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句,都像是最锋利的剑,狠狠地扎在了穆昂的心中。
他的双手垂落在身侧,手背上青筋暴起着,可以看得出,此刻他是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可以这样站立着。
直到会场中的声音,渐渐的止息;直到苏瑷眼看着关灿灿和司见御走出了会场,而一大群的记者也紧跟着出了会场;直到会场中已经没什么人的时候,她才听到了穆昂的声音响了起来,“把手放下吧,我没事了。”
苏瑷一惊,赶忙把手放了下来,瞧了瞧穆昂的脸色。此刻,他的脸色依然很难看,不过总算不至于像刚才那种宛若死人般苍白色了。
“你真的没事了?”她还有些不放心。毕竟,灿灿要结婚的事儿,这么突然,而穆昂又爱了灿灿这么多年,突如其来知道了这种事情,怎么也不会好受的吧。
穆昂却没有再回答,而是沉着脸,一步步地朝着出口的方向走了过去。
苏瑷瞧着穆昂的背影,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当年那个学校里冷情的钢琴王子,谁又能想得到,会这样深爱着一个人。
直到穆昂的背影,已经完全走出了她的视线,苏瑷才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手心中,仿佛还残留着穆昂的温度。
有些不可思议,她和穆昂说起来,也认识了这么多年,但是却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接触着,当她的手贴在他的眼前的那一刻,她突然感觉到,那个男人,原来也是有温度的,原来也是会颤抖的,原来也像普通人一样,有着喜怒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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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灿灿开着车,而司见御坐在驾驶座的副座。从记者会那儿离开后,她就这样开着车,就像是没有目的地似的在行驶着,就好像在开车的同时,她在想着什么,在思考着什么。
而司见御,没有去打扰她的这份沉思,只是一直怔怔的看着她的侧面,整个人还处于一种难以置信的状态中。
她答应了!
她真的答应了他的求婚,答应要嫁给他了!
所以,她原谅了他的错,她会重新爱上他的,他们会一生彼此相伴着……
心,竟是那么地雀跃,雀跃到久久不能平静,雀跃到即使是现在,也还在不断地狂跳着。
灿灿,灿灿,她可知道,这几天,他日日夜夜,都在想着她会给他什么样的答案,也设想过种种的结局,可是现在,她所给予他的,却是最美妙的结局。
车子,停了下来,当他看到车子所停的地方时,心脏蓦地收缩了一下。
这里——是江边,是五年前,她决定离开他的那天晚上,她所来过的江边!
一时之间,原本的雀跃,却又被另一种未知的担心所取代着,“灿灿……”司见御开口道。
“下去走一下吧。”关灿灿开口道,率先解开了安全带,走下了车。
江边的凉风吹来,也让她那乱成一团地情绪,变得清晰了些。尽管,在召开记者会之前,她就已经想过了,会嫁给司见御。
她不想让笑笑再顶着私生女的称号生活下去。也许在维也纳,没人会在意这种事情,可是这里,毕竟不是维也纳,只要她一天没和司见御结婚,那么笑笑就会一直遭人非议着。
她是一个母亲,也正因为是一个母亲,所以她才想尽最大的可能,给笑笑一个更好的人生。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会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在记者会的现场,说了会和御结婚。
在说的时候,她很平静,因为这个答案,这几天里,已经千百次的在她脑海中闪过了,无论怎么想,这都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可是……当说完后,她的心,却蓦地乱了起来。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究竟在乱些什么。是担心那未知的婚姻生活呢?是怕现状的改变呢?还是在害怕着会再一次的重蹈着五年前地覆辙吗?
当车子不知不觉地开到了江边的时候,连她自己都楞了一下。或许是潜意识里,这里对她来说,是一个人生的转折点,是她埋葬着她和他感情的地方,是一个很重要的地方,所以才会在心绪乱如麻的时候,不自觉地把车开到这里吧。
江边的风,带着江水的气息,却奇异地安定着心神。关灿灿一步一步地朝着江边走去,每走一步,过往的那一幕幕,就像是回放的电影一样,在脑海中回放着。
当她双脚距离江面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身体倏然地被一双手抱住了。这双手,是如此的熟悉,即使没有回头,她也清楚的知道,此刻是谁抱住了她。
“灿灿!”司见御的声音带着一抹不安的响起。
这个地方对他来说,就像是最不愿意回忆的地方,即使每每路过的时候,看到那江面,他都会想到那时候她站在这里,是如何的痛哭着,而重逢后,她站在这里,对他所说的一字一句,就像是烙印一般,深深地烙在他的脑海中。
而她现在,在答应着他的求婚后,带着他来到这里,是……
“怎么了,又怕我会跳下去吗?我说过的,我不会的。”关灿灿低低地说着,“我现在有太多不能跳下去的理由,所以你大可以放心。”
他拥着她,脸深深地埋进着她的肩窝,“那么你的那些理由中,有我吗?”他问着。
她抿着唇,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眼神黯了黯,随即轻轻一笑道,“就算现在这些理由里没有我,但是我知道,将来也一定会有我的!灿灿,谢谢你,今天答应了嫁给我。”
谢谢她吗?这……需要谢吗?
关灿灿半转过身子,看着司见御,她会嫁给他,不过是权衡利弊下最好的选择,笑笑需要一个父亲,她不希望女儿将来要顶着私生女的名号过一辈子。
蓦地,司见御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伸手在衣服的内袋里取出了一枚戒指,呈现在了关灿灿的面前。
关灿灿的身子猛然一震,怔怔地看着他掌心中的那枚红色的钻戒。
那是——当年他们的婚戒,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戴,就已经离开了。
“这戒指,本来早就该戴在你手上了,可是却迟了5年了。这些年,我总是会随身带着这枚戒指,想着有一天,你可以真的戴上它。”司见御缓缓地道,拿着戒指,想要亲手为关灿灿戴上。
可是她的手指却本能的一缩,令得他手中的戒指套了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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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 他微蹙着眉看着她,眼神中有着一抹急切,“灿灿,你会戴上的,对吗?你说过,这戒指就像我的眼睛,你看着这枚戒指,就像是看到了我,所以,你会戴上的,对吗?”
就仿佛,只有她真正地戴上了这枚戒指,才代表着她真正的接受了他。
关灿灿静静地看着司见御手中的戒指,鲜红的钻石颜色,就像是曼珠沙华的颜色,当第一眼看到这颗钻石的时候,她就觉得很美,美得让她心动,戴着这枚戒指,就仿佛是他在她的身边似的。
她曾经以为,自己戴上这枚戒指的时候,一定会是开心无比的,一定会很高兴,很高兴……
但是现在……
当司见御再次把戒指套在着关灿灿的手指上的时候,这一次,她的手指没有退缩,怔怔地看着戒指从指尖一直滑落到了手指的根部……
啪嗒!啪嗒!
她的眼泪,不知不觉的沁出了眼眶,一滴滴的落了下来,滴落在了她和他的手上,也溅在了那血红的钻石上。
司见御的身子猛然一颤,落在他手上的眼泪,灼烫得就像是最猛烈的火焰,几乎要把他燃烧殆尽似的。
“别哭,别哭!”他猛地捧起她的脸,只看到她不知何时,已经是满脸的泪水了。
她的眼泪,仿佛是对他最大的惩罚,甚至不用任何的言语、动作,就足以令他痛彻心扉了,“灿灿,以后我们会很幸福,很幸福的,我保证……我不会再让你伤心,难过,我会爱你,一辈子都爱你,也会让你不后悔爱上我,相信我,相信我!”
他低着头,一边吸-吮着她的眼泪,一边喃喃着道。
相信他……可是她又该怎么去相信呢?
关灿灿抬起手,一点点地把司见御的手拉了下来,“我嫁给你,只是为了笑笑而已,我不想笑笑再继续顶着私生女这三个字,遭人非议。御,我很累,当年的那种痛,那种苦,那种绝望,我不想再去承受一次,所以,你不需要爱我,而我也……”
她顿了顿,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着,“不会爱上你。”
当这几个字从她口中吐出来的时候,他脸上的血色,尽数地褪了下去。
“你和我结婚,只是为了笑笑而已吗?”他吃力的问道,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全力从牙缝中挤出来似的。
“是。”她的声音,让他的身形晃了晃。
“没有一点点,是因为我吗?”呼吸在变得困难,而心脏是那么的疼痛。
“没有。”她的声音,依然是如此的平静,平静得就像是最尖锐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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