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池漓养伤的期间,姬无梦终究还是悄无声息地不见了。不过,她也许并没有消失,只是藏在了记忆中,每个认识她的人记忆中。
东池漓最终赢得了这场另类的决斗,却有些怅然若失,她有些习惯了在脑海中与人争执,如今对手消失了,她反而觉得空落落。
姬无梦会输给东池漓,也是许多知情人意料之中的事。
其一:虽然姬无梦从前是主体,东池漓是后来者,所以东池漓属于姬无梦记忆中的一部分,但东池漓终归活的时间更长,在神域星空中的两万年多,所拥有的记忆更长,生活更丰富,反而让姬无梦成为了东池漓的一部分。即便没有这些事情发生,将来姬无梦也会落败。
其二:东池漓还有许许多多的羁绊,而姬无梦连最信任的姬玄涯都背叛了她,她不想姬玄涯最终死在她的手中,这是导致姬无梦直接断送了所有坚持的主要原因。
其三:纵使妄仙道许多人在见到东池漓的第一反应是姬无梦,但姬无梦的时代终究已经过去,东池漓已经闯下了更多属于自己的名气。
所以,姬无梦注定只能成为过去,而东池漓才是将来。
姬无梦还未彻底消失以前,曾经让东池漓向半橘生道歉,说自己辜负了她的期望,让她失去了一个挚友。东池漓犹豫再三后,还是选择将这件事隐瞒了下来。
毕竟东池漓持有着姬无梦的记忆,在一定的程度上,她也是姬无梦,又何必让本就伤心的半橘生更加痛心呢?
姬无梦也让东池漓一定要好好尽孝,毕竟姬将辰还活着。只是很可惜,姬将辰并没有让心灰意冷的姬无梦产生继续坚持下去的信念。
如果说拥有了姬无梦的记忆,东池漓对姬将辰的父女情还没有那么深,但在混沌空间的那漫长岁月,她同姬将辰的父女情便彻底得到加深了。
半橘生说被姬玄涯和姬远权囚禁起来的姬家人的确都找到了,他们全都被囚禁在霆乞山的一个偏僻地方,那个地方雷霆极多,非常凶险,所以帝天凌他们也是最近几十年才在霆乞山找到他们的。
被救下的姬家人并不多,不死有五百多,念仙也仅有四十多个,可叹当年在妄仙道叱咤风云的超级家族,竟会因为家族内斗而没落到这等地步。
不过终归是坚持着没有助纣为虐的姬家人,他们被救回霄旈山后,就在姬家的旧址上重建了姬家。
如今重建的姬家再不像从前一样了,因为姬家在之前的那场围剿中,已经化为了一个巨大的湖泊,所以现在姬家只能在水上重建。
现在的姬家人并不介意水下曾经埋着多少尸首,因为这是在背叛者尸骨上重建的家园。
重建的姬家比起之前,要优雅得多,亭台水榭,游廊拱桥悬水相接,清晨雾气蒙蒙,白日莲叶向阳,绿草簇簇,夜里月光在湖波上荡漾,另成一景。
东池漓来到重建的姬家,就将纳魂壶中的姬将辰和其他游魂都放了出来。
游魂们先是诧异非凡,旋即对东池漓果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那些不属于姬家的游魂对东池漓千恩万谢后,就离开了姬家。
姬将辰、姬静书等姬家人,对眼前的姬家表示了迷茫。
东池漓解释了一通,他们便欣欣然地接受了。
那些被囚禁的姬家人,见到姬将辰等魂魄后,都是高兴得泣涕涟涟,姬家总归是没有被姬玄涯和姬远权彻底毁去,只要有他们在,姬家便一定能够东山再起。
只不过姬将辰等人现在都是魂魄状态,要找一副合适的身躯并不是那么容易,所幸现在在姬家中,还能得到这些活着的人庇佑,更何况,有些已经习惯了游魂状态,无拘无束,所以身躯可以不急,徐徐图之便好。
东池漓暂且在姬家养伤休息,并且尽量将自己的情绪稳定,并没有想过要急着回第九山。
她休憩在水榭台中,时常能够听到外界传来的消息,如今无常和无邪也各成念仙,熟识的朋友们,也都在妄仙道混得是风生水起。
因为帝天凌如今能够掌控第九山的灭生焱,灭生焱也因此不再那么狂躁,第九山在他山修道者的眼中,便也没有那么危险了,第九山正式与他山接轨,修道者来往频繁。
而大夏楼,如今也不再是两千多年前的小势力了,而是在整个妄仙道广泛建交,旗下拥有不少念仙的超级势力。
岁月总是能够改变很多事情。
一些东池漓派人寻找,却怎么也都没有找到的朋友,也都一一有了消息。纪七月、徐云信、端木优、叶倾涵等等,都很平安,并且也都同大夏楼的朋友们见过面了。
囚天壶中一些被流放的魂魄,譬如马丁宏等,也因为大夏楼的强大,在帝天凌、藏梦人的交涉下,都被释放了出来。
当然,一些原本的仇人,因为在紫阳弟子的面前报了东池漓的名字,也得以来到了妄仙道,譬如古问道、寒云淡等,只不过他们在妄仙道的行踪隐秘,没能打听到更多的消息。只怕是见东池漓和帝天凌如今在妄仙道颇负盛名,他们也不敢造次吧。
云无衣也终于不用再守着大武城,得以游逛妄仙道了。
因为两千年很长,亲朋好友们有些天赋稍差的,也都在帝天凌丹药的助益下,修炼到了不死境界,换了身躯,依旧是逍遥自在。
每当听闻这些,东池漓的唇角都会微微勾起,心中自是喜悦的。
但东池漓很奇怪啊,这么多好消息中,就独独没有那孙猴子的消息,东池漓不免担心孙猴子,他该不会已经在妄仙道的修道洪流中被其他修道者杀了吧?
一有这个念头,东池漓就赶紧摇了摇头,笑自己傻,就算她不幸死了,孙猴子命这么硬,也不可能出事的,肯定是藏在哪里砥砺自身了。
其外,追着姬玄涯而去的那些人,也还没有回来。
水榭上鲛绡层层叠叠,随风慢扬,水榭在夜雾里迷迷蒙蒙。
习芒掀开鲛绡,走了进来。
东池漓停止了打坐,睁开眼眸,在环绕着自己的黑气中,去望那浑身洁净、得体的习芒:“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