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岸机场的战斗,无疑是未来武汉大会战决战决胜的关键。
据说,冢田攻司令官接到了中国派遣军司令官西尾寿造大将的电报,叮嘱他努力战斗,还策划多种方案,核心是:消灭敌人机场楔入兵力,逆转战局,也让其他地区的日军有空中增援的机会。
冢田攻司令官在地图上看着江岸机场,犹如针芒在刺,恨不得一巴掌将它拍成灰烬。
据说,日本大本营的三总长和政府首相,日本最高独裁者天皇本人,都向冢田攻发出了慰问电报,指示电报,要求他坚守武汉,作为帝国最坚强的堡垒,顶住支那人反击的狂潮。
冢田攻没有了任何退路,必须拔掉机场毒瘤,为此,他决定将武汉11军四分之一的兵力,运用于机场方面,甚至更多。
“这是扎向帝国皇军心窝里的匕首啊。”他心里默默哀叹,脸上的笑容却更加浓郁了。
号称笑面虎的冢田攻中将,脑海里时刻回想着河边正三将军的音容笑貌,五年前,那个河边正三还是一个旅团长,在北平驻扎,五年后,已经是缅甸派遣军总司令官,可惜,一个月前,这个少壮派名将,被支那人的特工刺杀了。
“卑鄙,无耻!”想到河边将军的下场,他就头皮发紧,赶紧悚然地向身后看了看,地下室里,警卫一丝不苟。
他大踏步走向电话机,嘶嘶嘶嘶一阵努力摇晃,拨通了电话:“藤原参谋长,江岸机场的责任就交给您了,拜托。”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河边正三司令官,他就有兔死狐悲的感慨,恍然下一个倒霉蛋就是自己,因为,支那最强悍的凶手赵羽来了,这个家伙是皇军的名将克星啊。
“命令炮兵,轰击!”
其实不等冢田攻亲自下令,前线的最高指挥官高桥师团长已经急不可耐,白天耽搁一天,晚上终于可以进攻了,把握着被冷汗浸染湿漉漉的军刀,他默默看着黑暗中炮兵大队的行动。
炮兵大队已经残废,步兵炮玉碎了,山炮和迫击炮破,37战防炮还有残留,不过,趁着夜色,师团其他炮兵也调集过来,一个炮兵联队逐渐做好准备,按照计划,先用炮火准备,炸平突击道路上的中国步兵,等部队冲锋地时候,预计支那空军将迅速升空作战,于是,炮兵一齐转向,猛轰机场,用火力阻滞支那空军,并且,大量歼灭之。
高桥师团长甚至可以想象到,在猛烈的炮火中,机场上火光熊熊,碎片横飞,正在起飞的和停放的飞机一架架被摧毁引爆的情景。
11军的军团野战重炮兵群虽然遭到毁灭性打击,各个师团所属的炮兵联队,却还在,各种重兵野战大炮也不少,总体实力还行,不过,白天的大空战中,日军不方便运动,也不方便轰击作战,只能等完善给了。
一个重炮兵联队,48门重炮,其他各种火炮,拥有3600人,3000多匹战马,那是老黄历了,师团配备的炮兵联队,因为大规模南洋攻略战和太平洋备战美国鬼畜,日军的火炮编成明显降低,不过,30门重炮,几十门山炮,37速射炮,重型和中型迫击炮,还是有的。
这一次,高桥师团长之所以没有在傍晚就开始攻击,是因为躲避中国空军的侦查打击,还要分散运输炮弹,重炮的运输和伪装,配备和测距定点,都很啰嗦。
江岸机场的防区半径只有3000多米,完全在野战重炮和普通山炮的射程之内,日军远远地设置炮兵阵地,准备战斗。
晚上八点钟,七月中旬的武汉,太阳的热度余威犹在,夜幕仿佛被烧灼了一般,空气都滚烫滚烫的,绝对对得起长江三火炉之一的尊号,正在隐蔽中努力的日军炮兵挥汗如雨。
突然,西面传来了轰隆隆的飞机发动机的震撼,让所有正在努力的日本炮兵,潜伏的步兵,军官们,都悚然扭转脑袋观察,只见黑暗中,闪烁着红色的光芒,一个中型飞行编队飞来了。
不用人指挥,日军炮兵集群配属的高射炮兵和高射机枪部队,已经刺猬一样竖立了枪炮,瞄准那个方向,计算着提前量。
“禁止射击,保证机密。”高桥师团长果断命令道。
他认为,这是支那空军从西线过来增援江岸机场的,会直接飞往机场,不会轰炸他们,这是傍晚时分,能见度很差,要轰炸的话,也是江岸机场上的空军战机起飞随行人物好像更恰当吧?
高桥师团长的思维没错儿,所以,官兵们都执行了命令,炮兵甚至下令停止工作,停止高射炮兵的瞄准。
然而,高桥师团长错了。
飞机编队很快飞临日军高桥师团炮兵阵地上空,好像长了眼睛一样,投掷下大量照明弹,晃花了日本炮兵的眯缝眼儿,接着,轰轰轰轰,一连串的炸弹和白磷弹倾泻下来。
最初掉下来的是白磷弹,在近空爆炸,发出恐怖的爆破音,相当于空爆弹的效果,让周围日军一阵惶恐,不过,爆炸威力有限,只是催生出一百多块白磷模块,迅速燃烧,发出恐怖的浓烈烟雾,向地面撒落。
一颗白磷弹,就是一大片区域,虽然降落的速度慢,可是,数量太多了,场面非常震撼,给人的感觉就是漫天火雨,铺天盖地,你茫然无法躲避,必死无疑一样,可以瘫痪人们的斗志。
其他炸弹,接踵而至,近空地面以后,下落的速度超过了白磷弹,轰轰轰,爆炸了。
榴霰弹,里面装着大量钢珠,三角剑芒的铁片,铁钉,一旦爆炸,马上四面开花,将成百上千枚钢铁碎片,炸起来,用几乎枪弹一样的初速度发射,击杀和穿透数,米,数十米范围的人体目标,毫不犹豫。
接着就是汽油-凝固燃烧弹,在西线长江战区的地盘内,大量配制以后,挂载使用。
“我炸,我炸!”轰炸机上,投弹手多数是中国人,一边投弹,一边解气地大声呼喊。
观测员努力地观察着效果,即时纠正提醒,机械师也加入了战斗。
一枚枚炸弹,翻滚着,蹦跳着,利用飞机速度的惯性,朝前斜下去,发出凄厉的呼啸声,没入了黑暗,随即,下面就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冲天的火光,或者是白磷弹那种漫天火花,绚丽无比。
一个投掷过程,还没有完成任务,飞机编队盘旋回来,再次轰炸。
“投弹,再次投弹!”各个飞机上,都听到了无线电台传来的命令。
投弹手马上工作,拼命投弹。将炸弹投掷完毕以后,飞机编队竟然没有走,继续盘旋着,用机载机枪和机关炮猛烈扫射。
烈火熊熊,一片哀嚎,地面上,日军高桥师团的炮兵联队,被烈火吞没了。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
“呜呜呜,妈呀,天皇呀。”
“呜呜呜,啊!救命。”
炮兵联队长郁闷的要死,这他么也忒神奇了吧?黑咕隆咚的晚上,从天空能看清楚地面这么小的目标?为什么挨炸的是我?为什么不是龟山,蛇山上的重炮兵基地?
地面上的大火太厉害了,局部的火焰温度高达上千度,将日军烧得一片焦黑,惨叫不迭。
日军炮兵阵地,虽然隐蔽在街市之中,不仅没有躲避危险,反而被炸得更惨,大量房屋街区,阻挡了日军的逃避,狭窄的空间,让火焰和杀伤破片威力更大,大量日军活活烧死在街道上,一些房屋也被点燃,成了极佳的燃料,助长了火势。
几天没有下雨,高温潮湿的武汉地区,这几日比较干燥,于是,那些房屋的火焰,不受任何阻碍,即使大量砖石水泥建筑,也是枉然。
日本二等兵波多野结衣,咳咳,是这位女郎的祖上之一吧?是这次战场上的见证人,几十年以后,从中国战俘营出来,融入了社会正常生活,还心有余悸,刻骨铭心。
“那一天,太可怕了,大火从天而降,准确地砸到我们头上,师团长不让我们打,说中国飞机根本看不到我们,我们要好钢用在刀刃上,准备对机场进行打击,我的炮长说,等支那飞机降落以后,我们打机场,这些飞机都会全部完蛋,现在打,浪费炮弹。”
“我们用的是一门75毫米山炮,已经架设好了,单等命令就射击,可是,我们没有了机会,大火把火炮吞噬,不知道什么火,烧得特别猛烈,炮弹都烧爆炸了,我们的炮长和炮手,从给我头上飞了过去,我蹲在地上,捂紧耳朵,还是被震地昏死过去,”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街道上到处都是惨叫哀嚎的士兵,有的在地上爬着,哭着妈妈,有的成了半截儿,好多胳膊腿儿呀,肠子内脏等,在枯萎的树梢上和房屋的砖石废墟上悬挂,”
“我的腿被炸折了,上面至少钉着三个钢钉,到处都是呛人的烟雾,焦臭的人肉烧熟了的味道,那种味道,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另一个幸存者回忆道:“当时,我是炮兵部队的步兵卫队,我在后面房屋门前匍匐,亲眼看到大片白磷飞下来,黏附在一些士兵的身上,烧得他们哭爹喊娘,哭的声音,可怕极了,好像根本不是人在喊。我魂都吓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