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沐阳眉头微锁,道,“启禀掌门真人,弟子回返山门之时沿途也见魔气、冥气交缠,只是散落各处,并不聚在一起,难成气候。”他知若是仅仅如此,掌门绝对不会让其外出去剿灭魔气、扼杀萌芽,只需几个炼气弟子也能完成,令他前去乃是杀鸡用牛刀。
公孙掌门略一颔首,温声道,“自是不必往山门外去,魔主出世,乱象已生。我灵药宫不可坐以待毙,故而决定三月之后再开山门招纳弟子,由你与公孙青木一同主持。”
云沐阳听到此处心念一转,俄顷心中暗呼一个高明。南次州地处九州之南,接壤南海,向来是偏僻荒芜之地,少有强大门派在此立下根基,更没有那等可与九大道场相提并论的宗门。至于南海虽有景霄宗立足,可是此派不同,不能轻动,是而魔鬼之物若要入侵九州从南次州上陆那是最为恰当。这时也不可能明目张胆,最有可能便是派遣细作混入玄门,以谋后事。
此时大开山门,魔道之人即便知晓这是陷阱,也定会趁此机会混入灵药宫。毕竟若是,魔道混入小门派那是想要收拾更是添上十倍难度。而且若是可以混入灵药宫,腐蚀门内,才是真正剪除一个大敌,那些小门派便算不得什么了。
“弟子恭领法谕。”云沐阳当下作礼,大声应道。
“那你先回原阵峰修行,余下之事你可自决,不必来问。”公孙掌门温温一笑,便就把拂尘一摆,随即却又一道宝光蹿入他眉心之间,“镇妖灵山有功,允你前去承道法殿。”
云沐阳眉头稍稍一凛,心中微微一喜,灵药仙宫数千年前也是定鼎次州的门派,也曾出过两位赤阳上真,更有赤火朱雀鼎镇压灵机,承道法殿自然不是寻常。他作礼后,便就往殿外退去。少时出得灵药宫,纵一道剑气虹光,须臾出了莲花峰。
他出了莲花峰,便把剑光一催,立时若星流凝聚,俄顷到得持盈殿外。
执事道姑眼见是云沐阳,立时往宫中去禀报,少时蹦出一只鹿蜀,领着他往殿中去了。不多时穿过莲花池,见得满池荷叶,又有莲花盛开,氤氲浮香,少时就见雾霭运气,条条宝光,漫过水道,就见两旁修竹茂盛,随风摇曳,又有一宽广荷塘,彩蝶穿飞,蜜蜂绕舞。
中间有一朵青莲,宝气冲霄,虹光耀耀,张真人趺坐青莲,亮目睁开,见云沐阳到来,就道,“你从昆仑归来,不在府中中修持,来我这处作甚?”
“弟子拜见张真人。”云沐阳脚下踩了一朵白莲,打了稽首道,“弟子从昆仑归来,特来谢过真人援手。”
“宗门之事,算不得援手。”张真人面容冷淡,纤纤玉指一点,云沐阳座下莲花立时长了开来,“你说罢,将有何事?”
云沐阳微微一礼,也是在莲花上趺坐下来,其后自腰间金乌绫中取了一只雕有莲花的宝盒,正色道,“弟子机缘巧合得了这物,先请真人收下。”
张真人玉指一点,她座下顿时一朵莲花盛开,跳出一个半尺高大、手执金锁的童子。那童子哼了一声,做了个鬼脸,就是伸出如玉手臂抱了那宝盒过去。张真人取开一看,玉容微微变色,随即面色平静道,“此物我收了。”
那宝盒之中乃是一枚罡英精玉,与极天罡英一体同源,坚逾精钢。不过此物乃是极天流散罡英自然凝结之后化作流星坠落,历经千锤百炼,落于地煞气之地,又经地煞之气打磨熬炼,此物只要经秘法祭炼便算得是法宝一件,即可祭炼去极天炼化罡英下来。元婴真人得了此物那是一大助力,修行必可省去许多功夫。
这宝物还是他在积玉府中得来,只有三块,原本只是被放在第二层,看来是皇甫一族不识此物。
云沐阳见张真人收下,当下道,“张真人,大劫将近,弟子决定使得门下劣徒外出游历,故而特来真人这处请一道护身宝符。”
张真人螓首轻点,当下把广袖一摆,便有一道宝光落在他掌中。
云沐阳不由惊讶,不想张真人这般爽朗,须知这护身宝符可不是一般,不提那所用宝材,单单炼得一张便要耗费十数年之功,原本他也不曾抱得什么希望。毕竟张真人门下并无弟子,用不着此物,他这时开口,也有计较,毕竟今后还要再收门徒,大可提前求请张真人炼得一张。
张真人看出其心念,道,“我修行尚浅,这一张宝符乃是昔年我恩师所赐,其来历我也不知。玄贞资质世间少有,此等佳途自当好生护持。”
她说着螓首微微扬起,道,“囚法禁灵符已送去祖师堂祭炼,那阴山童子也被我镇在赤火朱雀鼎下,待得他年你修行有成之后自可将那阴山童子相符,以作护法。”
“那弟子便先去了。”云沐阳见此事已定,当即起了身来,打了个稽首告辞道。
“你去罢。”张真人大袖一挥顿时烟霭层层、宝气笼罩,荷塘当中犹若仙境。
云沐阳再是一礼,出了持盈殿便往丹鼎殿而去。乐长生却是早已在殿中等候,一见云沐阳剑光按落下来,即刻抚掌笑道,“师弟归来,我便猜到你是要来我这处的。”
云沐阳上下打量其一眼,见得乐长生道气充盈,浑身丹香散发,不住点首道,“师兄功行越发精进了。”
“我这外丹饵药,却是比不得师弟。”乐长生哈哈朗笑,亲自取了茶盅,又将今岁取来的梅蕊春雪并着山花云英,一并烹煮。
二人言谈甚欢,谈到妖灵山凶险之时乐长生也是长长惊叹,其后二人又是谈及魔患之事,乐长生面色一正,道,“九州安定数千载,这劫数终究是要来的,只是未曾想到如此突然。”
“魔患一生,九州恐无宁日,我灵药仙宫地处偏僻,必是首当其冲。”云沐阳微一点首,故而还需早作打算。
“是极。”乐长生也是不住点首,若是大劫一到,想要安宁修行那是绝无可能,他心中转了数遍其后道,“此事暂且放在一边,方才掌门真人传了密令与我,言道师弟要将《氏图钟鼎黄经卷》借与外人?”
“不错,不过师兄但管放心,定不会将门中机密泄去。”云沐阳面色凝重,只道,“此事事关重大,却是师弟惹来,还教师兄为难,着实不该。”
“你我师兄弟何必说这等话?”乐长生摆了摆手,道,“不过这人既然敢来借我门中宝卷,可见对那丹道也是极有见解,我倒是有心见其一见。”
“对丹道有无见解师弟不知,不过此人博学,通晓万物万灵,师兄所修之道正可与其印证,不过现下师兄可不能见她。”云沐阳手举竹杯,淡淡一笑,道,“师兄,这其中缘由我与你细说。”
当即将心中所想之事与他一说,乐长生顿时放声笑道,“原来是这般,此事我可应你。”
月上中天,辉华清冷,云沐阳便将昆仑小界搜集的一应灵草都是拿了出来,道,“师兄,小弟也不知这些灵草是否暗藏玄机,昆仑心意实在难明,还不若放在师兄这处,及早炼作灰烬丹药,如此也能让我宽心。”
“此是应当。”乐长生看了几眼见这些灵草都是次州难见,有些连他也是第一次见,更是心喜。
当下便送了云沐阳出了丹鼎殿,这是他却突然道,“师弟,魔患已生,我观师弟之意是否要送了门下弟子前去历练?”
云沐阳点了点首,清声道,“玉不琢不成器,我早有此意,只是先前诸事耽搁了,如今正可趁着魔患方生送了门下外出,否则过得百年魔患肆虐九州之时那便危机十足。”
“师弟果然想得长远。”乐长生面色凝肃,取了一只宝囊出来,道,“此物便与梅师侄罢,外出游历也不可耽误了功行,此种丹药俱是我凝聚物化而来,修炼之时取用比之这天地灵气还要胜上三分。”
云沐阳自然不与他客气,把那宝囊拿来,见着自家师兄神容定然也是有意送门下两位弟子外出。不过修炼丹道一途,斗法之上终究是有所欠缺,他这般想着也是心中起意。他笑道,“如此便待小徒谢过师兄了,玄贞一人在府中修行也是发闷,也请茗婴师侄常来走动。”
他言罢拱了拱手,清啸一声,化作流芒一道遁去。他把剑光腾转便往原阵峰落去,大袖一振入了道观当中。将原阵峰具体事宜逐一分派下去,又是传来执事道人阅览一年宗卷,他看了几遍也是点首,原阵峰如今已有五百余弟子,而且又有三人凝元筑基,着实可喜。再者他今后欲行之事必定要有足够人手,到得现在他越是看清这一点。方才听了掌门真人意欲大开山门,他也有意就此收得一二佳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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