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九十九章

目录: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类别:散文诗词

    话说贾敘拿锦衣卫的腰牌去见丁忘机之养母。那老姑子大笑了半日,道:“刘千户可查出什么线索没有。”

    贾敘道:“查出了许多线索,只是找不到幕后真凶。”

    老姑子嘴角含笑:“不用再找。郭枢是我杀的。”

    贾敘叹道:“不出所料,在下看见丁忘机先生时便猜着了。郭先生风流一世,终究难过美人关。”

    老姑子冷笑道:“刘千户猜,贫尼是何人”

    贾敘道:“六王爷的探子、郭先生的姘头。”

    老姑子怔了怔,忽然上前打了贾敘一个耳刮子。贾敘竟来不及拦阻,硬生生挨了一下。老姑子嘶声大笑起来,笑声悚然。贾敘皱起眉头。老姑子笑出了眼泪:“真真是旁观者清。四十余年可算有人说了实话。我就是个姘头。”

    贾敘拱手道:“如有得罪,还望海涵。”

    老姑子怔怔的呆了半日,摆手道:“你去吧。”转身欲走。

    “师父请稍等。”贾敘绕到她跟前。

    老姑子哂笑道:“刘千户还想抓贫尼归案不成”

    “不是。在下有东西要还师太。”贾敘抬手“啪”还了她一个耳刮子。老姑子愣了。

    打灯笼的小姑子断喝:“大胆”

    贾敘微笑道:“两讫了。”回头灵巧的爬上树,大模大样翻墙出去。

    他骑在墙头时,听那小姑子大喊:“有刺客抓刺客”一个趔趄摔了下去。巡逻队飞快的赶过来,一阵兵荒马乱,围着庙中的大小树木都搜了一回,终究没有抓到刘千户。老姑子厉声大骂,骂得中气十足、花样百出还不带脏字,贾敘都忍不住想给她叫一声好。

    待老姑子小姑子再回到屋里,听那丫鬟道:“师父方才莫要与那刺客废话,直喊兵士来便是。锦衣卫里头能当上千户的都有些手段,何苦来。”话音未落,脸上已挨了一个耳刮子。

    老姑子狠狠的道:“好大的胆子偷听我说话。”

    丫鬟赶忙垂头道:“奴婢恐怕师父不安全。”

    老姑子盯了她一眼:“查,把方才那个刘全查出来。”

    丫鬟忍着疼劝道:“太上皇的人早树倒猢狲散了,那千户翻不出什么浪头来。”

    老姑子颂了一声佛:“他敢打贫尼,贫尼要他性命来偿。”

    丫鬟垂头应“是”,又道:“我们姑娘问计策可要变化。”

    “不变。”

    丫鬟遂告辞而去。

    过了片刻,那老姑子又坐在案前抚琴。其音杀机骤起、戾气横生。贾敘只觉得恍若身在战场、举刀斧四面拼杀,偏眼前敌兵如蝗虫一般、拼尽浑身力气也砍杀不完。也不知过了多久,琴音戛然而止,贾敘顿觉自己已出了一身热汗,旋即又出了一身冷汗。却听那老姑子一声厉喊:“啊”恶鬼临世一般凄绝。

    回到客栈,袁世凯早睡了。贾敘把三个年轻人找来细述经过,叹道:“那老姑子之琴实在了不得,可谓绝技了。”

    贾琮道:“岂止绝技,简直是神技您老不是容易被影响的人,都被她琴声扰动了。只是这种人最容易钻牛角尖。您老也是闲的,戳破人家干嘛人家都当姑子去了。”

    贾敘满面无奈:“此事当真不是故意的。算起来她该有五六十岁了吧,旁的女子几辈子都不曾有她那么多经历。谁能想到还看不开。”顿了顿,添上一句,“寻常人眼中她不就是姘头么”

    “沉默啊沉默”贾琮打了个哈欠,“不在沉默中恋爱,就在沉默中变态。人都说吃一堑长一智,这老姑子吃夺嫡的亏算是吃了整整一辈子吧,竟然又跑来掺和夺嫡。”

    贾敘哼道:“这等狠厉决绝的女人蜀王必不敢重用;她儿子的亲爹与蜀王有杀子之仇,丁忘机也重用不到哪里去,一个谋士能干到死。跟着世子也出不了头,郭枢害死的那位乃世子同母的亲哥哥。”

    贾琮道:“像她和丁忘机这身份,就应该趁着天下分封改投别家,将往事一笔勾销。”

    陈瑞锦道:“丁忘机说不定尚且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然,他何须还留在蜀国”

    贾琮啧啧了两声:“蜀王和他的儿子们应该都知道了,只有他自己不知道。他都那么大了,这么要紧的事还不告诉他,早晚会影响他判断形势。老姑子现在跟着的这位连丫鬟都敢教训她,显见并没把她搁在眼里。五叔,那老姑子要杀你呢。”

    贾敘捻了块绿豆糕搁进嘴里,咽下去才说:“她也就能杀个姘头罢了。这绿豆糕不错,比京里的都好。”年轻人笑了起来。后遂散了,各自回屋歇着。

    贾琮收拾妥当了,跑去陈瑞锦屋里说晚安。陈瑞锦知道他会来,门虚掩着。贾琮推门而入,可巧看见一副烛光美人图,不禁吹了声口哨。

    陈瑞锦坐在窗前想事儿,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瞧不上那个姑子”

    “没有啊,我觉得她很厉害。”贾琮见她没有要赶客的意思,趁势到对面坐下,“任何一件事上能到达明了自家身世,郭枢目瞪口呆。

    丁氏的身份自然不能做妾的;偏郭枢又不愿意休妻,与太子闭门说了半日的话,也不知说了什么。义忠亲王长叹一声,告诉丁家:“糟糠之妻不下堂。让丁小姐落胎吧。”丁家不肯,讨价还价了许久,丁氏愿意入门做小。郭枢又不肯,说是“身份太高,家中妻子压她不住。”丁氏亲往郭家寻他,他闭门不见,只命一老仆出来说了四个字:“今生无缘。”

    丁氏用情极深,舍不得落胎,遂于尼庵养下了丁忘机。郭枢知道了,心生怜爱,二人又偷情起来,且比从前更加恩爱。丁家本以为,有了此子并有他们家的权势,郭枢又不曾断了与丁氏之情,丁氏入主郭家是早晚的事。不想最后义忠亲王兵败,郭枢却是老三的人。直至丁家满门抄斩,丁氏才知道“今生无缘”四个字是何意。后丁氏莫名从尼庵失踪,龚三亦也不知其去处。

    看罢此信,贾琮后背一凉:“这个郭枢得多好的演技玩义忠亲王那一系就跟玩泥巴似的,连我们龚老头也被哄住了。难怪他儿子也到处与人偷情,不过是从京师名媛改偷了乡野村姑。就跟那老姑子说的一样,什么树上结什么果子。”

    贾敘道:“多情常无情,偏世人多半看不透这个理儿。”

    贾琮道:“也不全是。我琏二哥哥之多情就不无情。是个漂亮女人他就爱,真心的爱。

    ”才刚说完他就想咬自己的舌头早年贾琏调戏过他五婶娘这事儿亏得贾敘不知道。赶忙又拉上一个垫背的:“还有宝玉哥哥,也是真心对漂亮女子好。只是他唯敢、不肯动手罢了。”

    “他二人不过是寻常纨绔,与郭枢哪里比得”贾敘又将龚三亦的信看了一遍,道,“这个詹老头亦是个人物,隐在他兄弟身后连个痕迹都没有。当年我们搜罗义忠亲王余党时把他漏掉了。”

    贾琮嘿嘿直笑,又问刘丰陈瑞锦可有什么想法。

    陈瑞锦道:“前些日子,见那丫鬟对丁氏无礼,还想着丁氏投靠的这个蜀王之子不是什么礼贤下士之主。如今看来未必。丁氏投靠六王爷后保不齐与他有私。”

    贾琮道:“保不齐三个字可以删掉了。”

    陈瑞锦道:“丁氏若是六王爷的姘头,跟着来蜀国便不奇怪了。她这般身份还在庵堂过得如鱼得水,寻常女子多半瞧她不上纵是个丫鬟。”

    刘丰点头道:“肯用她的人,一则手边没多少人才,二则也不大看重什么身份不身份的。”

    贾琮道:“不要虚面子的人反而比较容易成功。”

    偏这会子外头有兵士来报,丁先生求见。贾琮摸了摸鼻子:“都不知道拿什么心态来见他了。”乃请他到书房。

    不多时丁忘机进来相见,二人互行礼,陈瑞锦捧了茶进来。丁忘机乃道:“素闻贾先生惯常直言。”

    贾琮道:“不错。”

    “贾先生身边带着的那位镖师,敢问是何人。”

    “五叔么”贾琮道,“就是镖师啊我们太平镖局的,名叫贾五。”

    丁忘机立时说:“听闻贵府有位大掌柜叫贾四,便是贾维斯先生之父。敢问这位贾五镖师”

    贾琮道:“贾五这个名字显见不是真名。何必问得那么清楚谁都有过往。”

    丁忘机瞧了他一眼:“倘若有来历,贾先生不打探清楚么”

    贾琮道:“我若当真想问,五叔必会说给我。只是人家的我不想知道罢了。”

    丁忘机诧异的看了看他,半晌才说:“贾先生好心胸。”

    贾琮毫不客气道:“我也这么觉得。”

    丁忘机笑道:“贾先生仿佛与传闻不大一样。”乃起身告辞。贾琮觉得有些古怪,又说不出哪儿不对,仍亲送了他到门口。

    回来后,陈瑞锦奇道:“我瞧他进来时仿佛有许多话要说,怎么忽然就走了”

    “我也觉得奇怪啊。”贾琮摸了摸后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