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珣听到刑松离去时的暗示,眉头微微的皱了皱,看来这些吴郡士族,已经是迫不及待要对付他了。不过高珣也未太在意。
以他如今在扬州的名望,以及在郡兵中建立起来的威望,吴郡士族想要明着针对他,那已经是不可能。除非吴郡士族不想要他们家族,历代辛辛苦苦在百姓中,在士林中建立起来的名望。
一旦这些士族摆明车马来针对他,以他在扬州的影响力,短时间内,就会传遍整个扬州。那是,这些吴郡士族,就会在百姓中,士林中留下容不下贤良的恶名。
所以,这些士族想要针对他,只能暗中来,或者借别人之手来针对他。
高珣辞别蔡邕,带着郡兵进了吴县军营。
高珣刚到军营不久,吴郡顾家就派人向高珣送来了请柬,要高珣三日后,参加顾府举行的宴会。并美其名曰:为高珣剿灭吴郡贼匪庆功。并且已经广邀了吴郡士族,以及来吴郡游学之士。
三日后,吴县,灯火初上。
县城西部城区的顾家街,此时,已经是车水马龙。络绎不绝的轺车从街道的尽头,缓缓的行驶了过来,并在顾府的门前停下。
不断从轺车里走出头戴高冠,身穿深色袍服,腰中佩剑的文士。与顾府的人打声招呼后,直接从侧门走了进去。
高珣头裹巾布,身穿武士劲装,坐在车前,亲自架着轺车缓缓的来到顾府门前。
顾府的管家很是意外的看了眼高珣。他对这个在扬州名声鹊起高家子,还是很清楚的。只是没有想到如此人物,还亲自驾车。
不过在他瞟了眼轺车上的帘布,那两个大大的“蔡”字后,心中一片了然。车中之人必是蔡邕了。也只有蔡邕这个作为高珣老师的人,才能出动高珣亲自驾车。
于是找来一个下人,在他身边耳语一番后,下人飞速的冲入了顾府。
高珣停住轺车,又把蔡邕从车上请了下来。看了看顾府门前的停满的轺车,以及还正在不断过来的车马。高珣心中一阵冷笑,这吴郡士族为了对付他,把今晚的阵势弄的够大的。显然是要通过士族舆论来对付他啊。
而此时的顾府门前,顾家家主顾启已经出现。看到高珣与蔡邕两人,顿时双眼大亮。
顾启瞟了眼高珣,又很快看向蔡邕。像从来没有看见高珣一样。径直来到蔡邕身前,拱手为礼道:“不曾想,蔡议郎能来鄙舍,这让启受宠若惊,也是我顾家的幸事。启来迟,不曾远迎,失礼了,还望蔡议郎勿见怪。”
顾启在听到下人禀报,蔡邕来了顾府后,顿时眉头皱了起来。在蔡邕来到吴郡后,在收了他的嫡长子顾雍为弟子时,来过顾家一次外,他每次宴会给蔡邕下请柬,都被蔡邕借故推脱。
虽然这次宴会他是给蔡邕下了请柬,这也只是一个礼节性的请柬而已。反而他不希望蔡邕能来。毕竟这次他们是要针对高珣。如果蔡邕来了,反而让他们有所顾忌。
没有想到这次蔡邕来了,而且是陪着高珣来的。不够他也不敢怠慢,迅速的迎了出来。
蔡邕摆了摆宽袖,指了指身边的高珣,道:”顾家主客气了,老夫听吴郡世家要为云轩举行庆功。因他怕不懂礼节,不太放心,特意来给他压阵。“
顾启脸色顿时一变,又很快恢复正常,他听出了蔡邕潜台词,蔡邕这次是特意来给高珣撑腰的,同时也是警告他,高珣的身后有他,如果想要针对高珣,那就是针对他了。
想来这蔡邕也知道了一些消息。同时也知道,蔡邕已经明码的站在了高珣的一边。
这顿时让顾启棘手起来,高珣身后有了蔡邕撑腰。以蔡邕在大汉的名望,加上高珣的能力以及手段,那以后在吴郡,还有他们这些家族的立足之地?
如今高珣全面掌管了吴郡郡兵,这在他们的头上悬挂了一把随时要斩下的剑,让他们家族寝食难安。一旦比高珣掌管了他们家族违法之事,那岂不是要族亡人灭。
顾启带着深意的看了眼蔡邕,眼中也渐渐的落出狠色。为了家族的存亡与发展,即使你是名满大汉的名士,如果不识时务,也一样针对你。
“哈哈,蔡议郎言重了。来,里面请。”顾启干笑两声,伸手指向门内,对身边的高珣,好像依旧是空气一样,不曾见到。
蔡邕顿时眉头皱起,明面说是为高珣举行庆功宴,可是在他的面前,却如此怠慢高珣,这不是明要给高珣难堪吗,也同时太不给他脸面了。
“哼。”蔡邕低哼一声,甩袖从顾启身边经过,走入了顾府。
高珣脸上古井无波的紧跟着蔡邕进入。
在后面的顾启,见蔡邕与高珣的神色,脸顿时垮了下来。他如此视而不见的对高珣,就是想把高珣激怒,可是如今看高珣那无悲无喜的模样,他的计划落空了。
同时对高珣有如此的城府,就更让他想把高珣给弄掉。
高珣与蔡邕来到顾府宴会大厅。
此时大厅上,已经人满为患。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小声的低谈着。
众人见了蔡邕到来,也很是意外,他们也没有想到蔡邕会来。于是全都不断前来见礼问候。
而跟在蔡邕身后的高珣,见到带着不同口音的人恭敬的向蔡邕见礼,心中也很是震惊。从这些人的只言片语中,有来自徐州,豫州的士子,就是因为蔡邕在吴郡,才不惜千里来到这,就是想见见蔡邕,或者请教一些学问。
这让高珣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蔡邕在大汉士林中的名望。同时,高珣也因为是蔡邕的弟子,也让这些不远千里而来的徐州,豫州士子,也相互客气的介绍了一番。
高珣知道,他这次是沾了蔡邕光。不然。以他的出身,根本就不要想与这些士子结交,因为他从有些士子的眼神中,明显看到了鄙视与厌恶,或者不屑一顾,只是出于对蔡邕的面子,才不得不与高珣交谈。
相互交谈一番后,高珣跟着蔡邕在顾府下人的安排下,来到客席首位跪坐了下来。让高珣惊诧的是,在他的正对面,还碰到了一个熟人,太守刑松。
刑松见高珣看过来,顿时微微的向高珣点了点头。眼神中安抚与鼓励,又不带声色的用手向下压了压。
高珣知道,这是刑松要他静心,并稳重一些。于是会意的点了点头。
顾启不到片刻来到主位,说了几句场面话后,宣布宴会开始。
在舞姬的舞蹈中,整个宴会顿时觥筹交错起来。
而蔡邕作为大汉名士,不断有人来敬酒,高珣作为弟子,以及未来的女婿,必不可少的为蔡邕挡酒。虽然这个时代的酒精度数不高,但是在不少人的轮番劝酒下,也渐渐的头昏了起来。
酒席喝的正浓时,蔡邕忽然艨拍两下手掌,示意他有话要说。待大厅中安静下来后,蔡邕站起身,向顾启拱手为礼后道:“老夫这次有些唐突,突然反客为主,有什么失礼处,还请诸位多多包涵。今想借这次宴会宣布一件事情。
那就是经邢府君做媒,也经过老夫同意,把小女琰许配给了海盐高珣,高云轩。以后还请诸位看在老夫的薄面上,给予云轩一些帮衬,老夫感激不尽。“
蔡邕的话,顿时让整个儿大厅鸦雀无声,特别是主位上的顾启与在座的吴县三大家族家主。顿时目瞪口呆的看着蔡邕。
这蔡邕为了支持高珣,已经是不遗余力了,连他自己的爱女都许配了出去。他们以前为了与蔡邕搭上关系,也不断的向蔡邕提出,想要与蔡家结亲。
可是到头来,都被蔡邕挡住。没有想到这蔡邕,放着他们这些士族子弟不选,反而要选高珣这个寒门子弟。这蔡邕是不是发昏了。难道蔡邕作为士族之家,不知道,世庶不通婚吗。
不过顾启在经过短暂的惊愕后,又心中大喜,既然你蔡邕如此帮衬着高家子,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你如此不顾世俗礼仪,与寒门通婚。那我也不会让你失望,让你的名声先打上一层灰影在说。
于是不动声色向客席上一个年若三旬,身穿袍服的人打了一个眼色。
那人也正看着顾启,见顾启发出了信号,顿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大声的道:“蔡议郎此言当真?不是与我等说玩笑话?”
蔡邕点了带你头道:“老夫在小女的婚事上,从来不说戏言。”
“哈哈。没有想到堂堂的大汉名士,也不过如此,我娄县许贡也算见识了。一个名士,而且还是士族,既然把自家的嫡女许配给一个寒门。我等士族的脸面真被你蔡伯喈给丢尽了。与你这浪得虚名的名士为伍,我许贡深感为耻。”许贡顿时向蔡邕讽刺道。
“竖子安敢欺我师。”
高珣顿时站了起来,拔出战刀,向许贡扑了过去,并在许贡以及大厅中人的震惊中。一声惨叫,响遍大厅。
许贡一只手,已经脱离了身躯,鲜血也被溅射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