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严走了,杜旺走了,地下书库立刻黑漆下来,当安静下来后,能听到外面簌簌的细雨声,蓝翎儿说不出的委屈,她没得罪那个叫阿严的,凭什么这样对她斤斤计较?看他那盛气凌人的样子,竟然把杜大管家都给镇压了。
“账簿,账簿!”
蓝翎儿想起了正事儿。
可能杜旺真的被吓到了,阿严那一怒,拍坏了桌子,火没有烧起来,卖身契约账簿完好无损,甚至,都没有收拾,蓝翎儿捡起地上的簿子,可惜没了桌子,还好有凳子,放在上面,翻一页,一股浓厚的腐浊味袭来,忍不住捏住鼻子,抱怨道:“这东西放多久了?”
账簿是陈年旧账与新帐频频黏贴的,十几年的历史,密放在不通风的地下,不腐才怪,
蓝翎儿拉扯着身体,避免嗅到,杜旺走后,暗门一关,腐浊的味道更浓烈了,扇着鼻前的风,慢慢的‘借阅’。
坐着、蹲着都不舒服,于是跪下来,看着簿子。
室内黑漆,蓝翎儿视黑夜如白昼,
甚至,蓝翎儿会觉得晚上更美,繁星点点,皓月当空,有让人沉醉的静谧。
有点怀念在百花坞的日子,
晃了晃脑袋,山外世界也是挺好的,
“嘻嘻!”
蓝翎儿不自觉的笑了,
“馨香,馨香?”
蓝翎儿喃喃自语着,翻动着簿子,上面有日期排序,所以,不难找,
“找到了!”
蓝翎儿眼前一亮,看着馨香的档案,不免让人唏嘘,馨香的身世好可怜,她的父亲是个花匠,因为嗜酒如命,先后把老婆,大女儿卖了,接着是馨香,原来的馨香不叫馨香,是入杜府后才改的名字。蓝翎儿嘟着嘴,用指尖挠挠鬓边,喃喃自语:“馨香是九山城人氏,她为什么会说她是一个后来的杀手?”
耳朵一动,上面有了声音,
“……,旺叔,今天怎么这么早?”
“下雨了,早点休息吧!”
杜旺睡了,蓝翎儿没有急着离开,等了半个多时辰,才悄然离去,脚步轻的像是一只走过的灵猫。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不亮,蓝翎儿从睡梦中醒来,闭着眼,美美的笑着,懒懒的伸个懒腰,和床板发出细细的摩擦声,翻身对着窗外,细细的听着,美滋滋的感觉,润溽大地,天还在下雨,也就是说,今天她不用扫地,阿弥陀佛,希望王妈不找她麻烦。
“啊——!”
蓝翎儿吓得惊叫,
在将要睁开双目的一刹那,一只纤细的手掌掐住了她的脖子,
定眼看时,原来是馨香,
真是太快的速度,蓝翎儿强自镇定,忐忐忑忑地说道:“你、你做什么?”
馨香那敏锐的眼神逼视着蓝翎儿,脸上更多的是诧异,
“你怎么会在这里?”馨香冷冷的问道:
蓝翎儿眨巴眨巴眼睛:“这是我的房间,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老实点!”
馨香怒视着,
蓝翎儿嘻嘻一笑,拨开馨香的手臂,翻身坐了起来,说道:“馨香姐姐,干嘛对人家那么凶呀?昨晚一直下雨,我没地方去,我十分后悔,不该和馨香姐姐置气,馨香姐姐,你就不要和你斤斤计较了,……”。
馨香凝视着这个闯入她生活的少女,充满了敌意。
昨夜,她回来了,而自己,一点察觉都没有,这绝不可能!
“馨香姐姐!”
蓝翎儿看着馨香一脸诧异敌意的眼神,眨巴眨巴眼睛。
过了一会儿,馨香放松了警惕,打开房门,一股冷风扑面而来,毅然走了出去,蓝翎儿伸伸舌头,美美的笑着,叫道:“馨香姐姐,外面还下着雨呢,你去哪儿呀?唉呀,淋湿了,淋湿了!……”。
馨香羞于和这个傻不愣怔的扫地丫鬟在一起,被她的‘亲姐妹’骗了还带着感恩戴德的样子。
蓝翎儿伸了伸舌头,表示无可奈何。
……
想了想,一个箭步,从门后拿起油纸伞,跟上馨香,远远的看着,泥泞的湿土,沾污了绣鞋,她蹲下身,兰花指轻轻的拈起一片凋零的花瓣,极其失意的背影,让人触景伤情,大雨过后,滋润的大地,使树木生机勃勃,经不起的,则是那些姹紫嫣红的花朵。
馨香立刻变成了一位多情少女:“下了一夜的雨,好多花凋零了,真是可惜!”
蓝翎儿在后面啧啧的佩服,
这人,太有女人味儿了,太有女人的气质了,
无论是言语,还是举止,多情柔美,多愁善感,多什么多什么的,想起那冷冰冰的男子声,浑身鸡皮疙瘩掉一地。
蓝翎儿上前几步:“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蓝翎儿来几句诗,只为和馨香搭讪,馨香停在等地,凤目向后一转,一脸冷漠,像是结了一层凝霜。
身后的小丫头真是讨厌!
馨香慢慢站起身,没有回头,蓝翎儿嘻嘻一笑:“我说的对吗?红豆姐!”
馨香收起了雨伞,放下斜挎的背篓,拿出了剪刀,将凋零衰败的花朵减去,蓝翎儿则叨叨不休起来,她提到了‘红豆’,这是馨香的乳名,馨香听到这个名字后,一点反应都没有,蓝翎儿心想:“看来,你真的不是馨香”。
蓝翎儿和馨香站在一起,
他们两个人的身影,被远处的阿严注意着,阿严是一个非常精细的,他不是一个冒失鬼,除了杜一恒,他不相信任何人,
“她们在说什么?”
楼阁与花圃的距离有些远,阿严没有像蓝翎儿一样的超能力,只能凭自己的猜度,没有一个家庭,叔叔姓‘杜’,而侄女姓‘蓝’的,蓝翎儿的笑容很灿烂,紧紧的盯着假馨香,杜长卿没死,她一定还有动作。
到了下午,雨停了,黄昏的太阳出来了,洒落在人的身上,给人一种暖融融的感觉,夕阳的美景,惬意,馨香一点享受的心情都没有,她总是回顾身后,那个可恶的蓝翎儿时时寸步不离的盯着她,包括上厕所。
一天了,整整的一天了,
“这个该死的蓝翎儿,今天怎么一直跟着我?”
馨香眼神恶
毒,左右流盼,气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