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宁并没有与母亲多说,她知道,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循序渐进,想要一口吃个胖子是不切实际的,好在母亲已经渐渐想开,以后舅母和自己再多多开解,她一定会彻底想通的。只要她对罗隆的心冷了下来,后面的一切事情就都不成问题了。
不过正如母亲所说,如今和离已经不是上策了。
早先她一心想要母亲和离,就是因为她自己并没有打算嫁人。但如今她和赵启两情相悦,当然也盼着能够天长地久,若是母亲和离了,本来就不喜欢她的石皇后更加不会同意她嫁入东宫了。
唉,还真是头痛啊!
她选了几件轻松的事跟郑夫人说,专门把果品行的经营状况讲述了一遍,带了几分得意,道:“母亲,您看,原本半死不活的铺子,到了我手里,大变样了吧?”
郑夫人皱皱眉:“什么是半死不活?这铺子之前是做瓷器生意的,虽然在同行之中不算出类拔萃,可是盈利也还可以啊!”
罗宁趁机说道:“母亲,我说多少都没用,要不然您亲自去看一看?”
两个人说了这么久的话,都没有去理会吕氏。
槐豆悄悄走进来,说道:“夫人,二小姐,吕姨娘晕过去了。”
郑夫人收了脸上的表情,淡淡说道:“抬去偏房,请个郎中给她瞧瞧,别让人说我苛待妾室!”
罗宁忙拦了下来:“就抬下去休息就可以了,让人准备点粥点,给她喂点水,应该没有什么妨碍,倒也不至于去请郎中。”
正说着,罗明熙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走了来,闻言,双眉一皱,就要发作,想了想,强行将火气压了下去,进来先给郑夫人行了礼,才柔声问道:“母亲,我来的时候恰好遇到姨娘在院子里晕了过去,这是怎么了啊?”
她已经打听清楚了,金橘也给她出谋划策好了,所以此刻应对起来,得心应手。
罗宁一见她这模样,以及她身后打着帘子的金橘,就都明白过来了,看来和前世一样,罗明熙还是把金橘这个智囊拉拢过去了。不过么,罗宁心中冷笑,若是真的还和前世一样,那么她当初那一番作为岂不是多余?
金橘贪心不足,罗明熙头脑不足,而今吕氏又不能随时去看罗明熙,所以想要令她们主仆生隙,简直太容易了!
“母亲,”罗明熙去给郑夫人倒了一杯茶过来,坐下之后才问道,“母亲没休息好吗?看起来很疲累的样子?难道是姨娘做错了什么事触怒了母亲?姨娘也是,一大把年纪了,做事还是这么毛躁。”
郑夫人冷眼看着罗明熙那张与吕氏有七分肖似的脸,心里的火苗又开始噌噌往上窜,神色就有些不大对劲了。
罗宁心中暗叹一声,她差一点就要相信母亲是真的想通了,没想到她嘴里虽然那么说着,但其实心里的弯还没有拐过来,难怪赵启会那样给母亲下结论。
罗宁伸手拉了拉郑夫人,说道:“母亲,吕姨娘的事,暂且就这样吧。她说她有梦游症,我们却不知道是否属实,这种事情传出去也不好听,毕竟她还有大哥和姐姐呢,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们一个未娶一个未嫁,若是生母传出去有这个名声,对他们的将来可是非常不利的。”
罗明熙本来想要替吕氏开脱,证明吕氏果真有梦游症,可是被罗宁这一番话硬生生打消了念头,打好的腹稿就此胎死腹中,简直要多郁闷就有多郁闷!
罗宁继续笑着说道:“不如就这样好了,等吕姨娘清醒过来就让她回去闭门思过,不管她是真的梦游也好,还是假的梦游也罢,她出现在园子里就是她的不对。照理说呢,到了晚上各人的院子都已经落了锁,也有专门看门的婆子,只要咱们把人拘过来当堂对质,便知道是非曲直了。”
罗明熙松了口气,早上她知道出事之后,就和素月、金橘紧急商议了对策,先去晴翠阁那边安顿好了,定然能帮吕氏完美圆谎。
罗宁含笑扫了她一眼,慢条斯理接道:“只是咱们关起门来是一家人,又不是打官司,要那么严肃做什么?要我说,就这样揭过去就算了。”
郑夫人点点头:“也罢,就让吕氏在晴翠阁抄写一百遍《女诫》,禁足两个月好了,为了表示惩戒,这两个月中,不许吃荤。”
罗宁皱了皱眉,不许吃荤,那么吕氏岂不是要变瘦?等到年底或者年初罗隆回来了,都不用说什么,只在他面前那么一站,就能证明受到了苛待,因此忙道:“母亲,吕姨娘本来就弱柳扶风,再饿上几顿,父亲回来只怕不能与您善罢甘休呢!”
郑夫人神色暗淡一瞬,她又怎不知女儿是在提醒她罗隆和吕氏是一个鼻孔出气的,处置了吕氏就等于得罪了罗隆?但嘴上还不愿意服软:“我做的对,也不怕他说什么!”
罗宁笑了笑不再多说,却知道,母亲一定不会在饮食上苛待吕氏的。
罗明熙却没有转过弯来,直愣愣说道:“母亲,这样不好吧?毕竟大家都在同一个屋檐下,弄得太僵了,不好看。”
“有什么不好看?”郑夫人冷笑道,“怎么?难道你还要让我捧着她供着她?你可别忘了,我才是这个家里的主母,她不过是个妾!妾是什么?说好听了是半个主子,说的难听了是半个奴才!”
罗明熙脸上有些下不来,想要反驳,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
郑夫人不耐烦起来,摆了摆手:“好了,谁都别说了,就这么着吧,我也乏了,不用你们陪着,我不吃早饭了,你们各自回各自屋子里吃去吧!”
罗明熙悻悻然,罗宁起身告退,“母亲好生休息,我下午再来看您。”
罗明熙本来想去罗宁那里坐一坐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收获,去参加了青阳公主府的宴会,看到那么多玲琅的饰物,她越发觉得自己手里的那些首饰,不够瞧了。
可是饶是她喝了两壶浓茶,此刻还是觉得有些疲乏,因此便和罗宁在岔道口分别,回漱玉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