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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府家学的藏书阁因出了书中暗夹讽刺当朝的诗句,负责掌管家学藏书阁的夫子第一时间便将藏书阁关了,不准学子再入,又急急报与贾政知晓,贾政听闻此事也是一惊,忙也将字条寻来细看。可瞧了半天也并没瞧出个端倪来。
因贾府对藏书阁管理宽松,仅仅有人在门口检察是否有人将书偷带出去,其余并不在意。因能来此处抄书的多半就是家中贫困子弟。大多都心存感激,莫说偷带书了,就是书上不经意溅到了墨点子,也会主动去向夫子认错。夫子多半也不会追究,可今日之事却非比寻常。只是想追究是何人所为却也是难。一来借阅书并无记录,这书都是堆放在书架上随意取用的,二来学子来藏书阁也无记录,每日众学子出出进进也太过频繁。如此真不知该从何查起。
众人想来想去,最后只得商议暂且先关闭藏书阁几日,众夫子将这些夹在书中的字条都找出。因能进这藏书阁的均是家学在册的学子,又想尝试对照笔迹一法来确定是何人所为,只是对照比较太过繁琐麻烦,一时也出不了结果,只能慢慢来。众人还商议此番再开藏书阁时便会有夫子在一旁登记记录,还会有夫子在屋中巡回,以防此类事情再度上演。
好端端的藏书阁忽然关闭几日,便又引得不少学子暗自议论。为了平抑非议,家学夫子只是对外宣称,说是因书籍太多引来虫蚁,有部分书遭到损毁,故而关闭几日,带打扫干净了,重新再开放。
众学子听了倒也都能理解,只是眼巴巴等着藏书阁重新开放之日。但仍有极少数人在背后暗议,说是藏书阁内发现了讥讽当今朝廷的诗句故而如此。只是众人追问那诗句究竟写了什么,却无人能知了。
仇璃自然关心此事,竖着耳朵听闻所有关于藏书阁的消息。打探到要查验字迹时还是小小担心一回。可是几日过去了,对照完了全体学子的字迹书院仍是一无所获,这让仇璃也安了心,暗自庆幸自己这回聪明了不少,是用了左手抄写那些诗句的,就连纸和墨都是用了书院学子最为常用的款式,这才没有暴露。
不过之所以如此做,仇璃也是自有道理。平心而论若是因自己而导致贾府家学办不下去自己倒不觉得怎样,但是若是让那些学子因此被连带,自己却是难受。所以仇璃想出了这个主意,若是出了事也是你家学自己监管不力,若是没出事,则自己也是做了,只是效果事与愿违罢了。
果然没过几日那管事又来,开口便是询问此事,仇璃装作一脸惋惜道:“我本是想的挺好,想着藏书阁之处人来人往,学子众多,若是此事在藏书阁内被人知晓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而且众学子多为科举而来必然对此事极为重视,定然少不了广议,如此行事即隐蔽,有颇有效果。苦熬了一夜,这才将纸条都誊写完毕,又抽了空小心夹在书内。结果哪里会想到竟然夫子正巧会翻到那书,纸条之事并未能广而告之。真是……”
管事也只是默默吃着茶听仇璃诉说此事,听仇璃讲述完毕,呵呵冷笑两声道:“你倒是个做事缜密的,我倒是小看你了。”
仇璃听言自然也不好多说,唯恐自己说多错多,再惹是非,也只是在一旁陪着笑罢了。管事将茶喝完,慢慢道:“这人聪明是件好事,可太聪明了反倒常会坑了自己,我也是言进如此,你自己掂量掂量。”
仇璃听了身上一阵冷汗,忙道:“爷您可太高看我了,我这等小人也只能是你说东小人便去东,你说朝西小人立刻奔西,绝不敢多言。此番小人不是急于表功,结果才棋差一招。下回定会办好。”
管事笑笑点点头:“你若如此说,我便再信你一回。你可知晓自己的身份。府里也养了你多年,别用的时候不给劲就是,若是下次也如此,后果自知。”
“是是是,小人谨记。”仇璃忙道。管事也不再理会他,拂袖而去。仇璃送走管事,才长舒了口气,可身上却是一身汗。这次勉强糊弄过去了,可下次呢,下次又如何?仇璃此时忽然觉得这良心二字于己真不是个好东西。
家学之事贾赦也是很快知晓。听闻此事贾赦心里更是震惊,前些日子的童谣一事还未查明,如今又有这事,怎么觉得是有人故意在寻贾府的麻烦。若是当着面来,倒是不怕,可就是怕这暗箭难防。但话又说回来,现在自己即使是知道有暗箭要防,但也需要知道个方向啊。如此这般,就如同被人蒙着眼睛一般,完全蒙头转向。
贾赦如此也是犯愁,但要和贾政商量了半日也没有个结果和策略。这事贾赦又不想告知贾母,怕其知晓了更为担心。
史菲儿本不知道此事,可是一连几日,见贾赦都愁眉不展,来请个安匆匆又走,自觉好生奇怪。便多问了几句,顺便又询问询问那童谣一事是否有了结果。
贾赦摇了摇头道:“老太太,如今怕是有人盯在暗处专门等着拿捏我们府上。”
史菲儿听了点点头:“你说的不假。那童谣编排的十分精心,绝不是随意说说的。况且修路一事,本应不会被众人知晓,但如此一来倒是将我们府上端起来架上了。若说此事全为外人为之,我倒也不全信,必得有府里人通风报信才是。”
贾赦点点头道:“老太太您这说的不假,不仅此事就连家学也是。若不是家学里面的人,断不可能有此机会。”
史菲儿听了一愣问道:“家学又出了何事?”
贾赦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说吐露了嘴,不过话一出口,自然也没有收回来的道理。贾赦只得跟贾母略略讲述了一番。
史菲儿听了后,沉默不语。原本自己以为童谣之事针对都是自己所为,自己甚至在想如此行径倒是和警幻有些相似,若是如此也没有他法。可如今再加上家学一事,倒是让史菲儿觉得这些事就是对着贾府而来。若是仅仅针对贾府,史菲儿倒是想起史老将军提起的谋反之事了。按照这个逻辑推理,倒是能说的通些。原本史老将军不也是想将贾府拖下水么。
那如此看来这谋反一事那些人倒是没有停手,可是为何先选贾府下手,那也只能说明一件事,贾府不知不觉的动了他们的利益,或者是他们认为的利益。史菲儿想了想觉得此时说不定可以跟贾赦透漏一些关于谋反之事的消息,毕竟自己在内宅中,也不爱外出走动,消息自然也就闭塞许多,但是如果贾赦知晓,他换个角度去查,或许也能在做些防备。
史菲儿慢慢道:
:“听说近日太子病情又重了。”
贾赦一愣,倒是没想到贾母竟是先说了这句话。点了下头道:“确实如此,不知请了多少名医似乎也没甚大效果。”
“那皇上如何?”
“这几日也是无心朝政,隔一日便去瞧太子。”
“这也是人之常情,但这也就是你我二人小议一二,若是太子一直如此,依你看来将来哪位王爷会更上层楼?”史菲儿将这话说得漫不经心。
贾赦听了一惊:“老太太……”
“你也莫惊,论理这等事你也比我清楚。否则为何瑚儿伤到了你会如此心焦着急,瑚儿一走你又日日盯着琏儿?”
贾赦听了这话,张大嘴,半天没出说话来,沉默一会儿,才结结巴巴道:“老太太、老太太你都知道了?”
“我只是老,我又不瞎。你以为你瞒了我和你家太太,只是我们不言语罢了。你的苦心我是明白。不过这话扯远了,我不过是给你打个比方,虽说天子圣明,但若是无力回天,怕是也会有所考虑。”
贾赦沉吟片刻道:“若是依老太太所言,这几日圣上命忠敬王爷理政,我们府上与忠敬王府算是比较亲近,难道是因为此事?”
史菲儿想了想道:“许是有,许是无,这也不太好说。不过我还觉得,如今府上有钱有名怕也是祸端。这盛名之下出点丑事,怕是许多人等着瞧等着乐呢。”
贾赦点点头道:“若是只是看看丑事也就罢了,就怕人背后捅刀子。若是如此这行的正也是无奈。”
史菲儿笑笑道:“这种是防不胜防,但若是我们宝押对了,即便输掉此时又如何?不过是忍一时之气罢了。以目前贾府的势力,若是想动也不是太容易,可别忘记咱府上的匾额还是皇上亲题的呢。”
听贾母如此一说,贾赦似乎轻松了不少。可面上仍有疑虑:“可当前这事该如何?”
“说句不中听的话,遇让自己不悦之事不过就是忍、狠、滚三字。能忍便忍、不能忍下手要狠,若是连手都不能下,就只好滚远些罢了,这些我也是听人说来的,话糙理不糙,你且先瞧着,小心点,看其能再作什么妖出来。”
贾赦点点头,“我自会注意当心。”
史菲儿道:“另有一事我也说与你听,既然要押宝,没投入可是不行,你过几日想方请忠敬王爷来府中一趟。我会请琏儿送份大礼给他。”
“老太太,你说琏儿?”
“没错,这份礼也只能由他送,旁人不行。”史菲儿一脸坚定道。
贾赦心存疑虑,但仍点了点头。毕竟老太太每次出手都是在点上,不出手则已,出手便必是准的。此番自己无法解决,自然还是要信老太太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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