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脸紧张的攥着自己手腕的封朗,丁当勾了勾唇。没受伤的那只手慢慢掰开了封朗钳子般钳着她的手,她也不看他,转身朝着香槟塔走了两步,小手一扬——
沾着她血的那支破碎的酒杯,就朝着香槟塔飞了过去。
霎时间,玻璃碎裂的声音,纷杂的脚步声,慌乱的尖叫声在这栋别墅里乍然四起,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
而作为主人的封晴、封朗和丁当三个人,就像是没受到任何影响似的,表情各异的站在各自的位置上,谁也没有再动。
看着一脸阴沉的封朗,还有脸色瞬间惨白的封晴,丁当意味深长的看了这兄妹俩最后一眼,唇角噙着冷笑转身,一步一步的穿越过人群,朝着外面走去。
只是没人看到,她在转身过去后,脸上是多么失望,多么心痛的神情。
还在流血的手疼吗?疼。
可是更疼的是心。
男人都是自己的好,这话没错。
可甭管他怎么宠你疼你,只要一和他的亲人站在一块,那些爱啊情啊,就是个屁!
人最宝贵的,除了爱情,还有亲情、友情。
可她早在被丁家以商品的形式卖给封朗的时候,就把亲情这个东西给斩断了。现在爱情又面临着岌岌可危的局面,所以她现在有的,能让她感觉到温暖的,也就剩下跟林火火之间那十多年的友情了。
所以说啊,这难姐难妹说的还真就是她俩!
你看,这不林火火前脚刚被琴盖砸断了十根手指的指甲,后脚她的手就被碴成了蜂窝煤么?
看着自己还在不断流血的手苦笑了一声,丁当拉开车门就钻了进去,根本不等身后追上来的封朗上车,一脚油门离开了这个让她闹心的地方,追着郁修楷的车屁股就去了。
另一边,郁修楷的车上。
气压低,天气多云转阴。暴风雪前最后的宁静。
郁修楷身上凛冽的寒气儿就跟不要钱似的嗖嗖嗖的往外冒着,似乎大有将林火火给冻僵了,以达到止血的效果。
林火火知道他恼着呢,也不敢主动招惹他,更没敢提刚刚在别墅里发生的事儿,生怕一句话说不对,就把他这个雷给引爆了,所以干脆乖乖的窝在他怀里,小脸儿贴在他胸口,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来达到麻醉自己暂时忘记疼痛的效果。
可不知道是不是不太习惯他这一身肃杀的气息,又或者说作为受害者却还要受他的冷脸,原本不觉得委屈的林火火,却不得不瘪瘪嘴,忍不住委屈的颤着嗓子,轻声叫了他:“大叔……”
没办法,她是个被惯坏了的孩子。往常都是被他捧在手心里宠着爱着,哪儿受过他这样的冷待?
哪怕是结婚之初他偶尔会会冷漠淡然的对她,也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摆着一******不化的冰山脸,见谁冻谁一身寒霜。
“疼了?”光是看着她受伤的样子,就够让他心烦的了,所以郁修楷也就没去想太多,只觉得她这颤巍巍的声音,是因为疼了。
“再忍一忍,马上就到医院了!”
林火火小脸儿在他胸口蹭了蹭,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就仰起头看着他线条分明的下巴,小声的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你听见了吧?”
比起这句,她其实更想问他,这会都没外人了,他还绷着一张脸给谁看呢?
她要是做错了,他直接向往常那样指出来就好了,无论是怪她自作主张答应了封晴的要求,跳那个劳什子舞,又或者是责怪她在察觉到封晴不怀好意的心思,没有直接拒绝回到他身边,她都会乖乖的认错。
可现在他绷着一张脸,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吓唬谁呢?
但她还真的不敢问他是不是在生自己的气,万一她问了,他回答是,她岂不是更尴尬?那她是道歉认错呢还是道歉认错?
所以干脆没心没肺些,把她的缺心眼本质展现的淋漓尽致。
郁修楷被她问的有些懵,快速的垂眸觑了她一眼,不太明白她的问题,低低地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单音来:“嗯?”
“就是刚刚我弹的曲子呀!”
“嗯。”又是一个字,然后就是冗长的沉默。
林火火盯着他紧绷的下巴,纠结的皱起了小眉头,想了想,刚要跟他解释她为什么会弹那首曲子的原因,就听到他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以后,不许碰钢琴。”
想着琴盖砸下来的那一幕,郁修楷就忍不住心抽抽。
如果不是林火火的动作快,他完全不敢想象,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腾出手来摸了摸她的小脸,郁修楷感受着指尖的绵软触感和透过肌肤传来的温度,满足的喟叹了一声,又将刚刚说的话重复了一遍:“以后不许碰钢琴!”
要说他第一次说这话的时候林火火还有点不太明白,可现在他又重复了一次,配着他那心疼不已的语气,她要还是听不懂,她就真是个傻子了!
像只听话的猫儿似的把小脸在他的掌心轻轻蹭了蹭,林火火声音柔柔的说道:“原本是要弹给你一个人听的,可是被赶鸭子上架了……与你相遇,好幸运是整首歌里我最喜欢的一句词儿了。”
她和他的话,凑在一起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
可他们却听懂了彼此话语中隐藏着的那层含义。
“等手好了,唱给我听。”好一会,郁修楷才从紧抿着的唇里挤出这么八个字。
林火火被他毫无因果关系的话逗笑了,歪着头,笑吟吟的看着他:“大叔,唱歌不用手呢!”
“缺心眼儿的!还笑呢?”手指尖都紫黑紫黑的了,她还能笑的出来?
“为什么不笑呢?只是断了指甲,过不了多久,又长出新的来了!”林火火仰着头在他下巴上啄了一下,柔声道:“这也算不幸中的大幸了!”
没好气的剜了她一眼,冷哼:“你心倒是大!”
他都心疼死了,她倒像个没事儿人似的反过来安慰他了!
“大叔,你知道那首歌叫什么吗?”林火火不理会他的冷眼,也不需要他回答,就自问自答道:“《小幸运》!”
郁修楷:“……”
“大叔,别生气了,何必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林火火又在他下巴上啄了一下,“大过年的,为不
相干的人,犯不上!”
睨她,郁修楷冷声道:“把你学的那点东西都用在我身上了?”
“最不济,你回头找人把始作俑者的手脚指甲都挑了替我报仇不就结了?”
这俩人又开始了风马牛不相及的对话。
“……始作俑者,死有余辜!”
“现在,好好听我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