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就是他的一番心意,锦玉安心收下便是。”李豫同自己早就连成一线的事情,慕泽并没有同元锦玉说过。现在他只是觉得,这说不准是李豫示好的行为。
两个人还真没往元翠玉身上想,毕竟一千两黄金不是小数目。
“那就先在礼单上记着吧,锦州百日时,我送的礼物不算贵重,但是他周岁也没多久了,到时候我记得让人备上一份大礼。”说完后,元锦玉又笑了笑:“其实也不着急,反正还有一辈子,人情慢慢还就是了。”
慕泽不太擅长人情世故,府中的事务,一切都是有元锦玉做主的。他对元锦玉倒是一百个放心。
“对了九哥,我见你最近回来得挺晚的,是不是朝中出了什么事情?”元锦玉疑惑地问着。
慕泽怔忪了一下,最终只是摇头:“一点小事,很好处理,锦玉无须担心。”
看来这就是不愿意和自己说了。元锦玉抿了抿唇,也没追问,左右自己去调查就是了。
晚膳后,慕泽还去看了一眼礼单,结果发现上面写着,李府送来的东西,不光是千两黄金,还有一个黑色的包袱。
慕泽问那包袱去了哪里,下人只说被王妃娘娘收起来了。
他很是疑惑。元锦玉难道还瞒着自己,和元翠玉合计了什么东西?
晚上元锦玉要沐浴,以往她都是遣散了丫鬟的,可是现在她身子特殊,两个丫鬟都在一边候着,慕泽也就坐在屏风外面不远处,若是出了事,瞬间就能赶过来。
等进了浴桶中后,银杏和红叶细细地询问水温可合适,元锦玉懒洋洋地答应。
慕泽原本没太注意她那边,现在听着她的声音,想着她的身体,还有今日淑妃和自己说那番话,只在心中叹了口气。
十个月啊,真是难熬啊。
哗啦啦的水声像是能打在他的心上,慕泽决定做些其他的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对了,元锦玉不是有个黑色的包袱么?放在哪里了呢?
他找了几个元锦玉平常喜欢放东西的地方,没有。又往柜子中看了看,还是没有。
站在地中央,他还真的不信,这包袱能长翅膀飞了。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眼神落在了床上。
他慢慢地走过去,随即蹲了下来……
元锦玉从屏风后走出的时候,身子的水已经擦干了,衣裳也都穿好了,晚上屋中凉,以免受了风寒。
屋中静悄悄的,她还在想,难道慕泽是去书房了么?可是刚拐了一下,她就见到慕泽在床上坐着,脸色还有点不自然,眼神总是往自己身上瞄。
她让两个丫鬟先下去,然后才走过去,疑惑地问着:“九哥,我身上有什么?”
慕泽延时性地把头给扭到了一边,努力不去想刚刚那册子上的图画,但还是控制不住。
他心跳如雷。
元锦玉找来这些画册,难道是想要……学习的?
为什么他心里这么期待呢。
现在元锦玉说话,每个字都像是小猫一样,挠在他的心上,可他又不能挑明了说,只好沉默片刻道:“没有,我来帮你擦头发吧,等擦好了,再休息。”
元锦玉当然乐得他动手。自己的头发太长了,每次擦起来都费力气。
等到坐在慕泽身边后,他闻着她身上的馨香,尽量克制自己的冲动,手中的动作倒放得很轻柔:“在府中这一日怎样?孩子又没有闹你?”
“没有啊,他很乖的。”元锦玉小脸儿上的光芒越加柔和,伸出手抚摸自己的肚子,还在期待:“我现在还感觉不到他呢,太医说,过一阵儿就能了。”
慕泽也空出了一只手,搭在了元锦玉的手上:“我也期待那一天。”
元锦玉侧头,和慕泽对视一眼,便笑了出来。
等到头发擦好了,元锦玉也困到不行了,眼皮都直打架。慕泽心疼她,让她靠在自己怀中睡觉。
而元锦玉还真是安心得很,只是在睡前嘟囔了一句:“九哥,朝堂上要是有烦心事,可以和我说说的……我能帮你出谋……”
话还么说完,她就睡死了。
奇怪的是,刚刚慕泽还一心想着那个册子,现在却没有那些迤逦的心思了。而这一切,都是元锦玉的功劳吧。
他知道元锦玉睡得很沉,亲了亲她的嘴角,低声说着:“没关系,就是兵部出了一点点事情,我能处理好的。”
也是最近他让手下的人去检查,才发现兵部很多东西,都不符合他的要求。
不管是铠甲开始刀枪,在今年年初的时候,都已经修整了一回,京城禁军中倒没查出错误来,最起码从表面上看,都是光鲜亮丽的,可是从外地军营带回来的那些刀剑,明显有很多伤口。
但是朝廷拨下去的钱,都已经被花光了。所以这些事实表明,有人私吞了这笔钱。
慕泽不动声色地把这件事给摁了下去,想要调查出,还有多少补给被吞掉了。
说来也挺有趣,抽查的这批刀剑铠甲,就只有南疆和容辰的军队,最符合要求。南疆是自己的领地,那里的将领都是跟着自己出生入死很多年的,军令如山,他们不敢违抗自己的命令。
容辰和卫楚秀治军更是有自己的一番套路,如果他们军律不严明,当初也不会派他们去支援东域的守军。
那其他的地方,难道都是地方将领在作祟么?
要真的查清楚是这样,难道慕泽还把所有的将领都给砍了?
事情难办,就难办在这里了。那么多将领,轻易不能动,一时之间没法填补。
他不透露口风的另外一点,就是担心引起军心动荡。
现在是克扣修正军队的钱,下一次,是不是就侵吞粮草了?军心不稳,在军中可是大忌。
这些年,多少敌国都对大周虎视眈眈,东域前几个月,差点就对大周进攻了。
所以这件事要查,但是也不能放到明面上来。现在过去了两日,事情也没什么进展,慕泽其实也没多焦头烂额,但还是没想到,元锦玉那么敏锐,发现了他情绪上的不对。
说到底,他们才是心连着心的人啊。
第二天一早,慕泽就起身去上朝了,临走前,还叮嘱丫鬟,让太医每日都来给元锦玉诊脉。
于是元锦玉在用过早饭后,就看到徐林背着一个小药箱进来了。
在宫中这么长时间,他已经不像是最开始那么腼腆了,和元锦玉告罪后,就开始给她诊脉。
元锦玉见他神色认真,也没有打断他。等到他诊脉后,就对元锦玉恭敬地说着:“王妃娘娘您放心,您的脉象很稳,说明胎儿正常。”
元锦玉柔和地笑了笑:“多谢徐太医。说来徐太医这几个月都要留在宁王府中,真是屈才了。”
徐林始终认为,元锦玉对他有再造之恩,当然不敢怠慢,此刻直接跪了下来:“能看护王妃娘娘,是臣的荣幸。再者,医者不分贵贱,臣既然留在宁王府中,定会尽心尽力。”
元锦玉看他这么认真,也不好意思了,让一旁的银杏把徐林给扶了起来。而徐林被银杏扶起来后,竟然还不动声色地往一边退了一步,看着银杏的目光,也带着些隐晦。
只不过他低着头,元锦玉没有发现。
“能得了徐太医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说完,还让银杏送徐林离开。
徐林跟在银杏后头,没有到处乱看,让银杏很是满意。
之前徐林也到府中过,但不像是这次一样常住。银杏絮絮叨叨地,和他讲了不少这府上的事情。
路过外院的时候,看到吕应然迎面走来,银杏还叫住了他:“吕应然,这位是徐太医。”
说着,银杏还看向徐林:“这位是王府中的花匠,养花很是有一套。”
吕应然知道徐林身份尊贵,马上给他行礼,而徐林也给他回了一礼:“怪不得府上的花开得比宫中还好,原来是有能人在。”
吕应然被徐林说得不好意思起来,挠了挠头:“不过就是尽力而为罢了。”
徐林也点了点头:“这句话说得好。”
银杏侧头看着徐林,总觉得他好像是对这个吕应然有些敌意,而且刚刚他给王妃诊脉的时候,始终腼腆守礼,怎么一出来,好像整个人都尖锐了不少?
吕应然因为还要照顾花草,又行礼告退了,等银杏重新把目光投到徐林的身上后,发现他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这花匠,上次本官来,似乎还没看到。”徐林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
银杏知道徐林是元锦玉的人,就打开了话匣子:“是小姐上次去城郊避暑,从墨小侯爷那里要过来的。”说完,银杏还贼兮兮地笑了笑:“这花匠,喜欢我的好姐妹红叶哦。小姐说是要考察他一段时间,才决定要不要给他们两个赐婚呢。”
徐林的神色怔忪,眼中像是放松了一下,笑了一下:“原来是这样。那银杏姑娘呢,红叶姑娘都要出嫁了,你是不是也快了?”
银杏神色猛地一凛,之后也不愿意和徐林说话了:“我是要陪着小姐一辈子的。”说完,她给徐林指了一个方向:“从这里就能回大人的住处了,小姐那边还需要人伺候,奴婢失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