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开车回公/司之后,端木晋旸因为下午没有事情可做,就在张九的办公室呆着,喝了张九给他带来的冰粥,吃了西洋菜饼,全都是素的,但是其实还挺好吃的,尤其是张九特意给他买来的。
张九下午在办公室写报告,端木晋旸就坐在一边呆着,让张九觉得特别别扭,大老板在办公室里做督查,写报告的压力都变大了。
一直到下班,端木晋旸都没有任何工作,感情端木晋旸是闲的时候没事儿做,忙的时候不着家。
两个人下了班,往医院走了一趟,准备去看小凡,然后就回家去了,明天是周六,还要早起去张九家里搬家,然后把房间跟房东退了。
张九和端木晋旸到了医院,小凡正在睡觉,这会儿应该是吃晚饭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在睡觉,晚饭放在一边,还没有动过的样子。
张九走过去,轻声说:“二哥你不会又禽/兽了吧?”
小凡的脸色有些发白,看起来非常憔悴,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还在颤/抖。
北堂第五压低了声音说:“他今天一天都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毒/品的缘故。”
张九一听,心脏都提起来了,不会像楚一诺那时候吧?
小凡一直没有醒过来,中午饭都没怎么吃,因为这样,医生把撤掉的输液全都给小凡加上了,以免小凡不吃饭,营养跟不上。
小凡今天的状态很不好,睁着眼睛的时候总共也没有两个小时,还包括吃饭的时候,吃了东西就会吐,连吃草莓糖都会吐,而且全身疲惫,老是想要睡觉。
小凡还抓着北堂第五的手不想睡觉,说是睡着了之后怕见不到糖糖。
北堂第五不知道小凡是不是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很虚弱,突然就虚弱了下来,本身他们还在讨论什么时候让小凡出院,回家康复也可以。
但是没想到竟然出现了变故,小凡的脸色很差劲,皮肤本身就白,现在白的跟一张纸一样。
张九和端木晋旸陪了一会儿,小凡始终没整没睁开眼睛,偶尔只是呻/吟一声,似乎在梦里也很不舒服,北堂第五轻轻给他擦着额头上的汗。
张九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如果真的有问题,那么肯定是“毒/品”,毕竟这个毒/品是长岂仙人研究出来的,想要控/制有融天鼎碎片的人,控/制他们的意识,张九也不知道这个毒/品会在身/体里残留多久。
两个人本身想要坐一会儿就走,没想到小凡发生了变故,北堂第五一个人在这边陪床好几天了,张九想让他回去休息,今天自己和端木晋旸来陪床,但是北堂第五完全不同意,让张九和端木晋旸先回去。
端木晋旸拍了拍张九的肩膀,说:“走吧,就算你让他休息,他也休息不好的。”
张九无奈,只好和端木晋旸回家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张九起的非常早,因为他做了一个噩梦,张九梦到一个满身是血的人倒在地上,他的胸口上扎着一个巨大的碎片,碎片绽放着阳气的光芒,竟然是融天鼎的碎片。
那个人猛地一下倒在地上,一身白色衣服铺在地上,鲜血染红了衣服,和他白色的头发……
张九吓了一跳,快速的冲过去,但是他永远也跑不到那个人的身边,只能看到那个人的脸从杂乱的白发中露/出来,也染满了鲜血……
那是一张少年的脸,样子非常漂亮,嘴角还带着一丝顽皮天真的笑容,他倒在地上,伸手朝向张九,似乎想要去够张九。
小凡!
张九知道这是梦,但是他怎么也醒不过来,在无尽的黑/暗中快速的往前跑,他能看到小凡伸手够他,但是怎么也抓不住小凡的手。
小凡的手似乎举累了,他慢慢的把手放下来,“嘭”一声,终于,小凡的手突然脱力的垂在地上,手心一展开,里面掉出两个包装纸很廉价的草莓糖……
小凡的身躯很快灼烧了起来,顺着融天鼎碎片的伤痕,被阳气灼伤,张九一阵心惊,但是无论他怎么喊,怎么跑,都跑不过去。
很快的,小凡的身/体就仿佛是一张单薄的纸片,已经走向了穷/途/末/路,“倏——”一声,突然被燃/烧殆尽了,“嘎啦”一声响,地上除了融天鼎的碎片,就只剩下一颗小石头。
灰扑扑的小石头,看起来其貌不扬,滚落在地上,滚在那两颗草莓糖的旁边,发出“簌”一声轻微到不能再轻微的撞击声……
“小凡!?”
“小凡!”
张九眼睁睁看着小凡烧成了灰烬,他本身是石头,只有灵/体,根本没有魂魄,小凡一下就消失了,只剩下一颗不会动,不会说话,不会给人任何回应的石头……
张九满脸都是汗,天灰蒙蒙的,张九挣扎在梦里,感觉自己已经跑的筋疲力尽了,他停不下来,也永远跑不过去,那种见证了小凡消失,又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让他脱力。
“小九?小九你怎么了?”
“小九,醒醒!”
张九还在无尽的奔跑中,突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突然有一只手从黑/暗中伸了出来,猛地抓/住张九的手腕,然后一把将他从黑/暗中拽了出来。
“嗬——!!”
张九一声呻/吟,猛地喘气,立刻睁开了眼睛,就看到自己紧紧/握着端木晋旸的手,端木晋旸已经醒过来了,外面还有一点儿黑,端木晋旸把屋子里的夜灯开开了,关心的看着他,伸手给他擦掉额头上的汗,说:“小九,做噩梦了吗?”
张九有些出身,盯着端木晋旸看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端木晋旸温柔的说:“没事,只是做梦而已,再休息一会儿,闭眼好吗?嗯?”
他说着,还温柔的亲了亲张九的额头,张九不敢闭眼,小凡在自己眼前灰飞烟灭的样子太过真/实了,张九实在不敢再闭眼。
张九使劲摇了摇头,端木晋旸无奈的叹口气,说:“那再躺会儿,我陪你聊聊天好吗?”
张九点了点头,嗓子还在快速的滚动,似乎没有冷静下来。
端木晋旸也躺下来,伸手搂住张九,张九主动侧过身来,也伸手抱住端木晋旸,缩在他怀里,把耳朵贴在端木晋旸的胸口上,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
就在这个位置,端木晋旸的心脏里,有一块融天鼎的碎片……
张九听着心跳声,才慢慢的平静下来了。
端木晋旸伸手抚/摸/他的后背,说:“小九,怎么了?做什么噩梦了?告诉我好吗?”
张九张了张嘴,然后摇了摇头,说:“我怕说出来就变成真的了。”
端木晋旸其实早就听见他在梦里的喊声了,他一直在喊小凡,而且昏睡的时候表情非常惊恐。
端木晋旸不知道是张九因为怀/孕,所以身/体虚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因为张九下意识的危险意识。
人的本能有两种,一种是生的本能,例如食欲、性/欲,而另外一种则是死亡冲动,张九因为是狱主的缘故,生离死别这种事情,在很久很久以前,已经成为了他生活的一部分,所以对张九来说,死亡冲动已经印在他心里最深的地方,比别人的感知要强大的多。
也不可否认,张九感知到的是这种死亡冲动,然而这样其实是最坏的想法了,端木晋旸也不希望是这样的事情。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很长时间之后,张九一看时间,竟然才五点半,说:“好不容易周六,结果我这么早就把你吵醒了。”
端木晋旸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张九的小鼻子,说:“你跟我还客气什么?难道小九是心疼我了?那陪我再睡会儿,真的很困。”
张九听端木晋旸说困,就点了点头,但是张九其实不敢睡,端木晋旸一直搂着他,悄悄的渡阳气过去,张九的身/体因为柔和的阳气变得松/弛下来,慢慢的困倦袭上来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端木晋旸不敢闭眼,怕张九又做噩梦,等了好一会儿,张九没有任何反应,睡得还挺香甜,这才闭上眼睛睡觉了。
两个人起床的时候也不到七点,起来之后没吃饭,就开车出门了,打算去外面觅食吃早点。
不过两个人一路开车往张九的租房去,结果一路上什么早点也没有,张九说:“算了,咱们还是搬了家,然后直接吃午饭吧。”
端木晋旸点了点头,两个人很快到了张九的租房楼下。
张九看着那栋老楼,笑着说:“我还挺怀念的,要退掉的话,突然还有点舍不得。”
端木晋旸就怕他后悔,张九退掉房子之后就没有地方住了,所以只能住在自己家里,端木晋旸占有欲那么强,当然想要他退掉房子。
而且说实话,这个地方的房子鱼龙混杂,实在不安全,早退早好,什么夜色撩人,一看就不正经,肯定是做那种“服/务”的。
两个人爬楼上去,张九这次过来,主要是收拾自己的家当,还有那块“张天师抓鬼事务所”的招牌,再找房东去退房。
两个人走在楼道里,这楼房阴森森的,楼梯都受潮了,楼道里充斥着一股很难闻的垃/圾味道,可能是因为夏天太热的缘故,也是因为这个楼没人搞卫生的缘故,楼道里随处可见堆着垃/圾没人拿走。
端木晋旸嫌弃的皱了皱眉,两个人往上走,还有穿着暴/露的女人正好出门,看到了他们,笑着说:“帅哥,洗头吗?”
端木晋旸:“……”都什么鬼!
那个女人一看张九,好半天才认出来,笑着说:“哎呦,这不是小张哥吗?好久都没回来了,我住你楼下的,咱们是邻居呢,上次我家水管爆了,还是你帮我修的呢,要不要进门坐坐,给你打八折。”
女人笑着又说:“旁边这位帅哥,是你哥/哥吗,长得真帅,好有型呢,进来坐嘛,给你打七折。”
张九一听,很不服气,凭什么歧/视自己,自己也是很帅的好吗,端木晋旸帅就了不起了,折扣都比自己要好。
于是张九在完全搞错重点的情况下,很自然的说:“他是我男朋友。”
女人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然后张九施施然的拉着端木晋旸往楼上走。
端木晋旸一直在后面笑,张九没好气的说:“笑什么!?”
端木晋旸说:“小九炸毛的样子真可爱,忍不住给你顺毛了。”
张九哼了一声,端木晋旸伸手搂住他的腰,说:“不过我可不是你的男朋友,我是你老公。”
张九:“滚!”
两个人上了四楼,四楼的住户似乎都搬走了,就剩下张九那一家,更加阴森了,楼道的紧对头还推放着一堆大纸壳箱子,不知道是敢什么用的。
张九用钥匙开了门,两个人进屋去,屋子里实在难闻,就没有关门,张九和端木晋旸开始收拾行李,说实在的,张九家里破烂不少,还有好多都想带走。
张九正挥汗如雨的收拾行李,突然感觉有人盯着自己后背看,猛地一转头,就看到自己身后是门,大门没有关,楼道里闪烁着一盏破声控灯,发出“呲啦——呲啦呲啦!”的声音,时灵时不灵的闪烁着。
楼道里什么人也没有,张九疑惑的放下手里的“破烂”,然后转头慢慢走出门去,站在漆黑的楼道里,头顶上就是那站接/触不良的声控灯,还在不停的闪烁着,张九看了一圈,好像没有人,可能是自己神/经过敏,毕竟昨天晚上没睡好。
就在张九刚要回去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走廊对头的那些大纸壳盒子不对劲,刚才似乎不是那么摆着的?
张九皱着眉,慢慢走过去,放轻了脚步,戒备的往前走,他很快走到了纸盒子面前,就在这一霎那,忽然听到“啊!!!”一声大吼,一个黑影猛地撞翻纸壳子,从里面快速的扑出来。
“咚!!”一声巨响,张九被撞得往后倒去,吓了他一大跳,一下跌在地上,他还以为是夜猫或者鬼魂一类的东西,没想到竟然是个大活人,好像是个孩子,一下撞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恶作剧,张九没有攻击那人,结果被那人撞了一个正着。
张九跌在地上,抬头一看,竟然是昨天在停工楼里遇到的那个孩子!
他的脸颊上还很红肿,手臂蹭的伤痕累累,大吼了一声,似乎想要吓唬张九,然后快速的往前冲,想要逃跑。
就在张九爬起来准备追上去的时候,突听那孩子“啊——”的叫了一声,端木晋旸听到声音立刻赶出来了,就看到一个男孩迎面撞过来,于是伸手一把抓/住了那个男孩的胳膊。
端木晋旸的身材可比张九要高大得多,他一把抓/住男孩,男孩根本没办法动弹,感觉手臂都要废了,男孩看起来像是小野猫一样,低
低头就要去咬端木晋旸的胳膊。
端木晋旸另外一只手一抬,一把掐住男孩的脸颊,男孩的嘴张/开就合不上了,顿时急的要死,对着端木晋旸使劲踢踢踢,但是没有效果。
张九赶紧跑过去,男孩着急的喊着:“放开我!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告诉你们我是鬼!我会诅咒你们的!我是鬼!我是鬼!”
张九:“……”张九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孩,大约十六七岁,然后身材并不高大,还没有张九高,使劲踢着腿,一脸炸毛的样子喊着自己是鬼。
张九可是天师,小男孩身上虽然有很强的阴气,但是肯定顶着的是肉/身,不然他脸颊上,还有胳膊上的伤口是怎么出现的,如果他是鬼魂,汽车的冲撞,还有那个秃头谢顶的男人的掴掌,根本伤不了他。
张九无奈的看着小男孩,说:“你不会真是从医院里跑出来的吧?”
男孩一听,立刻踢着腿就要去踢张九,炸毛的说:“我才不是神/经病!我是鬼!不是神/经病,我不要去医院!”
端木晋旸立刻拉住男孩,以免他踢到张九,男孩身上阴气很重,似乎害怕端木晋旸,端木晋旸一眯眼,男孩立刻吓得瑟瑟发/抖,这才像个孩子的样子。
张九突然想起来,男孩的耳朵后面似乎有个数字,那天在停工楼里环境很暗,看不清晰,于是走过去,伸手拨了一下男孩的耳朵。
果然,男孩耳朵后面有个血红的数字,是7,而且数字还是刻上去的,那是一颗很深的伤疤,深可见骨。
男孩被一拨耳朵,突然颤/抖起来,双眼发直,满脸的恐惧,说:“不要……不要……别杀我……”
那里仿佛就是一个机括,男孩突然眼神有些呆滞,眼睛里充斥着呆滞的恐惧,嘴里颤/抖的开始数数,声音很慢,回荡在幽暗的楼道中,伴随着“呲啦呲啦”忽明忽暗闪烁的声控灯,男孩的脸颊也一明一暗的……
“一……二……三……四……五……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