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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的营帐中,卫楚秀正躺在榻上,翻着一本前几天容辰从市集上买来的书。
其实按照她以前的风格,肯定是要看兵书的,奈何最近她有些心情烦躁,实在是看不进去。
原因就是她染上了风寒。
她到了西北后,一直有些水土不服,但因为有内功,身体比一般的士兵好了很多,并没有生过什么大病。
这次的风寒来的没有什么征兆,她和容辰在同一个营帐中,半夜就发烧起来了。
容辰浅眠,尤其对秀秀的情况很关注,她不舒服的时候,他就醒了过来。
一边给秀秀穿着外衫,一边吩咐营帐外的亲卫去叫随行的军医过来。
卫楚秀迷迷糊糊的,但还是有理智的,就红着眼圈问容辰:“我这是怎么了?”
还有容哥,大半夜的,怎么不睡觉呢?
容辰非常担心她,还哪有什么心思睡觉,他微微倾身,亲了亲卫楚秀的额头:“你有些发烧,找大夫来给你看看。”
卫楚秀唔了一声,缓缓地手放在了额头上,都已经烧迷惑了,模样少了很多平素的凌厉:“我感觉不到啊。“
容辰更心疼了:“都已经烧的这么厉害了,浑身都是滚烫的,你怎么感觉得到。”
怕她乱动,会让情况加剧,容辰把她轻轻地拢在怀中,不让她动弹。
卫楚秀觉得不太舒服,但再大的伤她也都承受了,更何况是现在,所以她只是呼吸有些急促,并没有和容辰诉苦什么。
很快,军医就来了,给卫楚秀细细诊脉后,说可能是因为忧思解除,加上冬天的气温太低,她就染上风寒了。
军医未雨绸缪:“自从西北下雪后,队伍中感染风寒的不在少数,属下明日再熬些药物,给士兵们喝了,然后将染了风寒的隔绝一段时间,免得交叉感染。”
容辰点了点头,现在也只能用这样的办法了。
只是他有点疑惑:“忧思解除,也能染病么?”
卫楚秀晕乎乎地靠在他怀中,容辰下意识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她听大夫说:“当然了。人就像是一根弦,不能时刻紧绷着,如果一直都很紧张,忽然有天松懈下来,就会染病。近来没什么战事,想必夫人就是因此才生病的。”
耶律真自从在容辰手下吃了几场狠狠的败仗后,就退守西北王庭了。不管容辰在外怎么挑衅,他们都不出来。
王庭的防御力还是很强的,容辰也想过强攻,但都收效甚微。
没办法,两方就这样僵持了起来。
西北需要休养生息,容家军继续操练,准备以饱满的状态,迎接之后的很多场战争。
容辰听了大夫的话,有点哭笑不得。
原来是因为这个染病,他总不能为了让秀秀身体变好,把耶律真诱惑出城,再打上几场仗吧?
大夫还补充了一句:“这样的风寒也是好事,等到风寒去了,身体和心病都会缓和下来。”
总是紧绷着,也难怪秀秀总是蹙着眉头。
其实大夫说的事情,卫楚秀也察觉到了。
自从到了容辰身边后,她觉得很有安全感,反正天塌了,也有容辰给自己顶着。
同样的,她的状态自己也清楚,所以本来想一点点地放松的,没想到,她还是没能控制得了自己啊。
大夫给开了药,有亲卫去熬药,容辰低头看卫楚秀,她因为鼻子不通气,小嘴就轻轻地颤动着。
容辰轻轻地捏了一下她的肩膀:“你稍微睡一会儿,等药熬好了我叫你。”
卫楚秀摇摇头,不肯睡,还不忘叮嘱容辰:“容哥你睡吧,我自己等着药就行了,你明天还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处理呢。”
容辰怎么可能在卫楚秀生病的时候,自己放心睡去,他感动于卫楚秀的体贴,更加坚定地握住她的手:“我就在这里陪你。”
一直到她喝了药,身子稍微舒服了一些,又熟睡了,容辰才躺在她的身边,闭上眸子。
这一病,就持续了好几天,期间卫楚秀的身子始终酸软无力,做什么都没有精神,还有点暴躁。
她主要是怪自己,不能替容哥分担什么了。
对此容辰只想说,我的小祖宗,你能把身体养好,就是帮我了,可千万别在自责了。
因为容辰每次都有大半天的时间是不能陪她的,为了给她排忧解乏,就派人到处搜集了不少书来,基本都是些杂书,还有画册。
卫楚秀虽然看不大懂西北的画风,但那种看了就有种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浩荡壮丽,她还是很喜欢的。
生病的她,心思有点敏感,看不进去兵书,还和容辰闹小脾气。
容辰一一都包容着她,每次卫楚秀都觉得她挺无理取闹的,又暗自责备自己。
这天她身体稍微恢复了些力气,翻着之前看过的一个话本子,里面的故事也是破镜重圆,卫楚秀还是很喜欢的。
正看的专注,容辰掀开营帐,走了进来。
卫楚秀很是惊喜地问:“容哥今日怎么会的这么早?:”
容辰将手中的信递给卫楚秀:“西南又有消息传来了。”
慕泽答应了李禹溪,并且被几十万大军拥护着登上皇位的事情,早就有飞鹰给他们传递了。
这次的消息,竟然比之前晚了十几天才到,一方面是因为路程遥远,另外与则是大周现在处处是积雪,行路比以前要困难很多。
飞鹰有很大的用处,不能总是用来和容辰通信,鸽子在这种情况下,更是没法用。
卫楚秀也在心中盼望着呢,马上伸手接过信来。
看火漆还没去掉,她问:“容哥你还没看。”
“嗯,先给你送过来了。”容辰去了去身上的寒气,坐在了卫楚秀的身边,很是自然地低头,用眼皮贴了帖她的额头,嗯,已经不烧了,再吃两天药,差不多就能下床了。
这几天因为担心卫楚秀的情况,容辰处理公务都很心不在焉。
他还庆幸,那耶律真没在此刻出兵,现在他满脑子都是秀秀,一点都不想打仗。
卫楚秀甜蜜一笑,低头认真地拆信,反正两个人坐的近,正好一起看了。
这信还是元锦玉亲手写的,说西海不适合驻扎这么多的兵马,他们要一路向南,收服西海和南疆中间的土地,然后将南疆定为临时的都城。
卫楚秀读过内容,真是又感动又酸涩。
她拉着容辰袖子,目光复杂:“锦玉变成了皇后,这样千载难逢的时机,我本来是想去西海看看她的。”
她们都好久好久没见到了,自从解除了心中的芥蒂后,卫楚秀心中对于元锦玉的想念,只增不减。
正好这段时间没战事,容辰估计不错的话,这西北王庭的人,想和他们打一场消耗战,估计明年开春,他们就要开始反攻了。
既然如此,把军营交给容辰,自己一个来回,也用不上多长时间。
谁知道她的身体这样不中用,竟然病倒了呢。
容辰听出了她的遗憾,握着她的手指,紧了紧。
卫楚秀叹气继续说:“现在他们往南疆走,咱们在北边,正好隔了一个大周,想见面更难了。”
如果从大周横穿,都需要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才能走到,更不用说绕路了。
卫楚秀不能离开西北这么久,想见元锦玉的心思,只能暂时歇一歇。
容辰宽慰卫楚秀:“咱们一直和他们保持着联络,总能见到的。”
对于这一点,卫楚秀倒是深信不疑:“宁王殿下,不,现在该是宁帝了,他已经册封你为兵部书,并且是天下兵马大元帅,锦玉都在信上写了的。所以不管咱们驻扎在西北多久,早晚是要回去面圣的。”
这一点容辰也不例外,他本来就是慕泽阵营中的人。
只是他有些担心远在京城的容家人,不知道慕阙会怎样对待他们。
容家的门生很多,府中也留了私兵,慕阙总不能硬来。
况且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写信给自己的爹娘,让他们尽快撤离京城。
只是不知道,现在他们走到了什么地方。
最好是跟着慕泽的路线,到西海去驻扎一段时间。
容辰其实想的没错,战争开始没多久,容家人就起了搬迁的心思。等慕泽宣布登基,他们已经离京了,而且去的还是慕阙绝对找不到的地方。
他们也不敢和容辰有太多的信件来往,生怕牵连了容辰。
因为卫楚秀的事情,容家父母和容辰的关系,已经闹的太僵,他们实在是不想看到容辰和他们再生分了。
毕竟孩子在打仗,他们帮不了什么,就只能不给他添麻烦。
卫楚秀听出了容辰的担忧,他为了自己,都快和家人断绝联系了,卫楚秀当然不忍心。
于是她鼓起勇气说:“等这一场战争结束,我随你去见见爹娘吧,亲自向他们请罪。”
哪怕她是被耶律真算计的,杀死了容老将军,但卫楚秀从不觉得,她没有错。
既然如此,容辰爹娘的责备,她就都受着。
容辰看她目光坚决,知道要是直接拒绝了,她会很执拗地不放弃,于是他就含混地把这话题岔了过去:“再说吧。今日在营帐中,都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