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眼角阵阵抽搐,厉声道:“朕旨意已下,不论你是否有婚约在身,都一定要娶永丰公主,否则就是抗旨不遵,会有什么后果,想必你们心中清楚。”
李世民拱手道:“陛下,若世民今日负了长孙氏,就是一个负心薄性,无情无义之人,试问这样的人,如何配与永丰公主共结连理?!”
李渊亦道:“陛下之恩,臣感激涕零,只是……”
“够了!”杨广打断他的话,盯着李世民道:“朕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是娶还是不娶?!”
李世民紧咬牙关,磕头道:“回陛下的话,世民确实不能娶永丰公主!”
杨广面色阴沉如铁,想不到这个李世民如此嘴硬,宁死亦不能娶永丰公主,这么一来,倒是令他犯起了难,杀一个李世民固然简单,可是这么一来,李渊必定不会再忠于自己,到时候西安、河东的**,他要交予何人去镇压?不论怎么看,李渊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可若不杀,自己又下不来台,到底该如何是好?
良久,他用力一拍雕成龙头的扶手,厉声道:“李渊,朕给你三日的时间劝服李世民,若三日后,他还是不肯娶永丰公主,不止李世民要死,整个李家都要为他陪葬!”说罢,他喝道:“来人!”
很快,两名全副戎装,腰佩长刀的两名禁军走了进来,拱手道:“参见陛下!”
杨广一指李渊父子,冷声道:“将他们二人带去天牢关押起来,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见!”
禁军答应一声,一人一个押了李渊二人下去,在他们走后,杨广用力将御案上的东西尽数拂落在地,令一众宫人惶恐不已,纷纷跪地请杨广息怒。
杨广没有理会他们,只冷冷盯着六棱交花殿门,咬牙道:“李世民,希望三日后,你已是想清楚了,否则朕必诛你李氏一族!”
一旦动手,就必然将之诛尽,断不会让李氏任何一个人活下来,包括已经出嫁之女,甚至……被他册为九嫔之一的王氏,只要斩草除根,来日才不会有余党生乱!
在李渊二人被拉下去不久,安伽陀走了进来,不等后者行礼,杨广已是埋怨道:“都是你出的好主意,如今李世民不肯领旨与永丰完婚,弄得朕里外不是人,这可如何是好?”
待得知晓事情始末后,安伽陀道:“陛下莫急,如果李世民三日后当真为了区区一个长孙氏而不肯与永丰公主成亲,足见李氏一族对陛下忠心不足,这样的人杀了也就杀了,并不可惜。”
杨广拧眉道:“话虽如此,可这样一来,就无人可镇压河东、山西的局势,甚至关中局势也会起震荡!”
安伽陀想一想道:“少了一个李渊固然可惜,但朝中不见得就没适合的人选,贫僧记得,左卫大将军宇文述以及他几个儿子,都是不错的将才。”
杨广想想也是,逐道:“行了,且看三日之后,李渊父子如何作答吧。”
李渊二人被囚禁于天牢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后宫亦有耳闻,王氏得知杨广赐婚的旨意时,虽也料到会有麻烦,却不想竟会恶化至此;听杨广话中之意,三日后,世民若不肯迎娶永丰公主,李家必将大难临头。
王氏心下焦急,赶紧去了乾元殿,想要替李渊父子求情,然刚到殿门口便被宫人拦住了去路,其中一名宫人细声道:“顺仪娘娘留步,陛下有旨,今日不见任何人。”
“本宫有要紧事需要面见陛下,请公公代为通禀。”随着王氏的话,随她前来的宫人将一锭成色十足的金锭塞到宫人手中,若换了平日,宫人一定会收下然后替王氏去通禀,可这一次,却被他推了回来,“奴才也很想帮顺仪娘娘,但确实无能为力,娘娘请回吧。”
宫人的态度令王氏心中发沉,看来这一次,杨广当真气得不轻,连自己也不肯见,她在乾元殿外等了两个多时辰,始终不见杨广出来,只得扶着侍女的手离开。
在途经九洲池之时,意外遇见韫仪在池边喂鱼,池中锦鲤争相围过来争抢鱼食,有几条甚至跃出了水面,鱼尾带起一连串晶莹剔透的水珠,极是好看。
韫仪瞧见王氏过来,将手中的鱼食交给如意,迎上来屈膝福道:“见过顺仪娘娘。”
王氏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公主请起。”
见王氏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韫仪疑惑地道:“娘娘怎么了,为何愁眉不展?”
王氏将杨广赐婚李世民,后者不从之事说了一遍,叹然道:“陛下赐婚本是好事,无奈世民早有婚约在身,且与长孙家的小姐感情深厚,这个孩子素来敦厚,又怎肯退婚害了长孙小姐。”
韫仪大惊失色,没想到短短两日时间,竟出了这么大的事,连忙道:“那李……李太守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他们这会儿已经被陛下押入天牢,陛下给他们三日时间,若到时候,世民仍不肯迎娶永丰公主,就会人头落地!”说着,王氏愁声道:“本宫刚才就是为这件事去见陛下,无奈陛下不肯见本宫。”
韫仪紧张地道:“父皇……他真的会杀李太守他们吗?”
王氏涩然道:“以陛下的性子,若三日后,世民依旧不从,只怕难逃杀身之祸!”
韫仪脑中一阵晕眩,踉跄几步,如意如吉祥赶紧扶住她,关切地道:“公主怎么了?”
“我没事。”随意应了一句,韫仪望着王氏道:“父皇他为何会突然下旨赐婚?”虽然这件事在宫中有所传闻,但韫仪这两日一直都待在长生殿中,直至这会儿方才得知。
“本宫也不知道,料想是看重世民吧,所以一时高兴将永丰公主赐婚于他,哪知道偏偏……唉。”王氏摇一摇头,转而道:“本宫晚些再去乾元殿,希望到时候陛下已经气消了一些,肯见本宫。”说罢,她摇头离去,一心记挂着李渊父子安危的王氏并未留意到韫仪的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