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大姑娘匪夷所思的看着二姑娘,彷佛不认识这个妹妹一般。し
二姑娘眼皮颤了颤,垂首不语,双手紧紧的绞在一起。
大姑娘怒不可遏,气急败坏地喝道,“你说啊,你刚才不是很能说,现在怎么不说了!”
二姑娘抬眼看着满脸怒容的大姑娘,嘴唇蠕动了下,低声道,“萧世子比罗逾明好千万倍!”萧璟出生尊贵,能力卓著,性情也好。
不想大姑娘嗤笑了一声,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半,“你觉得萧世子好,所以就想把我推过去,你有问过我的意思,你把我当什么了,你手中的木偶吗?”
二姑娘慕然变色,慌乱的解释,“不是的,不是的,阿姐,我是想为你好,你值得更好的。”
她走过去,想拉大姑娘的手,却被大姑娘一把推开,大姑娘指着她的手微微颤抖,“你觉得好,你觉得好!你凭什么擅自决定我的人生,我从来都不觉得罗逾明不好,今天这事,若是让罗逾明知道,你让我情何以堪,你觉得他会怎么想我,你觉得我嫁过去后,还能好好和他过日子吗?”
二姑娘受不住大姑娘这样的指责和失望的眼神,她吓得面无人色,啜泣着解释,“不是的,阿姐嫁给罗逾明太委屈了,阿姐应该……”
“人要有自知之明,瑶惠!”大姑娘忽然收了怒气,取而代之是一脸冷凝,“你觉得我嫁给罗逾明委屈,所以想给我和萧世子制造机会,那你怎么不觉得萧世子委屈了,人萧世子凭什么看中我,谁给你的自信。”
“大姐这么好!”二姑娘脱口而出。
大姑娘自嘲一笑,直直的望着她的眼睛道,“你觉我好,就像你觉得自己貌美有才,远胜于旁人,阖该嫁入高门大户。然你可知,你看不上罗逾明,焉不知,权贵豪门子弟也看不上你。”
二姑娘瞳孔一缩,不敢置信的看着大姑娘。
大姑娘逼近一步,接下来的话直白的近乎残忍,“娶妻娶贤,纳妾纳美,美貌才情不过是锦上添花,娶妻首重家世和性情,容貌才华不过是末等。你懂吗?你之前所作所为,你以为萧世子不明白吗?他们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明白,这样的情况,他遇见过的不知凡几。在他眼里我们姐妹俩就是爱慕虚荣,攀龙附凤。”
二姑娘心头一刺,彷佛被针扎了一下,痛的她全身在抖,喃喃道,“不是,不是这样,我没有。”
大姑娘逼得自己狠下心肠,继续冷声道,“可你的行为就是让人这么想的,瑶惠,够了,你不要再胡闹了,就算是为了我,好不好。算我求求你,我是真的觉得罗逾明很好,我心甘情愿嫁进罗家。”
二姑娘心慌意乱,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她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只能任由泪如决堤。
大姑娘勉强忍住了安慰她的本能,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脸,正色问她,“关于大公子,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方才在凉亭边,二姑娘见到萧杞时的失态,她还历历在目。
闻言,二姑娘颜色如雪,苍白的几乎透明。
那时候,她、萧宝珠、姜劭勋、萧杞在一块玩耍,姜劭勋脾气急躁,经常欺负她,两人吵闹起来,每回萧杞都会帮她。她生气了,萧杞会哄她,待她比对萧宝珠还好。
慢慢的,他们一起玩的机会越来越少,可萧杞会托宝珠给她捎话捎东西。再后来,她守孝,两人的联系彻底断了。
孝期空闲,她偶尔也会想,自己和萧杞到底算什么关系,阿娘甚至因为他们丧了命,可他们之间到底算什么呢!
大姑娘的心咯噔一跳,就像绑了石块似的直往下坠。出孝后,姐妹俩几乎形影不离,二姑娘没机会接触萧杞。只能是守孝前,她知道小时候,因为姜劭勋和萧宝珠的关系,二姑娘与萧杞略熟悉,可在她眼里只是略熟悉罢了。
大姑娘的声音焦急起来,上前抓着她的手,逼问,“你快说啊!”
二姑娘回过神来,看了看大姑娘心急如焚的面孔,紧紧的抿住双唇。
大姑娘再问,二姑娘就跟锯嘴葫芦似的。
索性大姑娘不再追问,只声色俱厉的警告,“我不管你和他以前如何,那都是过去的,现在你们俩毫无关系,以后也不会有瓜葛,你明白吗!”宫里已经在为大公子择妻,备选姑娘无不是勋贵权臣家里的掌上明珠,二姑娘若是硬要掺和进去,唯有做妾一途,她如何舍得妹妹与人做妾,从此奉另一个女人为主。
二姑娘毫无反应,似乎完全没听到她的话。
大姑娘又急又怒,抓着她的肩膀,正色道,“你若是不停我的劝告,做了什么,我从此就当没你这个妹妹。”
二姑娘顿了顿,睫毛一颤,“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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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亭内,下完了一盘棋,作弊也没能拯救她输棋的命运,输得姜瑶光很是没脾气。
萧璟又与她复盘,一步一步讲解,待讲解完,大半个时辰过去。
姜劭勉留萧璟用膳再走,姜瑶光也热情留客,萧璟揉了揉她的头顶,道,“我还有事!”
他说有事必不是客套话,遂兄妹俩也不在挽留。
姜劭勉送他出门,姜瑶光对着他留下的功课,一副残局图,发呆,无果。
姜瑶光卷起来递给丹眉,“等我吃饱了再解。”说着便抬脚去降舒院找淑阳郡主。
淑阳郡主正在吩咐人准备提亲事宜,新二夫人进门还要一阵,这些事便落在她肩上。
姜瑶光懒洋洋的倚在引枕上有一耳朵没一耳朵的听着,等她灌下去两杯茶,回话的婆子才走了。
淑阳郡主把女儿捞过来,揉她肚子,“你还吃的下晚膳?”
“若是有松鼠桂鱼,我就还吃得下。”姜瑶光笑嘻嘻道。
淑阳郡主伸出一根手指头戳她额头,“这么喜欢吃鱼,怎么没托生成猫儿。”
姜瑶光说得一本正经,“猫肚子那么小,哪有做人吃得多。”
“出息!”
“罗家人何时过来?”姜瑶光问。
淑阳郡主拢了拢头发,“这月二十八。”
姜瑶光想了想,“这么快,只有十天功夫。”这算闪婚吗?
“快?”淑阳郡主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我还嫌慢呢,夜长梦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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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瑶光心里一动,淑阳郡主这态度,该是知道凉亭里的事了。
淑阳郡主见她模样,漫不经心的问,“方才,你可是瞧出什么了?”
“啊?”姜瑶光惊了下,斟酌了会,慢吞吞道,“二姐似乎想让璟表哥注意大姐。”
二姑娘其实并不是个城府深的人,她情绪直白,喜怒哀乐一览无余。再联想那天罗逾明来拜访时,二姑娘一直沉着脸,不满之情溢于言表。二姑娘的想法,很好猜。只是姜瑶光没想到,她真敢做。
“那应该是二姐一个人的意思,我看大姐尴尬极了。”姜瑶光又补充了一句。
淑阳郡主瞥她一眼,笑,“能瞧出来,还算有点眼力劲。”蓦地声音冷下来,“打量着就她聪明,别人看不穿她那点小心思,还好阿璟不是外人,要是个多嘴饶舌的,传到罗逾明耳里,结亲不成反结仇。”前脚刚定了亲事,后脚就去示好权贵,但凡有血性的男子都咽不下这口气。
姜瑶光虚虚扶着她的背,道,“阿娘别生气。”
“我气什么,那又不是我闺女,用不着我操心头疼。她若是再这么执迷不悟,将来吃苦的还不是她自个儿,说不得还要连累她姐姐。”
姜瑶光默了默,二姑娘若继续这样的行事作风,淑阳郡主这话还真不是危言耸听。犹豫了下,姜瑶光道,“二姐这样,总不好听之任之。”二姑娘性子有点那啥,但严格来说不算坏人,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况且才十三岁,搁前世,小学都没毕业。
“从小到大,你祖母难道没教了,和嘉儿一样的教养,结果两人性子南辕北辙。”淑阳郡主叹了叹,“最大的差别就在胡氏那儿,嘉儿与她不亲近,瑶惠却是受她影响颇多。”当年若早处置了胡氏,不管是和离还是病故,否则也落不到今天这地步,四姑娘夭折,俞氏心如死灰,大房二房有了隔阂,二姑娘被养坏了性子。可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何况当初谁能料到今日局面。
淑阳郡主接着道,“我是没信心教好她的。嘉儿该是会劝她,只不知能否劝回来,这事,我给你祖母和二叔透个信,让他们想想法子,实在不行早点远嫁了吧。”
隔房侄女,她这个做伯母也不合适管教,况且,她也不愿意沾手,到底有一个杀母之仇搁在那。不过她由衷盼着这孩子能想明白了找个好人家安安稳稳过日子,到底是看着长大,也疼过几年的。
还有那么点私心,二姑娘心性有些不好说,她能替大姑娘看中萧璟,那她会不会替自己看中了萧杞呢。万一,她真的入了宫,还有大造化得了势,又念念不忘她娘和外祖母怎么死的,寝食难安的就是他们这一房了。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不可不防,把危险掐灭在萌芽状态是最安全的。
姜安和一个大男人,姜瑶光不是很抱希望,“可祖母一心礼佛,已经不管事,这次能为了二姐出面吗?”二叔续弦,大姑娘出阁这样的大事,她都不过问,姜瑶光有点儿怀疑俞氏肯不肯出面。自四姑娘夭折,俞氏好似心也死了,连往日最疼的大姑娘姐妹俩也不闻不问。
“我也不知,不过瑶惠是她老人家亲手养大的,总要和她说一声,若是将来怎么了,也好给交代。”淑阳郡主淡淡道,“傻姑娘,我现在就教你,凡事做好最坏的打算,免得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