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只觉得自己坠入一个黑暗的空间,没有丝毫的光芒。似乎全世界只剩下自己那一跳一跳的心脏收缩的声音。“我死了吗?这里,就是阴曹地府吗?”寒风想着。
半响,他看见一条红色的小路,弯弯曲曲,无尽延伸,就如通往世界尽头一般。寒风带着几分麻木,就像行尸走肉一般向前走去“就这样,去转世轮回吗?”寒风自嘲道。“不过,其实这样也好。起码.......心,不用再痛了。”神色之中,是无与伦比的落魄与沧桑。
血色小道很长,很长,寒风已经忘了自己走了多久,是几个时辰,几天,还是几个月,几个世纪,几个轮回。走到他开始淡忘,自己是谁,开始淡忘了四域,开始淡忘了花草树木,开始淡忘了生死阴阳。
麻木的他,忽然驻足。然后抬头望着这黝黑无比的世界,然后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缓缓开口道:“纵然我忘了所有,可惜,要忘了她的时候,我舍不得。”此时,唯有泪千行。
黑色的空间此时发出“咔咔”的声响,竟然像被撕裂开一般,由红色的小路皲裂而开,空间破碎成碎片。全世界的黑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血腥之色的红。
而滔天红色的聚集点,是一条狰狞如巨蟒一般的锁链,锁链缠绕一个巨大的身影,身影的威压,给寒风一种绝望般无力反抗的窒息感。寒风只觉得,那个身影很强,强大到一个眼神,一个目光就能使他魂飞魄散。
然而,寒风是认识他的。就是他的出现,让寒风不再是天之骄子,就是他的出现,使他在纪秋杰前面觉得自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废物,就是他的出现,让寒风生母死去。
也因为他的出现,让寒风觉得自己和亦心在一起,就像......癞蛤蟆与天鹅。
而此时,寒风忽然发现自己没有想要将他挫骨扬灰的想法,而是平静得像一潭秋水,没有丝毫涟漪起伏。
“血魔”寒风开口道。在一瞬间,他知道,自己并未死去。这,也不是阴曹地府。
那身影缓缓抬起头来,红色的长发随风而动,那充满杀气的双眼充满了莫名的讥讽之意。那风削刀刻一般的脸颊步满惊天的煞气。身边亿万道怨气缠绕,如同九幽之下的魔神。
“小子,没想到你居然能来到这里。”血魔妖魔般的脸露出嗜血般的笑容。
寒风闻言,心里没有一丝起伏。淡淡地说:“如果我没猜错,这里是我的内心世界,对于彻明境以后的称呼,叫神识海。”
血魔冷冷地望着寒风,说道:“这些年,崩溃了吗?呵呵,被俗世折磨的滋味如何,呵呵.....”
寒风不悲不喜,如果我没猜错,如果我内心崩溃,即使你的本体被锁魂链锁住,你也能通过灵魂控制我,然后,让我成为另一个你。也因为我现在灵魂异常虚弱,锁魂链从我身体吸取的生机与灵魂之力不足,导致囚禁你的力量不够,你才能恢复一点力量吧。”
血魔桀骜地笑了笑:“看来你比那些自以为是地把锁魂链封印在你体内的蝼蚁们聪明多了。呵呵......想要更强的力量吗?想要改变这一切吗?只要你把灵魂交给我,做我的傀儡,你要的,我都会给你。”
寒风轻轻摇了摇头,望着血魔说:“的确,我真的很想要,很想要力量,很想要心儿回到我身边,很想要堂堂真真地打败纪秋杰.......可是,我不要。”眼色一变,几分凌厉之色闪动,对着血魔说:“我不要,因为我知道,如果,你逃了出来,不只是四域,天下所有地方都会生灵涂炭,无数人会成为你手下亡魂。活着,总是该学会取舍。我对得起这天,对得起四域,对得起四域所有黎明百姓。何况.....心儿是真的喜欢他的,我看得出来。”说完,平添几分无力感。
“那么,你想拒绝是吧?”血魔挑衅地说。
“是又如何,大不了魂飞魄散,告诉你,我根本不在乎。”寒风眼里爆射两道精芒。有些事,是原则,是底线,是永远不能放弃的准则。
“哈哈......我会让你求我的,呵呵.....我不会让你魂飞魄散的,我在你内藏匿了十年,不好好感激你怎么可以呢?”脸上露出猫戏老鼠的神情,接着道:“我会好好的报答你。让你醉生梦死的。哈哈.....你的肉身,我看中了,跟那个人契合度很高呢,呵呵........”
寒风淡然看着血魔,就像看着一个小丑在得意洋洋地自导自演。根本不予理会,现在的他,还有什么在乎的吗?所以,无论未来会发生什么,他都无所谓了。心儿走了,一切,都不重要了。
血魔忽然冷笑几声,嘶哑的说道:“既然给你一条路你不走,那就我就好好看你这蝼蚁的挣扎吧。当你灵魂最脆弱的那一刻,你将会永远沦为我的祭品。哈哈.......”说罢,血色的瞳孔突然扩大数倍,寒风,也在这一瞬间被吞没。
........
寒风悠悠醒转,发现自己躺在自己床上,左手的锁魂链还是一样吸取着自己的生机,一样带来无数剧痛。身上无数绷带缠绕,胸口的伤势还隐隐作痛。然而,这一切都并未影响寒风思索着“血魔快逃脱了吗?”
“不对,如果他现在能够夺舍我,恐怕早已吞噬我的灵魂了,何必要我精神溃散才夺舍呢?那么,要么就是他现在被锁魂链囚禁,根本无法夺舍,要么,就是夺舍对他而言,大伤元气。”寒风心道。
此时,门被打开了,一个人影走了进来。脚步声很轻,显然害怕打扰寒风静养。寒风听着脚步声,已知道是谁来了。
“爹”寒风躺在床上道。
寒恪脚步忽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浩空境巅峰的寒恪本没那么容易滑到,可是此时心中激动,却跌跌撞撞,跑到床前看着寒风,握住寒风的脉搏,满脸关切,好一会儿,才问道:“孩子,好些了吗?
寒风点点头,心里突然升起异样的感触,自己为了亦心的一个笑脸,可以放弃一切.但是自己却时常忽略了父母亲人给他的关心与照顾,甚至,有时听到亦心的一句关心,自己会开心好久,而父母亲友的关心,却被认为是唠叨,自己有时还嫌他们啰嗦。除了爱情,自己忽略了太多,太多。
寒风缓缓回过神来,说道:“爹,我没说。我昏迷了多久?”
寒恪想了想,说:“孩子,你昏迷了两天两夜,你身体原本就虚弱,现在又流了那么多血,怎么会没事呢?”顿了顿,说:“孩子,其实,感情这件事不能勉强。”
寒风笑了笑,脸色脸色依旧苍白地说:“我没事,为了一个根本不喜欢我的人而伤心难过,我没那么傻。”嘴上对着寒恪这么说,心里的痛,只有自己能知道。而且,寒风接着说:“因为一个女子而颓废,失望,那我还配当四域的北域少主么?走了就是走了,没什么可惜的。”寒风就这样很平静地说着,而心里,一片苦涩。
寒恪盯着寒风的双眼半响,寒风的眼里空洞中隐隐有着一丝看不透,似乎与以前有着些微的不同。第一次不同是十年前寒风母亲死去之后,那时的寒风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不哭,不闹,不再拥有一个小孩子该有的纯真与活泼。这次,是第二次。而原本的心,也埋得更深了。深得连至亲也无法辨别这些话,是真还是假。
寒恪缓缓开口:“你能这样想最好不过,放开点,男人要学会洒脱点。”
寒风点点头,什么也没说。一会儿,寒恪静坐一会儿,觉得气氛有些压抑,于是缓缓走了出去。蓦然,一只乳白色的信鸽飞到他手上,寒恪看见这只信鸽脸色变得一片凝重,迅速取下信笺。看完上面的字迹后,脸色变了又变,转身关上寒风房间的门,然后急忙向“静书逸”走去。
寒风心中只觉得隐隐有着几分不安,可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心中沉吟半响,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
一道犹如地狱传来的声音从寒风脑中浮现,幽深恐怖,低沉而嘶哑。“寒风,呵呵,你不是有个叫陆少云的表弟吗?我们来看戏吧,哈哈......”声音中的猖獗之意,早已无法无天。寒风脸色一变,怒道:“你对少云做了什么!你要是敢把主意打到少云身上,血魔,我不会放过你!”
“嘿嘿,放心,我可没对那个小孩做什么,不过,嘿嘿.......我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神念。”
一道晶莹剔透的血光缓缓汇聚,形成一个巨大的光幕,光幕中,灵力丝丝从那血色光幕中涌动,道道黑色的煞气渐渐凝实,散发出惊人的威压。这仅仅是无意散出的气息已经如此惊人,很难想象这要是轰击在人身上,恐怕彻明境强者也会瞬息间身体爆裂而死。
在这威压下,寒风胸口的伤势瞬间裂开,鲜血徐徐的流下,染湿了整个床单。这时,血魔一声嘲讽的哼声传来“你真是太弱了。”
所有微微散出的威压立即消失的无影无踪,道道血丝浮动,飞入寒风的伤口处,伤势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不一会,伤口在寒风一脸难以相信的神情下已经痊愈。
“我看上的肉身弄坏的话又要花我一阵功夫,哼,便宜你了,臭小子。”血魔心中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