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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少越身为至羽剑派十大真传弟子,一日自绝于三剑关下,立时传得沸沸扬扬,更有不少质疑讥嘲风闻传出。不过除却些许门人年轻气盛与外人争论讨要说法,至羽剑派诸位长老真人对此却是置若罔闻。
只一日,竟有一小派掌门暗讽至羽剑派十大真传弟子名不副实,之后为至羽剑派十大弟子管铭雁一人杀上去,将其山门覆灭,才是止了风言。
时,离云沐阳破去三剑关已有三日,其后一行人被晏定衡迎到‘拱桁小筑’。
拱桁小筑坐落在玄羽峰山麓下,这里处处老木古藤,常见琪花瑶草,更有流瀑飞浪,水汽迷荡,每每晨光初露、夕阳西下之时,金虹横挂,霞彩织锦,伴着氤氲水汽云光,煞是好看。又兼之此处灵气丰沛,故而常有修士在此吐纳修行。
言几道从拱桁小筑出来,盘坐在一块青苔石上,手捧一卷经书。水汽洒来,将他衣裳沾湿,他却浑然未觉,只顾诵念经书。田苍海从水中翻了个身,手中抓了一条彩鳞鱼儿,不满叫到,“此处的鱼怪都是好生奸猾,费了半日劲,也只抓来一条。”
“田师叔不可,”言几道面皮一抽,连忙道,“师叔,恩师又吩咐不可生事。这些鱼儿不定是哪位真人豢养,若是坏了不定又要怪责到恩师头上。”
“这有甚么打紧的?”田苍海眉头一皱,很是有些不甘就把那彩鳞鱼儿往水中一扔,哼哧道,“此处实在乏味,连些个荤腥都不见,整日介吃食松子冷泉,早也就腻了。”
言几道收了经书,嘿嘿道,“师叔权且再忍几日,不定哪一日恩师便要前去东海北野,那时不是任由师叔驰骋?”
田苍海虽是有些不甘,不过人在屋檐下岂能自专?当即皱眉叹气,忽而却是甩袖冷笑道,“这些人就是不知死活,怎得日日都要来搅扰?”
言几道急忙从石上跳下,怒道,“这些人真以为恩师不敢开杀戒吗?”
原来自云沐阳击败凌少越之后,灵屏剑飞回至羽剑派祖师堂,不肯再现身,而十大真传弟子之位空悬一位,至羽剑派门下弟子都是有心沾染,但若无有灵屏剑认可,这十大弟子也是做不成。正因此,他们认为唯有击败云沐阳才可得到灵屏剑。
故而三日来,每日都有人前来讨教,不过云沐阳却是从不正面与之交锋。盖因只要顺得一人之意,今后麻烦必定不断。所以,他便在拱桁小筑之外布下四时六御阵图,言明每一日只与三次机会,只要能闯过阵图便可一战。如此虽是变被动为主动,但也容易让人以为他狂妄无礼。
言几道拳头一握,恨恨道,“师叔,我等速速前去掌阵。”
田苍海郑重嗯了一声,一道紫电闪出,卷了言几道奔向拱桁小筑。倏尔,就见一处宝气腾起,芒光摇动,见着四时景色晃了一晃,便就铺就一座云山。
拱桁小筑,云沐阳从静室中信步走出,往外一看,就知又是有人前来斗剑。这三日虽也有一人闯过阵图,不过那人闯过阵图之后已是力竭。
月紫剑探出头来,叹道,“云师弟,那虚空挪移大阵还需几日?日日这般,倒是不用修行了。”
“师姐不必担心,过得两日情形便会好了。”云沐阳笑了一笑,连着数日都是无人是他对手,如此情况要么来一极为厉害之人将自己斗败,要么便是至羽剑派长老下令不得来搅扰,否则平白丢了大脸面。
他说着目光望向阵图所在之处,听得雷鸣大响,又有剑气奔啸,俄顷他目光忽而一紧,便见天中一点火星闪烁,倏尔如若长虹贯日。
他眼皮稍稍一眨,那天中星火一散,将浮云染得金赤耀耀,就见一灰衣道袍的女冠手摆拂尘,甩了一点灵光下去将阵图之中那修士卷了起来,再是往云天一扔,喝道,“云道友乃是我门中贵客,尔等岂敢无礼?”
云沐阳见得这坤道,当下就是上前见礼,此人还是他在至羽剑派见过的第一位元婴修士。
“贫道云沐阳这厢有礼。”他稽首作礼,高声道,“不知哪一位真人玉趾驾临。”
云中坤道化一道星火剑光落了下来,也是打了个稽首,道,“云道友,贫道徐隐珺还礼了。”
“徐真人,贫道未能远迎,失礼了。”云沐阳再还一礼,便就洒然举袖,道,“徐真人,请。”
徐隐珺轻一颔首,便就往拱桁小筑去了。
少时,到得小筑正厅,言几道便就奉茶上来。
徐隐珺品了一口,便即放下笑道,“云道友,贫道今日前来乃是有要事。”
云沐阳目光清正,言道,“还请徐真人赐教。”
“先前幸而有道友送来书信,解我至羽剑派之危。”徐隐珺也是敛容正色言道,“我至羽剑派理当表示感谢。”
“岂敢?”云沐阳面容一凝,道,“贵派诸位真人洞烛幽微、明见万里,彼辈妖魔邪祟、魑魅魍魉岂能做祸?”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若得魔物日日浸染,何等广厦高楼也要化灰。”徐真人面容一笑,取出一卷玉简,道,“云道友,为表谢意我门中长老着贫道送一卷经书与道友,还望道友收下。”
云沐阳接了过来,洒然道,“贫道却之不恭了。”
徐隐珺见他如此也是满意,俄顷又道,“除此之外,道友闯过三剑关还可到我门中藏经阁取一卷剑经。”她说着目光一亮,笑道,“今日恰好贫道到此,道友便随我一同前去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有劳徐真人了。”云沐阳起身打了个躬,还未动作便觉被一道灼热亮光裹住,倏尔就是去了天中。
过未多久,徐隐珺把剑光一撤,指着下方一座幽幽冥冥,好似高山峻峦之处,笑道,“云道友,下方即是我至羽剑派藏经阁,贫道不便前去,便不多送了。”
“谢过徐真人。”云沐阳施了一礼,身上剑光一跳,一声清啸,俄顷已是落了下去。他目光一扫,此处沟壑纵横,山道交错,粗略一看却是至羽剑派万里之景,细细观之其中又藏玄机。他暗一点首,果真是迂回万千,与佛门一言须弥藏芥子、芥子纳须弥有共通之处。
看了片刻,拾起步子,展开神识,忽而却觉识海疼痛,立即就是将法力收起,知晓此处神识法力皆不能用。他双袖一摆,目中电芒一闪,忽而起指弹出一道剑气,刹那间一声金铁交响又有一丛火花绽放。
“你便是云沐阳?”山壑之中骤然响起一声厉喝,震得沟壑层层气旋回荡。
云沐阳目光射去,只见眼前一人,长身玉立,手中按着一柄法剑,杏黄流苏无风自动。他打了个稽首,清声笑道,“贫道正是云沐阳,道友有何见教?”
“好,好,好。”那人连着说了三个好字,目中厉光一闪,道,“你且记住,我名王璆,你坏我凌师兄道行,我王缪定要向你讨回来。”
“原来是王道友,好说,好说。”云沐阳笑了一笑,清声道,“贫道恭候王道友大驾。”
王缪冷笑一声,大袖一甩,即是纵一道剑光去了。
云沐阳微微一笑,如今他在至羽剑派算是名声远播了,不过这却不是一件好事。他也知此时多想无益,轻一摆袖又往沟壑正中去了。
又过半刻,前方仍是一片杳杳,万千沟壑无穷无尽,令人寻不到门径,他不由有些疑惑,那位徐真人绝对不可能来诓他。他细细一想,旋而环视四周,却觉这些石壁上的纹理犹如剑光驰骋,他正欲细看,却又是一片缥缈。
他看到这一丝变化,便把心神清定,把剑光放了出来,顿时金玄芒光铺洒照耀,如若金阳悬空,将周边百丈照得纤毫毕现。
与此同时,他四周石壁上纹理齐齐响动,俄而,发出千百琉璃碎裂之音,就见眼前现出一条甬道来,见得玄机缠绕,似有千百剑气交缠。有了方才经验,他也不做犹豫,只是骈指一点,一道如洪剑光奔了过去,发出无数鸣响,犹如玉山崩塌,眼前豁然开朗,一座高大玉台显了出来。
“你便是云沐阳?”那高台上坐了一眉目疏朗的老道,捻着胡须,目中清澈如若婴儿。
云沐阳见他目光望来,心中无来由一惊,胸口好似被一块巨石压住,他微一挺身,施礼正声道,“区区贫道,怎敢劳真人记挂?”
“贫道凌翾飞,”那老道笑了一笑,温和道,“道友英才,修行百载便有如此功行,少越败于你手无有惋惜之处。”他说着忽而目光一闪,道,“双甲子之后,贫道亲自向道友请教。”
云沐阳听得这温温之言只觉心口一痛,再是看时那老道士已是不见身影,他深吸一口气,哂笑道,“凌真人今日之辞,贫道谨记。”
云沐阳话音一落,就听得一飘缈人声大怒道,“凌翾飞怪道你成不得道,终日心念不存,日后你休来我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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