岳丈,她明明”皮进三不服气,指着晴天还想说什么,见到洛家盛凌厉的眼神,终于还是咽回去,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皮进三与顾柒一同离去后,洛家盛对晴天道:“二少夫人,我洛某虽然不才,但一向敬重有骨气之人。二少夫人身为一介深闺妇人,每当尹家受辱之际,却能挺身而出,此等勇气非一般女子所能拥有。所以,我洛某对你一向是只有善意而无恶意的。可是,婉心与你相会时无故失踪,婉灵与你相会时又无故晕倒。两个巧合碰在一起,不得不令我胡思乱想。上一次在别苑,洛某的态度激烈了些,冒犯了二少夫人,还请夫人见谅。只是,婉灵的身子实在不宜见客,二少夫人还是请回吧,待她好了些,定当上门拜谢。”
晴天没有想到洛家盛能对她说出这般通情达理的一番话,一时竟觉愧疚,仿佛真的是自己害得洛婉灵如今抱恙在身一般。她讪讪地答道:“洛师爷客气,今日是晴天叨挠,就此告别。”之后,走出洛家。
当天晚上,洪世兴早早地在后院等候,一见到晴天,迫不及待地问起洛婉灵的情况。晴天吞吞吐吐,将白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说完后,晴天道:“洛家盛虽有心狠手辣的一面,却是一个好父亲。洛家有钱有势,婉灵如果真的得了什么怪病,在洛家医治,怕是再好不过的。何况,父女哪有隔夜仇若能趁此机会,让她父女二人重修于好,岂不是好事。”
洪世兴沉吟片刻,向晴天拜谢,道:“师父今日为了我与婉灵,无故受那皮家少爷的羞辱,此等恩情,徒儿记在心底,不敢忘记。”
晴天明白洪世兴心中的渴望和失望,但一时又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她愧疚地道:“婉灵对于我来说,是好妹妹,好知己,我对她的牵挂不比你少。总之,洛家一有动静,我会马上通知你,你莫要惦记。”
洪世兴道:“师父的心意徒儿自然不会怀疑,请恕徒儿不宜久留,就此拜别。”
晴天目送他离开,不再多言。
转身时,洪世兴想到什么,又道:“前阵子徒儿在街上碰到之前在王家米铺做护院的几个兄弟,他们叹道,自从被王家遣散,整日里四处打零工,饥一顿饱一顿,受尽白眼,无处安生。我道,可否愿来高岭山与我洪世兴一同再造一个山寨。他们皆是无依无靠,空有一身力气的粗人,一听说有一个地方愿意接纳他们,求之不得。他们又联络了一些先前被皮家遣散的喽罗,大约二三十号人,如今全在山寨,自耕自种,自养自食。师父若是有空,待到秋高气爽之际,可以与二少爷一同上山寨瞧瞧。我洪世兴曾道,会给婉灵一座山。我想,我能做到。”
送走洪世兴后,晴天在尹家的生活又恢复了暂时的平静。两天后,尹子陌从瓷窑返回,带给她一个惊人的消息洛婉灵和陈济一同失踪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