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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评了张王二位夫人这一年打理店铺情况,分出高下后,史菲儿遣了众人离开,单留下贾琏。
“上次我问你为何要赚那么些钱去,今日可想明答案了?”
贾琏歪着头问:“若是琏儿没想出答案,是不是老太太就不兑现诺言了?”
“你这个小人儿,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先发制人了?”史菲儿笑道:“你且放心,一文钱都不会短了你的去。我只问问你有没有答案了?”
贾琏规规矩矩站好,沉吟片刻才说道:“琏儿也说不好,姑且说与老太太听听,若是错了,求老太太别责罚。”
“有话你只管说便是。”史菲儿催促道。
“依照琏儿看来,这读书可求道求理,若是中了举人状元可光耀门楣,也算是人生一大追求。崇武可求勇求胜,若是他日征战沙场佑一方平安也是壮志豪情。可偏偏这两样琏儿都不喜也不擅,读书琏儿体会不出这书中自有黄金屋的快意,习武也没有曾祖的悟性。”贾琏搓搓小手,扯了扯衣角,偷偷瞄了眼贾母的脸色,未见有异,这才继续说道:“聚天下之货,交易而退,这经商一事倒是有趣。琏儿也不为别的就只觉得此事有趣便是了。若是胡诌,老太太一听便知,琏儿便只能如实相告,与其说琏儿为钱还不如说琏儿喜欢瞧着那钱由少便多。”
贾琏这话说得颇为坦诚,史菲儿这才放心。原本也是怕他被自己影响了,导致贾琏小小的就只想去搂钱。可听他这么说倒觉得他还真是沉浸在这钱一生二、二变三的趣味里。做钱主不做钱奴,这才是正确的金钱观。
史菲儿想了想道:“方才说过因和你约好,这钱自是一分不少地给你。可上次你曾说这钱你要入了望江楼的股份去,你可想仔细了?这可是过万两的银子。况且入了股有赚有赔不是定数。可换成银钱在手,甚是踏实,睡觉都可以枕着。”
贾琏皱了皱眉道:“枕那个怎么能睡得着?营生本就是有赔有赚,我只想看看这钱十年后能变出多少去?”
“你倒还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史菲儿点点头:“就依着你,我帮你将这钱入了股去。等你娶妻时再拿出来给你。”
贾琏听了这话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万一娶个手紧好捏财的媳妇,这钱还不都让她弄了去。还是存在老太太这里好,我放心。”
史菲儿被贾琏这话逗乐了,这才多大就想着结婚娶妻的事去了?可别再像书中变成个色中饿鬼去。看看此番能不能扳上一扳。
过了两日,史菲儿将张夫人单独找了来,将这些年芳漱的账册先交与她,带着其细细过了一遍,又将经营情况也都与其说明,最后才将这方子给她,仔细讲解了一番,又让其单独操作一回,这才算是过了。
“如今这方子你知晓。芳漱售卖经营情况你也明了,今日之后与其相关之事,便都交由你决定。”
“老太太,媳妇也怕一时间管理不周。”
“你也不必过谦,若有不懂之处,再问我也不迟。”史菲儿说道:“另有一事,如今这芳漱售卖已有数年,日后这利润怕不如从前。我想着将这芳漱简化制作,做些适合普通人家能用得起的寻常物件你看如何?”
“老太太说的是,就按老太太的意思就好。”
“即是与你商量,便要听你的意见,”史菲儿顿顿道:“若是都是寻了我的意思去,何必一问。”
见贾母面上微露不悦之色,张夫人道:“媳妇倒有一担忧,若是简化做些一来怕扰了芳漱原本的销路,二来也是怕这投入量少引来哄抢,反而将价格抬起,普通百姓倒是买不到用不得了。”
“你说得不错。我也有此担忧。不过此事倒也有解决的方子。”史菲儿说完拿出了个名帖来,“这是章家的主事,章家虽非皇商,但店面不少,家里从商也有几代。人虽精明但守本分。我觉得若是此物与其合作倒也能省些我们的麻烦。我们只管生产制作,这销售贩卖之事交由他们去做便好。”
张夫人点点头:“如此倒是不错,只需还要细细再想想,免得再生旁的事来。”
“你如此,我便更放心了。你且再想想还需些什么,我们再商议。”
王夫人在屋中自是心塞。辛苦了一年,又是拉了关系,又是搭了银子,结果最后却平白输了。可这输得却让自己说不出什么来。反倒是心里窝了一团子火气,发不出来。
如此还不算,偏偏薛家那店铺掌柜也是个没眼色的。大概是得了信,几次催问王夫人何时兑现旧日承诺。王夫人自然是气恼。独坐在房中生闷气。
偏巧大姐儿下学来给太太请安,见自家太太心事重重忙出言宽慰。“太太,不用为了这等琐碎事情烦闷,气着自己倒是不值得。”
王夫人听了嘴上少不得要抱怨几句,元春见状又道:“太太且细想,此事虽说看似利益丰厚,实则却是个辛苦钱。如今这蘅荟阁在京中也就一家,您与大太太打理的那两家铺子如今还算不得是分店。余下的十数家均在外阜。我瞧着每月老太太为这送货回款之事便忙得不行,时时挂心,生怕自己一个不经意错了去。”元春顿顿道:“依元春看来,此事不接也倒是件好事。”
王夫人用手指点了下元春的额头:“你个小妮子,上下嘴皮一碰,说的轻巧。你可知这一成红利有多少去。一年可是几万两的银子。我可宁愿担着心去。”
“太太,在这府中,我们衣食不缺,又何必劳神。”元春倒是有几分不解。
“你如今尚小,自然不知。日后等你嫁了人持了家便知这其中辛苦。别的不讲,就说你这吃穿用度,哪里不需要精心置办?”王夫人叹了口气,心中暗想,这方子还是要想辙搞到手不可。要不然想想那一年几万两的银钱自己就觉得心疼。
元春见自己劝解无果,也是叹了口气,自己并不觉得多些银钱能如何,若是自己来选,倒是希望能少些麻烦为好。
王夫人遣人去打听方子,过了三日,依旧一无所获。倒是贾母派人前来,别的没说什么,只是将一只木匣送与王夫人,也不留话,也不多言,人便走了。
王夫人被搞得有些懵,瞧那小小檀木匣子,制作简朴,只是匣面之上写着四个字“再一再二”,王夫人不解,将这匣子打开,里面也没有什么特别之物,就有几封书信。
王夫人将信展
展开一瞧,登时傻了眼去。手抖了半天,才忙将这信叠了扔回匣子。
原来这信不是别人手笔,正是王夫人自己所书,而这信是给薛家自己妹妹的。那信颇早,最主要那封信上提及了自己要偷芳漱方子一事。
这是多早之前的事!王夫人自是明白,这是自己与薛家商议以次充好,却被贾母发现,逼着自己给薛家写信追回获利的事了!后来东窗事发,王夫人生气却也无可奈何,只得依了贾母,但少不得去信与薛家解释一番的信。
只是这信如何会到贾母手中?为何在贾母手中捏了这么久也未着自己的麻烦?贾母手中还有多少?王夫人越想越慌,可此事又问不得,急得直转圈。
元春下学见太太如此,自然奇怪。可又不知所为何事,也不好发问。瞥眼瞧见那木匣上的字,小声嘀咕:“再一再二、再一再二?”忽然有所了悟,这明明就是告诫有再一再二可别有再三再四。
不知太太是做了何事?让人用这法子去点醒?元春心中起疑,又不好再问。仔细瞧了瞧那匣子倒是像老太太屋里的东西。再瞧太太满脸通红急得在屋中坐立不安。元春虽未看那匣中之物,却也料定此事绝非小事。
元春心里一惊,悄悄退出屋去寻贾母。此时王夫人早已是急的焦头烂额,也顾不得和元春多说什么,毕竟这信中可有不少对贾母的抱怨之词,可偏巧那页信却没在这匣中,这叫王夫人如何不急。
元春去了贾母处,见贾母一人独坐饮茶,便一下子跪倒在地。
史菲儿喝了口茶正发呆呢,一回神瞧见元春跪在地上,眼圈也微红,倒是一惊,忙叫起起来。元春跪着不起,给贾母磕了头才道:“今日元春来代母请罪,求老太太看在元春的面上饶恕我家太太吧。”
史菲儿一愣问道:“你这是为何?况且你母亲犯错哪用你来请罪?没这道理。”
“老太太,毕竟母女连心,我虽不知原委,但猜测此事必然已是触怒老太太。还望老太太瞧着往日的情份上,宽恕些吧。”
“可是你家太太让你来的?”
“不是,是元春自愿。”
“这就更不对了。府中规矩谁有过错罚谁,代人受过可不行,你起来便是,若是还执拗如此,我便加罚这犯了错的。”听贾母如此一说,元春忙起了身,只是脸上仍旧有些焦急。史菲儿见其如此开口道:“此事你既不知原委就来求情。我倒是感慨你聪慧孝顺。不过你知不知有些事可求情,有些事不可?”
元春摇了摇头。史菲儿见状道:“如此便是了。就算求情也要搞明是非曲直。今日我不同你多言。正好你可帮我给你家太太带句话去。”
元春点点头:“老太太请讲。”
“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今日便是最后的告诫,如若再有,我是谁的面子也不会给了。回去劝你家太太一句,做事多为你珠儿哥哥与你想想,别一错再错!安生五年,旧物送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