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看见那辆面包车,下意识的就从窗户冲出去了,但是脑子反应过来的时候,心里其实是后悔的!
张九想着自己也不是真的猫,没那么好的应激能力和平衡能力,这里可是四层楼的位置。
张九跳出去之后脑子里就什么也没有了,短暂的一瞬间之后,猛地落在地上,小爪子上的肉垫蹲在地上,后腿震了一下,瞬间有些刺疼,但是并不妨碍走路。
张九奇迹的看了看自己,竟然真的没事,自己上辈子肯定是猫托生的,不然为什么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竟然没事。
张九沾沾自喜一两秒钟,然后就看到了马路对面的那辆面包车,面包车停在路边上,驾驶位坐着一个人,因为是夏天,车窗放下来,那男人正在抽烟,是一个长着胡子的高壮男人。
他没有发动/车子,目光一直盯着便利店的方向,似乎是在等人。
张九快速的倒着小爪子跑过去,绕到了面包车的背后,悄悄的围着面包车绕了一圈。
面包车的头被撞瘪了一块,但是上面并没有什么血迹,或者其他的痕迹,只剩下了撞击和剐蹭的痕迹,但是人和动物都有相同的两个本能,第一个本能是性冲动,第二个本能就是死亡冲动,因为死亡冲动,也有本能的抵/抗死亡的冲动。
张九圆溜溜的绿眼睛看到车头凹陷的一瞬间,心脏狠狠的跳了一下,就像一把巨大的锤子砸在他的胸口上,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悸冲上来,撞得他脑袋直发/麻。
张九似乎又记起了昨天晚上,面包车亮着刺眼的远光灯,疯狂的冲过来的那一霎那的感受,全身的血液似乎要倒流,手脚冰凉的恐惧。
张九的心脏“登登登”的在跳,心跳飚的太快了,这种心悸的感觉,让张九除了想到昨天晚上的撞车,还触动了一种埋藏在心底里,很深很深的记忆……
张九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这种感觉来自于什么,自己变成猫已经很离奇了,这是万分之一的概率,更加不可能死两次。如果自己早就死了一次,阎/王老/爷肯定已经把自己收了,怎么会有这种死亡的悸/动?
张九晃了晃圆溜溜的小脑袋,这个时候一个人推开了便利店的大门,也是个个字很高的男人,他穿着没袖子的背心,手臂上全是凶悍的纹身,看起来就不像什么好人,似乎是打/手的样子。
那男人走出来就和车里的司机打招呼,说:“东西都买来了,咱们能走了,够吃两天的了。”
司机不耐烦的说:“快上车吧!”
那男人上了副驾驶,关上/门,司机就准备启动/车子了。
张九一看他们要跑了,立刻就着急了,在车子发动的一瞬间,立刻往上一窜,两只小爪子瞬间抱住了半开的后车窗。
“嗖——”一声。
车子飞快的行驶了起来,张九差点被兜下去,巴掌大的小身/体飞了起来,被甩的画了一个半个弧形。
张九“喵——”的大喊了一声,心说我的娘喂,太他么刺/激了,他做了这么多年天师,从没这么刺/激过……
张九的小爪子就要勾不住了,飞快的蹬着小/腿/儿,使劲的踹,踹到了车门,快速的往上爬,顺着车窗一下钻了进去。
他钻进去的同时,就听到有人/大喊了一声“小九!”,张九摔进去,立刻爬起来,蹬着椅背往车窗外面看,就看到一身西服的端木晋旸从大厦里冲出来,往前追了两步。
然而面包车开得很快,端木晋旸的身影一下就被甩下去了,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最后看不清楚了……
张九心说,我也算是帮你把猫找回来,等我把自己的身/体找回来,也好把猫的身/体还给他。
说实在的,张九觉得自己和那只猫互换了身/体,很大一定程度是因为端木晋旸让这只猫叫“小九”……
名字这种东西很重要,代/表了后天的命格,有的东西是天生的,有的东西则是后天的,名字就是其中之一。
张九觉得,如果不是端木晋旸给猫咪起名叫小九,可能他和猫咪互换的几率就变成十万分之一,那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张九猫低了身/体,从后座窜下去,趴在地上,以免被前面两个人发现。
张九一直躲在座椅下面,就听到那个纹身的男人说:“你说也真是的,弄这么多尸体过来,也不处理掉,还要留着,让咱们兄弟看尸体,真是晦气死了。”
司机说:“你怎么那么多废话,有钱不就完了?”
纹身的男人说:“哎,你不觉得晦气吗?而且那个人神神叨叨的,看起来跟有精神病一样,这年头怎么有病的人反而这么有钱呢,出手还真是阔气……”
那纹身的男人一直在说话,又说:“那么多尸体,大半夜吼吓人的,还都用冰箱冻着,来了也不处理掉,非要等着初五,初五有什么讲究吗?”
司机说:“谁他么知道呢,反正收钱就行了,也没两天了。”
张九屏住呼吸,蹲在地上听着他们说话,他越来越肯定自己的想法了,有个神秘的人在收集尸体,或许他就是在收集魂魄,而且还要等到一定的日子。
把尸体放在冰箱里,其实是一种“保鲜”措施,就是要把尸体的阴气冻住,一方面也防止尸体腐/败。
张九一直趴在车里,过了很长时间,大约两个多小时,他们开到了c市的郊外,这边和端木晋旸的别墅区正好南北大对角,北城是富人聚/集区,非常繁华,都是别墅区、夜/总/会这样的场所,而南城郊外是公墓,也就是坟场,自古这个地方都是埋死人的地方,很早的时候穷人都把尸体卷个草席随便挖个坑就埋了。
张九很不喜欢这边郊区,因为阴气太重了,即使是夏天,也是凉冰冰的。
车子在一个破旧的工厂停了下来,正是中午,太阳很浓,但是四周依旧非常阴森,工厂里黑着灯,没有通电,非常阴冷,日光根本照不进来。
司机和纹身的男人下了车,纹身的男人还在絮絮叨叨的说话,张九赶紧缩起身/体来,幸好他本身是黑色的,如果是白色的猫咪,那就要被发现了。
两个高大的男人走下车,来到了后备箱的位置,把后备箱打开,竟然从里面又拖出一具尸体来!
张九吓了一跳,感受到一股极大的阴气,看起来这个人刚死不久。
两个男人抬着尸体往里走,张九偷偷瞄了一眼,也是一个老人,年纪很大。
那两个男人抬着尸体进去,张九趁着他们还没锁车,立刻下了车,垫着小肉垫,悄无声息的窜进了工厂里,迎面扑来的全是阴气,冷的要死,张九觉得嘴巴里的小牙齿都要“得得得”的敲鼓了。
张九窜进去,迎面就走来了那个纹身的男人,张九吓了一跳,立刻往旁边一扑,躲在一个巨大的集装箱背后,那个男人看到一个黑影窜过去,但是因为光线太暗,没看清楚,立刻发出“啊啊啊啊啊”的一声大喊,声音太凄厉了……
张九被他的声音喊得毛儿都竖/起来了,忍不住抖了抖自己的猫尾巴,心想着还偷尸体呢?这么大的胆子也敢干坏事?
司机立刻冲出来,大喊着:“怎么了!?”
纹身的男人一身冷汗,说:“有……有鬼!刚才有个鬼影跑过去了!”
司机也吓着了,两个人在周围找了一圈,张九也是一身冷汗,垫着自己的小肉垫,就跟着他们绕圈,用集装箱掩护自己,最后两个人松了一口气,司机骂着说:“别他/妈一惊一乍,吓死人吗?快去把车子锁了,来吃午饭了。”
纹身的男人一脸苦,说:“对着尸体吃东西,老/子胃口才没那么好。”
司机说:“你是不是傻啊,咱们到这边车间来吃,这里鸟都没有,也没人偷尸体,尸体还能自己站起来跑了?根本不用看着,等到初五就行了。”
纹身的男人说:“还自己站起来,你别吓我。”
司机骂咧咧的说:“瞧你/妈那么点胆子。”
他说着就走了,另外的男人则是跑去锁车子,张九屏住呼吸,快速的往里窜。
司机在前面的岔路向右拐了,估计是去吃饭了,而左边的岔路则冒出一股巨大的阴气来。
张九抖了一下,身上的毛儿都要竖/起来了,但是还是给自己壮着胆子,往左边的车间跑进去。
张九心想,自己可是天师,见过的死人无数,专门做死人生意的,而且专门驱邪,恶/鬼看到自己都会害怕,面相就是这么威严!并没有什么可怕的!
嗯,没什么可怕的……
张九快速的冲进去,车间有个破烂的铁门,铁门扭曲了,已经合不上了,只能虚掩着,并没有门锁,张九从门缝钻进去,立刻就感觉到那股阴气扑面而来,让他全身的毛都抖了起来,嗓子里发出“咕噜……”的声音。
车间很大,边上堆放着很多集装箱,但是那些并不是集装箱,那些集装箱的个头很大,长方形的,一人多长,里面装的全是尸体!
一具一具的尸体,一具尸体一个集装箱,看起来就跟棺/材一样。
而他们刚才说的“冰箱”,也并不是那种插电的冰箱,这里的工厂废弃了,不通水也不通电,所以那些打/手才去便利店买东西吃。
这些“冰箱”其实就是很古老的“冰鉴”,古代人用容器装上冰保存食物,就叫做冰鉴,这种古老的冰箱其实比用电的冰箱更“保鲜”尸体。
看来这个工厂的幕后人,还是个行家。
张九快速的跑过去,一个一个窜上那些集装箱,里面果然都是尸体,而且都没有过头七,灵魂封在身/体里,集装箱里面还贴着黄符,每个集装箱都有一个黄符,上面用朱砂写了符/咒,是防止那些魂魄自己跑出去的符/咒。
果然是个行家,而且看起来道行还不浅,收集这么多魂魄,还要等到初五,不知道是要干什么,但是总不会是干好事。
张九耸了耸小鼻子,绿油油的眼睛在黑/暗的车间里有些发光,张九心里想着,初五是吧,正好还有时间,自己就把这些魂魄都放走,看他们怎么干好事。
张九美滋滋的想着,但是问题来了,那就是自己用猫的身/体,没办法施展灵力,必须找回自己的肉/身。
张九赶紧从集装箱上跳下来,然后跑到其他集装箱,挨个找,在靠门的地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肉/身。
看到自己的身/体,而且不是从镜子里看到的,还真是有些奇怪,那种感觉很可怕,心机恐惧,这是生物本身的反应,张九觉得自己也无法抗拒。
张九的小鼻子快速的耸/动着,他看着自己的肉/身脸色苍白,但是浮动着一股灵魂,绝对是猫咪的灵魂在里面了,幸亏用冰镇着没有腐烂。
张九伸出黑色的小爪子,伸进集装箱里,爪子一碰到符/咒,猛地“喵!”惨叫了一声,然后用爪子快速的捂住嘴巴,怕被那两个打/手发现了。
符/咒上的灵力很大,而且是镇阴邪的符/咒,张九身上的阴气太重,他现在的猫咪的肉/身阴气也重,根本碰不了符/咒。
张九对着自己的肉/身发愁,总不能叫那两个打/手过来帮忙接符/咒吧?
就在这个时候,张就突然听到身后有声音,立刻吓了一跳,刚要回头,已经被人一把抱住,按在怀里,一只大手还捂住了他的嘴巴,严丝合缝,差点给捂死了!
但是那只手非常温暖,带着一股正阳的气息,温暖的张九打了一个哆嗦,嗓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张九惊讶的睁大了圆溜溜的绿眼睛,就看到抱住自己的人竟然是端木晋旸!
端木晋旸捂住张九的嘴巴,刚要说些什么,突然看到了集装箱里的人,那个人脸色苍白躺在冰块中……
端木晋旸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盯着那集装箱,说:“张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