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池漓半跪在地上,一拳又一拳地砸进土里。
可是这样的发泄,对于这广阔的大地来算,根本不算什么。对于她来说,也算不得什么,除了在拳头上附着上几颗硬沙粒,根本就不会伤到她的身子。
可是,此时的东池漓,竟然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宣泄内心的痛苦。
沙沙沙——
背后传来脚步声。
东池漓没有回头。
“漓妹……”
可就在这一声呼唤下,东池漓蓦地就瞪大了眼睛,并且瞬间就从地上站了起来,迅速地转过头去看藏梦人。
她看见藏梦人的脸色比之以往更加的苍白,身上的白袍已经染满了黑血,干硬的黑血让白袍的形状都怪异了起来,穿在身上一定非常的不舒服吧。
白袍处处都是划痕。
而藏梦人的脸上、身上,一定也处处都是血痕和淤青。
可是在这样的幻境下,又有谁会去在意自己的衣着是否得体。
“梦哥哥!”东池漓瞬间就扑进了藏梦人的怀中,片刻后才从藏梦人的怀抱中出来,并且查看着藏梦人的身体,“梦哥哥,你没事吧?”
藏梦人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事。”
可藏梦人的脸色却是十分悲凉的。
东池漓不由得内心一沉,咬牙问道:“情况怎么样?”
“跟我来。”藏梦人对东池漓招了招手。
东池漓便跟着藏梦人往回走去。
藏梦人边走边道:“如果不是有人看见了你,并且回来向我汇报了,我还不知道你已经回来了。无邪怎么样?她没有事吧?”
东池漓摇了摇头:“无邪没事。”
藏梦人点头:“那就好。不过,这边的情况不太好,我们已经被兽族逼得步步直退了。”
东池漓敲了敲自己的胸口:“说吧,我能够承受得住。”
藏梦人选择先给东池漓吃一颗定心丸:“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你十分在乎的人,还没有人死去。”
东池漓的心果然就稍稍定了下去,虽然这样的行为显得十分不道义,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已经想不的太多,能够活一个是一个。
“但是……”
东池漓的心便又揪了起来。
藏梦人叹气道:“当我们重新汇聚在开天城的时候,我们汇聚到了五万多修道者,但是经过这段日子的鏖战下来,我们已经只剩下三万多修道者了。再这样下去,我们绝对撑不过去。”
东池漓脑袋一阵阵的疼:“兽族大军当着有十五万?”
“你怎么知道?”藏梦人稍显诧异,但很快就点头,“的的确确有十五万。而且都是精锐,最差的,实力也堪比见阳巅峰。也就是……相当于我。”
东池漓抿了抿嘴,情况太恶劣了,这根本就是绝境,就是无法翻转。
藏梦人蓦地说了一句:“对了,曹丹青死了。”
“啊……”东池漓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内心除了难过还是难过。
曹丹青,一个想要随着大夏楼的进步,提升自己在中土地位的不死强者,可大夏楼“生不逢时”,偏偏遇上了兽族进攻中土的时候。
曹丹青为大夏楼坐了不少事情,在大夏楼也坐稳了长老的位置。
可他,没能躲过兽族。
东池漓下意识地握了握拳头,可却也同时庆幸,没有从藏梦人的口中,听到其他人的消息,因为在这个时候,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接下来,便是无话。
人族修道者退了一段距离。
藏梦人将东池漓带到了修道者们迅速重新驻扎而起的营地,并且来到了一个较大的帐篷前面。
掀开帐篷走了进去,东池漓的心稍稍定了下去,她担心着的人,全都在这里面,一个不少,甚至帝天凌和旧梦凉也进来了。
无邪和鸦煞应该还在后面。
习芒、无常、墨七、背月、鲍老、东边月、白剑飞、芮清明、乌柏儒、梅善安等等……
眼珠扫过一张张熟悉的脸孔,东池漓很感激,他们能够在这样的恶战中活下来。
习芒似乎很是疲惫,他看着东池漓,竟只能淡淡地说一句:“你回来了。”
东池漓心疼,点头:“我回来了。”
背月等云顶宫的高手,起身道了一声:“宫主。”
一番短暂的寒暄后,帐篷内便迅速地进入了正题。
通过交谈,东池漓总算知道了事情的大概,一颗心也沉到了底。
兽族十五万大军,并没有一口气将五万人族阵营吞下,而是在一步一步地蚕食着人族阵营,逼迫着人族阵营往天穹山退。
兽族的每一次退兵,都是对自己的休养生息,它们几乎可以保持着绝佳的战斗状态。战场上的尸体大多数都是人族的就可以看出来。
而人族阵营,却在兽族大军的步步紧逼下,不得不撤退。
如今,人族阵营只剩下三万多修道者了,而兽族按照藏梦人的估算,却还有十四万多,这根本就是悬殊差距!
甚至,人族阵营能够撑到现在。
还是因为背月私自做主,将云梦泽内的天外之兵全都分发了出来,分到了人族修道者的手中。在这种危机时候,根本没有人会在乎身边人手上拿着的是多么好的兵刃。
背月蓦地就对着东池漓跪了下来:“是属下鲁莽,是属下没有经过宫主的同意,就将云梦泽的兵刃全部分发出去,请宫主降罪。”
东池漓苦笑了一声,忙将背月扶了起来:“你很少背离我的主见,可是这一次的背离,做得好,如果不是这样,人族阵营也不可能撑到现在。就算我回来,我依旧会将云梦泽的兵刃、仙术全部分发出去。我感激你都还来不及。”
但实际上,在这种危急时刻,除了那些天外之兵能够被迅速地掌握,仙术秘法根本无法在这样短暂的时间被吃透。
所以,仙术秘法依旧是无用的。
只可惜,眼下的情况,人族阵营除了往天穹山退去,并且不断地损失修道者之外,竟然没有任何的办法了!
会议散去。
东池漓站在营地外,吹着空气中燥热的风,一心的烦躁。
“曾经的修罗女帝,也会这样的哀愁吗?”东边月轻轻地走到了东池漓的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