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卫军首领伊本正经历着此生前所未有的煎熬,他的部众在弥漫于整个河岸的浓烟中失去了控制,唐朝的骑兵顷刻即至。一切都来的那么突然,让人猝不及防。
“穆罕默德,穆罕默德!”
他高声的叫着默罕默德的名字,这个一直像跟屁虫的家伙在此时也不知道去了何处。
伊本打算让穆罕默德和他的部族军先冲上去抵挡一阵,毕竟这些部族军没有陷入混战,可以比较容易集结起来,只要能阻滞唐朝骑兵的兵锋,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不过穆罕默德也不是傻子怎么会让自己的部众去当填命的挡死盾牌呢?
在伊本与唐朝骑兵陷入混战之际,这位胆小又狡猾的背叛者再一次背叛了他的主人,带着部众经由沙里河的西北方向过河,然后迅速向西逃窜,打算返回埃兰城。
在确认唐朝骑兵突袭而至时,穆罕默德几乎可以断定,这一战伊本必败无疑,如果运气差一点的话,甚至可能就要在这里全军覆没,丢掉一条小命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这个该死的胆小鬼,懦弱的爬虫,我一定要杀了他!”
任凭伊本咬牙切齿的咒骂着,对战场的局势没有任何影响,他的禁卫军终于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困难之地。
在此之前,禁卫军中没有任何人能够预料到,他们的失败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
交战后伊本才发现,唐朝的骑兵都是来自于草原部族的协从军,并非所谓神武军的本部人马,这让他的内心深深受到了伤害。
众所周知,协从军历来只能锦上添花,大食军中有着众多的胁从,甚至在兵力规模上可与大食人相当,但他们更多被用来充当壮声势的道具,真正的硬仗是指望不上他们的。
然而唐朝人居然敢用协从军来单挑帝国最精锐的禁卫军,这究竟是唐朝人对禁卫军的蔑视,抑或是敌人已经强大到了自己难以想象的地步?
留给他愤怒和焦虑的时间不多了,葛罗禄部的骑兵以狂风一般的气势横扫了沙里河东岸,零零散散三五一堆的禁卫军在刚刚过河,尚未完成结阵之时就已经被冲散,冲垮。
本来布防在西岸的人马此时大概有三成过了河,他们就像暴风中的败絮一样被狂风卷的到处都是,余下的七成人则停止了过河,惊恐的看着河东岸发生的一切。
他们的首领此时正陷于乱军重围之中,不知生死,但没有任何会擅自行动,他们只能遵从最后在伊本那里得到的军令,结阵自守,等着对岸的同袍们突出重围。
聚集在伊本身周的只有数百人亲卫,他们比任何人都勇敢,死死的护着伊本向岸边转移。
但骑兵兵锋过于凌厉,再加上过河的禁卫军并未及时结成军阵,没能挡住葛罗禄人的冲击,他们只能像一叶小舟,努力的保持着自身不被打翻,再想做些额外的事情亦是难上加难。
伊本愤怒的几乎咬碎了牙齿,他无法接受这种现状,禁卫军怎么可能被一支协从军打败?而且还败的这么狼狈,这么莫名其妙。
在此前的侦查中他也已经判定,此次攻击伊拉姆的唐兵只是一支规模中等的偏师,是以在制定作战计划时十分的大胆和激进,搞了一次突然的合围袭击,如果不是被突然出现的火炮搅了局,极有可能一战就会击退唐人。
但假设终究只是假设,他最终还是吃了唐人火器的亏,禁卫军虽然勇武,但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凭借爆出巨响就能伤人的武器,在身体和精神的多重打击下,陷于奔溃的边缘也是情有可原的。
道理虽然说得过去,但战场上是不会给失败者机会的,赢的人可以夺走一切,败的人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要双手奉上,不论他甘心与否。
伊本勉力控制着战马,近在咫尺间又传来了闷雷一样的炮声,战马被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坏了,这次的距离过于近,不少战马突然就想发了疯一样上蹿下跳,完全不受控制。
倒是葛罗禄人的骑兵好像没听见一样,依旧如潮水一样冲刷着沙里河的东岸,试图将一切来自大食的鱼虾蟹都扫的干干净净。
伊本不知道的是,所有在波斯的唐朝军队,包括神武军与协从军在内,都接受过习惯于炮响的训练,而且又在战时用棉絮塞住了马耳,因此才会在炮声隆隆的战场上如常飞奔。
大食禁卫军则不同,他们的骑兵都是帝国数一数二的,尤其是禁卫军首领的护卫骑兵,都是百里挑一的勇士,就连战马也是百里挑一的良马。
只可惜他们遇到的对手是前所未见过的,他们的失败不单单是战力的原因,如果单轮战斗力,唐朝的这支偏师未必是对手,可各种因素综合在一起,不论情况怎样,最终使得胜利的天平偏向了唐朝。
眼看着抵达岸边,突然有葛罗禄骑兵发现了这支紧紧抱团的数百骑兵,于是立即蝗虫般围了上来,分别从两个方向发起冲击,试图在一次冲锋后就将他们彻底冲散。
葛罗禄骑兵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冲散所有在河东岸结阵的大食军,然后再由步卒对这些溃散的士兵进行剿杀。
伊本早就憋着一肚子气,忽见这些蛮人居然两路包抄自己,登时大怒,命令部下发射骑弩,让这些人吃一点苦头,然后再寻机渡河。
实际上,他们到了岸边可以立即渡河,葛罗禄骑兵也不会为了几百人一根筋的追过河去,但是驻马以骑弩攒射就显得不是很明智了。
一次齐射的弩箭数量不够多,不足以阻滞抵消两股骑兵的冲击力,除了造成至多百十人的伤亡意外,不会有任何作用。
骑兵的战马会越过同伴的尸体,继续向前冲击,直到彻底咬住敌人将之冲的四分五裂才算完。
伊本很快就为自己的不理智尝到了苦果,殿后的几十个骑兵就像被被踩死的虫子一样,没起到任何作用。
他猛然从热血上脑的愤怒中清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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