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被收拾了,她造成的影响却才刚刚开始。皇帝已经知道她这号人物了,萧杞是他选中的继承人,岂会不在他身边安排人手。
皇帝不在意她这号人,他在意的是,这里头有没有姜家的意思,或者这是姜家在试探他。不一小心,他就深刻了。
没办法,谁让现实太残酷,他儿子能力平平,文臣武将人才济济,主弱臣强易生乱。他已经六十了,哪天一觉不醒都是很正常的事,万一他驾崩,萧杞又没长大,怎么办?
皇帝一直在替太子找帮手,而且不止一个,他要平衡各方局势让他们互相制衡,绝不能一家独大,威胁儿子帝位reads;。
姜家便是他计划中的一环,联姻的好处是姜家会更尽心尽力的辅佐太子,坏处是……
他自己这个皇位就是外孙‘禅让’给他的,当然那会儿情况不一样。当年他占领京城后弄死了晋灵帝,立宁王之孙为帝,那就是个傀儡。为稳定局势,安抚前朝遗臣,将嫡次女嫁给晋顺帝,没几年晋顺帝就病死了,外孙晋怀帝继位。待他肃清朝野,平定四海之后,便登基称帝,外孙也被他封了长安王。
姜家现在是个好的,将来呢?人心易变!他对姜家的忠诚终究有所保留,要是俞家有个适龄的小姑娘就好了,俞太傅和泰平公主在他心里的地位无人能及。
皇帝正愁着,琅琊长公主就来了。
兄妹俩感情好,这勤政殿琅琊长公主也是常来的,皇帝累了就爱和她唠唠嗑。他生母早亡,两任妻子都命薄,后没再娶,遂宫里没皇后。妃嫔是解闷用的,皇帝这一点清醒的几乎冷酷,嫔妃没哪个敢说自己在帝王眼里是与众不同的。皇帝没个能说体己话就把妹妹拉来做了壮丁。
见面皇帝就惊,“自打你得了外孙女就没进过我这门,今天怎么来了,是被镇国公夫人赶出来了不成。”
一脸崩溃的琅琊长公主哪有心思跟他玩笑,“萧挚进京了,就在我那儿。”
“啥~”皇帝真的惊了,他正发愁自己儿子不争气,坑爹。然后发现还有一个更倒霉的,诡异的被治愈了。虽然那个倒霉蛋是他弟弟,同父同母还一起打江山的武成王。
就拿最不争气的荣王来说,那就是朵奇葩,高兴不高兴,办个葬礼先。可起码也没为个丫鬟气死原配,还拿匕首抵着脖子要挟亲爹你要是敢动我的心肝宝贝我死给你看哦。话说,荣王还没王妃,没哪家淑女肯嫁啊!说起来都是泪!
琅琊长公主发觉皇帝神情不对劲,瞪眼,“你这是什么模样?”
皇帝揉了揉龙脸,揉出一张沉痛脸,“他怎么突然进京了?老二不是让他一辈子别踏进京城的。”
琅琊长公主表情古怪,“没银子了。”
皇帝瞪大了眼,有点想笑。
“他原想回王府的,管家没给他开门,就到我这来了。我也不想理这混球,可我要是不管他,保不准他就去阿棠那儿,做女儿的还能把亲爹拦在外头不成。”亲爹和亲女儿都嫌弃他,萧挚也够失败的。
皇帝啧了一声,“那你怎么想的?”
琅琊长公主很光棍,“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嘛?二哥在江南未归,自然要你这个伯父出面的,与我这个外嫁女什么干系。先说好,不许放我那,我看见他就头疼,那小妖精还敢在我面前卖乖。”
皇帝好奇的探着身子问,“你怎么她了?”琅琊初嫁时吃过小妖精的亏,对此深恶痛绝。尤其萧挚的原配生前十分讨她欢心,当年萧挚的事差点没把她气死。
“我让人赏了她十个巴掌。”琅琊长公主尤不解恨,要不是打老鼠怕伤着玉瓶儿,更想抽死她。
皇帝笑,“萧挚就没要死要活。”萧挚是真的愿意为这个女人去死,当年武成王也不信儿子会为了一个女人自残,不信邪的要杀那丫鬟,没想萧挚眼都不眨一下的拿着匕首往自己身上捅了一刀,嚷着她死了我也不独活。
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武成王在儿子面前败下阵来,只能留着那丫鬟的命。不过武成王也没给儿子留面子,上折子撸了萧挚的世子之位,立了孙子萧璟做世子,萧挚也被他爹赶出京城,轰动京城reads;。
琅琊长公主挑眉,“怎么没闹了,嚷几句又死不了人。我又不是杀了她,他且舍不得去死,他死了,他的心肝还不被扒皮抽骨死无葬身之地。”
皇帝,“……”凶残的女人!
皇帝觉得有点儿牙疼,道,“给他点银子打发了就是,老二也快回来了,看见他又得生气。”
琅琊长公主声明,“我不出这银子,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给小妖精花。”
皇帝郁闷,“朕出。”
琅琊长公主满意了,“我再给二哥去一封信说说,你说这叫什么事啊!摊上这么个儿子,前世造了什么孽。”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老二心里苦!”朕也苦!
琅琊长公主叹了两声,顺理成章的把话题引到了镇国公府难念的那本经上。
这世上不只是女人善变,男人也不遑多让。要是姜家看中了他孙子,他要阴谋论。可姜家没看上他孙子,他也不高兴,我孙子出身好,模样好,人品好,将来更是前途无量,你们怎么就看不上了呢!眼够瘸!!
皇帝赌气了,“朕倒觉得长生挺合适的。”二房的丫头自然不成,外甥孙女不是现成的人选吗?
琅琊长公主错愕的看着皇帝,愣了会儿才道,“不成,不成,我都盘算好了,以她出身,嫁到哪儿都能顺心如意,唯独皇家。做皇家的媳妇,太难!”也就她敢对皇帝这么说话了。
话一出口,皇帝真有些意动,只是还有点犹豫,听琅琊一口回绝,佯装不高兴,“阿杞还能亏待长生不成。”
琅琊长公主白他一眼,竖起食指道,“我就说一点,长生要是不想阿杞纳妾,你应不应?”
必须不能应啊,皇家子嗣单薄,他还等着孙子开枝散叶呢。
皇帝不服气,想说哪个男人不好色,刚一张口就想起武成王、镇国公父子这几个现成的例子。
好吧,姜家的男人洁身自好,他们有资格如此要求女婿,啧了一声,“照这标准,姜家的女孩估计不好嫁。”
“那是他们姜家的事,我只操心我外孙女就成。”
兄妹两唠嗑完毕,琅琊长公主还从皇帝那带走了
了一匣子银票,圆满完成任务,凯旋而归。好心情在被告知萧挚命根子万尔蓉诊出身孕后戛然而止。
“怎么可能?谁诊的脉?”琅琊长公主第一反应是骗人,又是万尔蓉出幺蛾子了。当年武成王世子妃华氏临死前是想万尔蓉陪葬的,然而萧挚寻死觅活,自然不成。华氏退而求其次,要求给万尔蓉灌绝子汤,萧挚又喊着要去死,武成王说你去死啊,你死了我就凌迟了万尔蓉,萧挚萎了。武成王亲自看着人灌下汤药。哪个庸医开的方子!!!
报信的丫头缩了缩脖子,“萧公子从外头请来的郎中。”萧挚的心肝被打成猪头,回去就捧着肚子喊疼,差点没把萧挚心疼死,张口就要喊御医,没人理他,只好去请外面的郎中。
琅琊长公主阴沉着脸回府,儿媳尹氏迎上来,神色复杂,作为一个三观正常的正妻,对萧挚这种男人深恶痛绝,对万尔蓉这种妾室咬牙切齿。
父为子纲,哪怕武成王世子越过萧挚继承了王位,也得受萧挚压制,若让万尔蓉生个儿子,那可如何是好?
琅琊长公主摆手让尹氏不必跟随,自己带着御医前去偏院,她府上常驻一位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