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定远让手下绑朱青,却无人向前一步,他们纷纷围在朱青四周,跃跃欲试却又不敢动手。他们大多数人只听过朱青的传说,却未曾如此近距离地见过这个传说中的人。
“哼!”看到叛军如此畏惧,朱青不由得轻笑一声。他扫了一圈周身的叛军,最后把目光定在许定远身上,“你们在担心什么?”
许定远的脸上有些扭曲,也是冷眼相对,“他们不敢绑你,我来!”说着,便从部下手中夺取麻绳,向朱青走了过来。
“你怕了?”,看到许定远如此紧张,朱青笑着问道。
“我……我怕你使诈!”许定远越靠近朱青,却看到朱青毫无惧色,他自己便越发紧张了。走到朱青面前的时候竟然犹豫了一下。
朱青突然伸出双手,“既然如此,悉听尊便。”
许定远见朱青束手就擒,这才放心地向前。不过就在许定远伸手绑绳的时候,朱青的手指突然一弹,一根飞针便朝许定远打了过去。
“额……”许定远轻哼一声,“你……!”银针已经刺进他的胸膛。
“将军!”叛军一看许定远中了暗器,便纷纷拔刀围了上来。
朱青仍是面不改色,对着捂住胸口的许定远轻笑道,“兵不厌诈,许将军得罪了!不过,你不用担心,这银针并非什么剧毒,你若是按照约定,等剿灭了陈府叛军,我断然给你解药,若是你想使诈,那不出个三五日,这毒也是能要人命的……”
叛军听了朱青的话,都愤愤地替许定远打抱不平,拿着刀又逼近了几步,这时,炮楼上的锦衣卫也骚动起来,火铳已经齐刷刷对准楼下靠近朱青的叛军。
许定远受了伤,又瞥见炮楼上突然伸出一杆杆火铳,便如惊弓之鸟一般……锦衣卫的火器着实给他内心造成了不小的阴影。
正在双方气氛紧张之际,朱青朝炮楼上的锦衣卫挥了挥手,锦衣卫便将火器收了起来。
“许将军,你要绑我,我才发的飞针,你不希望我们的约定因此而破灭吧?我可已经表明了诚意,若是许将军觉得不妥,那我这就回炮楼了?”朱青故意对许定远说道。说着,便转了个身。
许定远却有顾忌了,一来炮楼上的火炮随时会轰下来,更要命的是他刚刚受了朱青的飞针,若是没有朱青的解药,这毒还真不好说。
“且慢!”许定远叫住了将要离去的朱青,“我答应你。不过事情完成后,你必须给我解药,否则,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何况,老子是匹狼!”
朱青听后,转过身来,点了点头,“好,一言为定!”朱青想一点点消磨许定远的耐心,却也懂得把握分寸,见许定远表态,朱青见好就收。
“还要绑吗?这一次真让你绑。”朱青再一次向许定远伸出双手。
许定远迟疑了片刻,摇摇头,“走吧!我不相信青龙会是出尔反尔的小人。”
“多谢。看你如此抬举我朱青,这半颗解药先给你,待事情结束后,再给你剩下另一半。”朱青说着,将半颗药丸丢给许定远。
许定远伸手一接,却是疑惑道,“你不是说这毒三五天后才会发的吗?”
许定远甚是紧张,朱青却显得很淡然,“一般情况下是三五天才毒发,不过你连日征战,气血旺盛,当然也会加剧血液的流动速度,但是一方面你也会渐感疲惫,毒血也就更容易攻心。所以,这半颗解药是预防你在征战陈府的时候有何不测,不过你放心,只要我在你身边,你一定不会毒发身亡,至于刀枪无眼,那可就另当别论了……”朱青说道最后,不由得耸了耸肩,打仗这种事儿,确实谁也说不准。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许定远听后,甚是不快地应道,本来想押朱青做人质,甚至有机会把朱青绑到成都去退兵领赏的,现在自己反而陷入朱青的圈套,被人控制的滋味着实不好受!
朱青无所谓地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咱们是不是应该出发了,若是去晚了,陈府出了事儿,那可就不好说了……”
“你你你……你们几个带上一千将士随我去陈府,其他人留守营地!”许定远随即对部下喝令道。
三名副将很快从自己的部下抽出五百将士。
朱青看了看,问了一句,“会不会有点多了?你们刘副将区区三百人,你带了千人去剿灭,这要是传出去,对你这闯将的威名可不太好吧?”朱青心里得非常清楚,许定远带进城的叛军越多,虽然攻打陈府的叛军越顺手,但是反过来打锦衣卫也就也顺手,这一千人在城内若是与城外的叛军里应外合,那可是个大麻烦。
许定远心思被朱青看穿,他又顾着自己的名声,便有些不快地对一名随行的将军令道,“你不用去了,留下来把手炮楼!若是锦衣卫刚轻举妄动,就给他们颜色看看!”
“是!将军!”
这样,原本的千人一下又减了三百余人,许定远减员后看了朱青一眼,“实话告诉你,那刘副将跟随我许家兄弟二人征战多年,也不是吃素,他既然敢劫了陈府,必定早有准备,我就带这六百人进城,如果你觉得多,我再减,不过,到时攻不下陈府,你可别怪我!”
朱青察言观色,许定远的话并非空穴来风,姓刘的敢打陈九斤的主意,肯定想到多方后果,为保证陈府上下的安全,朱青点了点头,“好,就依将军所言,六百就六百!”
“出发!”许定远招呼一声,便率队往炮楼走去。
大部队从城东南进入城中,必须经过炮楼,那也是最近的路。但是自从自贡宣战以来,炮楼就被锦衣卫牢牢控制了。
许定远率部走进炮楼的时候,夹口四周的锦衣卫依然岿然不动。
“青龙,说句话吧?”许定远转身对朱青道,锦衣卫拦住了进城的路。
朱青没有说话,走到许定远身边。
“将军?!”显然,青龙门的锦衣卫还是不愿意朱青做叛军的人质,他们不知道朱青这一去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显然,锦衣卫已经没有多余的兵力顾及陈府。这也意味着朱青跟许定远进入这道门后,一切都得靠他自己,靠他自己跟陈府叛军和许定远叛军共千余人周旋!这是几乎没有胜算的大冒险!或许擦肩便是永别!
面对将士和兄弟们的深情厚谊,朱青但觉鼻子忽而有些酸,但是此刻他不能在许定远面前表露出半点
的怯懦。便冷冷地盯着自己的兄弟,狠狠地挥一挥手!
虽无号令,却已威震四方,炮楼的锦衣卫纷纷低下头,把路让了出来!
“哼!走!”许定远见状,冷笑一声,大手一招,率部通过炮楼关口。
关口的锦衣卫分站两侧,默默地看着朱青跟随叛军入城,有人怒,有人悲,有人想上去跟许定远拼命,有人想上去把朱青拉住。可是这一切都被朱青坚毅地眼神化解了,短短的一段路,也是朱青和许定远较量心理战的战场!
待入城部队完全通过了炮楼,许定远突然漫不经心道,“平时听说你青龙很得军心,还以为你不是充大好人就是和事佬,不过刚才这一幕幕,却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你瞪着你的兵都不敢看你一眼,更别说作声了。这点,我倒有些佩服。”
朱青听后,仍是轻描淡写道,“这有什么?没听说过慈不掌兵吗?若我们锦衣卫都是朝令夕改,人人各行其道,那今晚我们千人又如何能对付你们万人?你虽不是锦衣卫,但应该对锦衣卫的风格有所耳闻吧?”
显然,这两人还在打心理战。朱青孤身一人入敌营,他必须让许定远和叛军时刻对自己保持畏惧,甚至是敬而远之,否则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许定远听后,确实发现无论从哪方面都很难让朱青折服,便不由得点了点头,嘴里却说道,“不过,我之前认识的锦衣卫可不是这样,他们对敌人和对自己人都一样凶,却不见得会有多少人真心追随。他们或许表面上服从上司的权势,但心里却一百个不服。不想你刚才那样,我能看得出,你的兵对你是敬畏,而之前那些人充其量只是恐惧……”许定远本来是想一点点撕开朱青的心理防线的,不想说着说着却反而渐渐偏向了朱青!
“你说的,是鬼火吧?”朱青淡淡问道。
许定远听后,更是不由得一惊,他还没说出何人,就已经被朱青看穿了!许定远点了点头,“我以为你会说杀风,他曾经威震黑白两道,那煞气可不是鬼火可比的。”
“你错了,你虽然伤了我师傅,但显然你并不了解他,他现在依然能威震黑白两道。我和少年杀手黑煞从来都是唯师命是从!”朱青师出杀风,如果杀风被轻视,那么许定远迟早也会从射残杀风的那一箭获得战胜朱青的勇气和信心。显然,朱青不能让许定远抱有任何幻想。
许定远听后,再一次碰壁。青龙和黑煞已经如此出色,却仍然听命于一个坐轮椅的杀风,可想而知,许定远之前杀残杀风的那一见有多侥幸,想要在朱青身上获得这样的侥幸,显然不太容易。
“是嘛?怪不得他能入主朝堂。”许定远直朝笑道。
朱青不想在师傅杀风的话题上停留太多,言多必失,杀风的事,锦衣卫内部都明白……
“你们不会跟鬼火联过手吧?”朱青很快转移了话题。
许定远一听,轻笑一声,“哼,联手?我们会跟这种人联手?他倒是找过我们,但是我大哥说此人难成气候,却能惹事,还是不要靠近的好,所以算是被我哥两拒之门外吧。后来你也知道了,幸亏我们跟他划清了界限,否则,早就被你们锦衣卫一块给剿了。哼……”许定远说着,不由得摇了摇头,想想多少有些后怕,鬼火一案,算是明廷整顿的一个重要转折点!很多动歪心思的大臣都栽在那里,再也站不起来!
“那你最好把陈府叛军给剿了,那样或许我们还有得谈,要不然,谁能说历史不是惊人的相似呢?”朱青很认真地看着许定远,说到后面,便嘴角一笑,悠然朝前走去。
许定远愣愣地站在原地,咀嚼着朱青的一番话,是越想心中越冒冷汗。
“许将军,快点儿,陈府到了!”突然,朱青一声轻喝,打断了许定远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