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鹏很顺利地完成了这次出使的任务,又带着东吴的使者返回洛阳。頂點小說,这一路上,严鹏几乎每天晚上都要从睡梦之中笑醒。因为他知道,孙权称帝的消息传到洛阳之后,赵舒就将会有所动作。复仇,这是让严鹏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理由,父亲的仇,大伯的仇,正个严氏家族的仇,都要用血来偿还。等了这么多年,这一天总算要到了,怎能不让严鹏高兴?
到了洛阳城下,远远就看见有一队人马在道旁等候,为首的正是赵舒心腹大将桓易。严鹏急忙打马上前,抱拳道:“有劳将军久候。”桓易却一改往日的和蔼,阴沉着脸,冷冷道:“大将军知大人今日回来,特吩咐本将在此恭候。”看着桓易满脸的冷漠,严鹏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僵住,大感不解地道:“桓将军这是……”
“圣旨,严鹏接旨。”桓易大喝一声,严鹏急忙滚鞍下马,伏地道:“万岁。”心中却不停地嘀咕,赵舒这厮又在发什么神经?桓易见他跪下,便朗声念道:“诏曰:‘……江东叛逆孙权,窃居帝位,万恶不赦。而严鹏身为朝廷天使,不顾朝廷尊严,竟然附从叛逆,罪无可恕,当诛九族。’……”
严鹏千算万算,实在没有算到回到洛阳,等待他的居然是这样的诏书,抬眼望着桓易,一时竟然呆了。桓易却是将手一挥,道:“拿下。”左右便抢出两名如狼似虎的军士,用铁索将严鹏捆绑起来。严鹏这才仰天大笑,道:“我早知该有今日,却没有想到赵舒能隐忍到今天。”桓易冷哼一声,让人封住严鹏嘴巴,又低声吩咐几句,旁边副将便带人将严鹏押走。再看那东吴使节,早被吓得瘫软在地,桓易也让人将其押下,才赶往大将军府复命。
赵舒本来是木然坐在房内,见到桓易进来,似乎才有了生气,起身问道:“事情办了?”桓易点了点头,赵舒又问道:“一个也不剩下?”桓易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的不忍,但还是点了点头。“好。”只说话这一个字,赵舒便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竟连眼泪都笑了出来。不对,或者他本来就是在哭。
又过了很久,赵舒才抹去脸上的泪珠,道:“你可是觉得我手段毒辣了些?”桓易看了看赵舒,终于还是叹了口气,道:“孩子总是无辜的。”赵舒重重地哼了一声,冷然道:“我若只是想杀严鹏一人,又岂会等到今日?”桓易张了张嘴,不能反驳,也不敢反驳,因为这件事情本来也牵涉到他自己。
七年之前,在白帝城内,桓易清楚得记得,是严鹏来告诉自己,要小心戒备,防止有人偷偷救出刘备的两个儿子。就是在那个夜晚,桓易误伤了关凤。桓易不是个多疑心的人,根本没有把严鹏的事情放在心上。可是赵舒却不一样,痛定之后,便详细询问当夜的情况。慢慢地调查清楚,严鹏不仅仅只是通知了桓易,而且还利用为刘备看病之便,偷偷地安排关凤进入行宫救援刘永。关凤之死,无疑是与他有极其重大的关系。桓易甚至不明白严鹏为什么要害死关凤,但赵舒却心里清楚,严鹏一心想要复仇,一心想要赵舒登上蜀汉权力的颠峰。他知道有关凤在,赵舒必然狠不下心,所以才要设计除去这个障碍。
对于赵舒而言,严鹏或者是帮了大忙,可是赵舒却不承情,多少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为关凤报仇。但是只杀严鹏一人,对赵舒要说,根本不能湮没心中的仇恨,所以赵舒为严鹏加官进爵,为他取妻,让他生子,只是今日能多杀几个人,也让严鹏尝尝眼看亲人死去的滋味。赵舒本是个宽仁的人,但是越是宽仁的人,在真正恨一个人的时候,越是会接近疯狂的报复。这样的复仇,普天之下,怕也只有赵舒一个人,而很不幸,严鹏成了这唯一的一个对象。
这件事情只有桓易知道,甚至连吕容都不知情。严鹏百分之百的该死,可是他的三个孩子,最小的一个只刚学会了说话,现在也被关押在牢中。桓易心中多少有些不忍,抬眼看着赵舒,道:“能不能……”
“不能。”赵舒很干脆地拒绝了桓易的问话,尽管对方还没有说出口。桓易只好再次叹气,不再多说半个字。赵舒此刻的心情已没有刚才那么激动,冷冷道:“汝身为大将,想的不应该是这些小事,该想的是军国大事。”桓易垂首答道:“末将明白。”赵舒又道:“明日正午,我自会前往监斩,若是少了一人,我拿你是问。”桓易的头垂得更低,仍旧答道:“是。”赵舒才点了点头,道:“且随我来。”
桓易跟着赵舒从后面书房走到前厅,却见魏延、王平等人都已经等候在此。赵舒居中坐下,才示意众人也都落座,问道:“诸位想必已经知道孙权称帝之事,不知诸公有何高见?”文鸯侍立在旁,当即出声道:“孙权大逆不道,妄自称尊,大将军正该兴兵征讨,以昭朝廷之威。”他虽然深受赵舒喜爱,但地位远不如在座诸人,喊出之后,赵舒便喝道:“朝廷大事,岂能由你多嘴?”文鸯只好默然退开。
桓易深知刚才文鸯之言,便是赵舒之意,于是道:“文将军之言,甚是有理。朝廷乃汉室正统,怎能容忍旁姓窃居帝位?孙权如此作为,形同篡逆,正该出兵讨伐。”便有数人出声附和。但魏延、王平等却是面面相觑,虽然现在曹魏已露败像,但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出兵与东吴为敌。一向小心谨慎,畏战如虎的赵舒,怎么就突然又想与东吴交战了呢?
赵舒看着众人脸上的神色,知道他们的心中不是不愿意与东吴交战,也不是不愿意一统江山,只是觉得现在起兵,为时过早。北面曹魏的曹植还在,贸然与孙权开战,只怕难以取胜。赵舒微微一笑,招手让文鸯取来地图,指指点点说了几句,众人脸上顿时轻松起来,魏延也不禁叹道:“原来大将军早就谋划在胸,倒是某等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