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哭两声给我看看,我挺好奇你这说哭就哭的本事。怎么学会的?”
颜宓调侃宋安然。
宋安然很生气,“你问我是怎么学会的,那我告诉你,因为你的不告而别,我差点将自己的眼睛哭瞎,眼泪哭干。颜宓,到了如今你怎么问得出这种问题,你怎么还有心思笑话我?
颜宓,你以为你的不告而别只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可是对我来说,在那个时候无疑是天塌了下来。你知道我是如何度过那几天的吗?我是如何的担心你吗?
颜宓,你若是有心,你怎么可能笑的出来。你若是有心,你又怎么可以若无其事的出现。我一直想忘记你对我造成的伤害,可是每次当你若无其事地说起当初的事情的时候,
我真的没办法忘记。我一次又一次的提醒你,我应该原谅你,因为你双目失明,你需要自己的空间,你需要独自一人疗伤。
后来我又为你找理由,说你不告而别,是为了找江忠报仇。就这样,我替你找了无数的理由,目的就是为了不恨,不怨,就是为了原谅你的离去。
我努力地想要做到,可是你却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我。颜宓,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宋安然的表情又倔强又伤心,她攥紧了拳头,她想一巴掌狠狠地扇在颜宓的脸上。可是她不忍心。
那么美好的感情,那么美好的男人,她真的不忍心在他的脸上印上自己的巴掌印。
宋安然很清楚,自己栽了,栽在了颜宓编制地情网中。
宋安然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叫你蠢,叫你傻,叫你自投罗网,陷入颜宓的情网中。如今受到伤害也是活该。
“你在干什么?”颜宓抓住宋安然的手,“你要打就打我,你为什么要打你自己。”
宋安然哭着,她抬起头望着颜宓,“我就想打醒自己,我不应该为你沉迷,更不应该为了你伤心难过。我就是想舍弃这一份感情。颜宓,你走吧,我们之间没有未来。”
“谁说我们之间没有未来。宋安然,我告诉你,以后不管发生任何事情,你都不准拿我们的感情开玩笑。你可以骂我,打我,甚至杀了我,唯独不能单方面的和我断绝关系,离我而去。”
颜宓紧紧地抱住宋安然,“安然,我知道我错了,我现在真的知道的了。我答应你,以后我再也不会做不告而别的事情。我如果要离开,首先就会告诉你。安然,请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宋安然一边挣扎,试图推开颜宓,一边怒道:“原谅你?我该如何原谅你。事到如今,你还不肯同我说一句实话,你说我还能相信你吗?颜宓,我们玩完了。”
颜宓一声怒吼:“宋安然,我说过,任何矛盾都可以解决,你可以采取任何手段对付我。唯独不能说我们玩完了,断绝关系之类的话。
我告诉你,除非我死,我们之间永远都没有玩完的那一天。
不仅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要爱你,娶你。你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就算阎王收了你,我也会让阎王将你交出来。
宋安然,我最后警告你,你若是再敢说我们玩完了,我现在就睡了你。将生米煮成熟饭,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嫁给谁!”
“无耻,不要脸!”
“我就是无耻,就是不要脸。你要是再乱动,我真的就睡了你。我说到做到。”
颜宓一脸恶狠狠地说道。
宋安然盯着颜宓的双眼,渐渐安静下来。她在颜宓的眼中,看出颜宓并不是在开玩笑。她继续动来动去的,颜宓真的有可能睡了她。
宋安然咬牙切齿,深吸一口气,貌似平静地说道:“你先放开我,有话好好说。”
“你会好好和我说话吗?我不放。”
宋安然大怒,狠狠瞪了眼颜宓。
颜宓哼了一声,反瞪回去,“你这么生气,不就是因为我没有告诉你真相。好吧,既然你想知道江忠究竟是如何倒霉的,那我告诉你就行了。我只告诉你大致的过程,具体细节,你自己猜测。以你的聪明才智,你肯定猜得出来。”
颜宓贴近宋安然的耳边,悄声说道:“簪花夫人,是陛下的逆鳞,谁碰谁死。只要让陛下的人亲眼见到江忠轻薄簪花夫人,并且试图掳掠簪花夫人回家做他二十七房小妾,
陛下自然会龙颜大怒,下令将江忠抓起来。这一回,没有人能救下江忠。就算江忠在陛下面前痛哭流涕,将自己打成半残废,也比不上簪花夫人在陛下面前的几句哭诉。”
宋安然悄声问道:“到底是谁想出利用簪花夫人来算计江忠?”
颜宓似笑非笑地看着宋安然,“这么强大恶毒的计谋,不用说,肯定是宋大人想出来的。也是宋大人主动联络我,让我帮他给簪花夫人送信。”
宋安然吃了一惊。她以为是颜宓想出了这个主意,没想到竟然是宋子期想出来的。
颜宓赞叹道:“宋大人这般才是真正的大丈夫。你知道我最佩服宋大人哪一点吗?宋大人不仅算计了江忠,让江忠有苦难言。更难的是宋大人竟然靠着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簪花夫人帮忙,还让簪花夫人心甘情愿地在陛下面前说他的好话。”
宋安然提脚,狠狠地踩在颜宓的脚上。能这么说宋子期吗?当然是不能!
不管她要不要嫁给颜宓,颜宓都不能这么说宋子期。
宋子期笑了起来,一脸不在意,继续贴着宋安然的耳朵,说道:“我发现宋大人才是男人中的真丈夫,那魅力一般人都比不上。反正我是看出来了,宋大人倾慕簪花夫人,簪花夫人爱慕宋大人。只是这两人想在一起,那是千难万难,除非陛下死。”
一句陛下死,将宋安然惊了一跳。
宋安然瞪了眼颜宓,“你不准胡说。”
“我当然不会胡说。我就不信你没有看出来。宋大人这么多年不肯娶妻,这里面肯定有簪花夫人的缘故。安然,要是宋大人真的娶了簪花夫人,你要怎么办?”
宋安然翻了一个白眼,“凉拌。”
顿了顿,宋安然又说道:“如果家父真的娶了簪花夫人,那一切都照着规矩来。宋家里里外外,我都会原封不动地交给她。”
颜宓嘲讽一笑,“簪花夫人十指不沾阳春水,从来没有为经济营生操过心,你觉着她能管好宋家内外吗?”
宋安然轻描淡写地说道:“她管不好,她身边的心腹丫鬟肯定管得好。她身边的心腹丫鬟,连永和帝都能应付,我就不信区区一个宋家还管不过来。”
颜宓点点头,“你说的没错。簪花夫人身边的心腹丫鬟,一个赛一个的能干。有她们在,簪花夫人自然不需要为任何事情操心。只需要天天陪着宋大人风花雪夜就好了。”
宋安然白了颜宓一眼,“一切都是你臆想出来的。事实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样。”
颜宓笑了笑,“若非簪花夫人爱慕宋大人,她怎么会心甘情愿配合宋大人的计划?她怎么会心甘情愿在陛下面前告状,哭死,一心一意的要置江忠于死地?安然,你明明看透了一切,为什么不肯承认。”
宋安然低头,“父亲和簪花夫人之间是没可能的。我不想看到父亲陷入簪花夫人的美色中。”
知道宋安然不喜欢谈论这个话题,所以颜宓也没有继续下去。
他对宋安然说道:“知道江忠是怎么一步步陷入陷阱的吗?不知道宋大人通过了什么途径,买通了江忠身边的一个小厮。在数月之前,宋大人已经开始布局。
宋大人让小厮时不时的提醒江忠一句,城外某个道观有个貌美道姑,十分合江忠的心意。一开始江忠不在意这个消息,可是架不住小厮三五不时地提起。
到后来,不用小厮提醒,江忠也对城外道观的貌美道姑起了好奇心。在宋大人的精心安排下,江忠随小厮出城,半路上就遇到了传说中的貌美道姑。江忠当时就惊为天人。
以江忠的尿性,遇到这么美艳的道姑,自然要占为己有。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上前轻薄簪花夫人,还强行掳掠。正好碰上陛下的侍卫们赶来,将江忠抓了个现行。
如今江忠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江忠一倒,就算陛下不想杀他,在汹涌民意之下,也会杀了江忠。”
宋安然这才弄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原来宋子期一早就开始布局了。或许时间要追溯到去年,江忠从晋王一案中逃脱,就已经开始布局。
宋安然心头有一个疑问,她问道:“京城知道并且认识簪花夫人的人很少,可也有那么几个。江忠身为陛下的心腹走狗,他怎么会没有在第一眼就认出簪花夫人的身份?”
颜宓咬着宋安然的耳朵,轻声说道:“江忠并不认识簪花夫人,甚至连簪花夫人这个人他都不知道。”
这怎么可能?江忠可是永和帝养的一条忠实走狗。
颜宓嘲讽一笑,“你看有哪家主人会将秘密告诉自家的看门狗?江忠看似威风无边,其实他根本触及不到真正的秘密。
他只是隐约听说陛下身边有这么一个女人,但是他没胆子去查问,更不敢深究。所以这么多年下来,江忠真的不知道簪花夫人的身份,自然也不可能在第一时间认出对方。”
原来如此!
宋安然悄声问道:“莫非陛下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都让内卫去办?”
颜宓说道:“对啊!对陛下来说,真正的心腹臂膀,不是锦衣卫而是内卫。做皇帝的人都认为太监比大臣更可信,所以很多事情上,皇帝们都喜欢用太监。
毕竟太监说白了就是皇帝的家臣,依附皇帝生存。离开了皇帝,他们就像是离开了水的鱼儿,活不了几天就得死。
可是朝臣不同,朝臣们有亲人有家族有银钱,伺候完了这个皇帝,还可以继续伺候下一个皇帝。甚至直接推翻皇帝,自己做皇帝。
比起忠诚,朝臣们有太多私心,的确没有太监们忠心。在私密事情上,皇帝用他们也无可厚非。”
到了此刻,宋安然总算拼凑完了事情的真相。
她有些烦恼,有些不解,她问颜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们为什么都要瞒着我。甚至今天我去找父亲寻求真相的时候,父亲还一口否决了我的猜测。”
颜宓撩起宋安然的长发,说道:“报仇是男人的事情。而且谁也不知道事情最终会不会成功,自然不能轻易将你牵连进来。”
宋安然嗤笑一声,“口口声声说报仇是男人的事情,你们还不是将簪花夫人牵连了进来。要是没有簪花夫人,你们就是将计谋玩得惊天地泣鬼神,也别想动江忠一根汗毛。”
颜宓微微摇头,“安然,这话你说错了。我说过,对于陛下唯有权利和女人,任何人不能动。谁动谁死。没有女人,我们自然会从权利下手。
当然,这样一来,事情肯定会比现在复杂百倍,时间也会无限拉长。但是。终有一天江忠还是会被陛下下令抓起来,人人都会跟着落井下石。”
宋安然发现了一个事实,男人天生就对阴谋诡计充满了激情。尤其是颜宓这等野心勃勃的男人。
宋安然问了一个很不合时宜的问题,“颜宓,你的志向是什么?你考了科举,还被点为探花,你是打算走文官道路,终有一天位极人臣,掌握无上权柄吗?”
颜宓笑而不语,轻抚着宋安然的脸颊,温和的笑着。
“别管我想要什么,只要是你想要的,就是天上的月亮,我也给你弄来。”
宋安然嗤笑一声,不吃颜宓这一套。
颜宓紧紧地贴着宋安然,他就是喜欢这个姿势,两个人之间亲密无间。
颜宓厚颜问道:“我已经将真相原原本本地告诉你了,你不奖励我吗?”
宋安然偷偷翻了个白眼,她发现颜宓有越来越不要脸的趋势。长此以往,她肯定会被颜宓吃得死死的。
宋安然深吸一口气,她决定不能放纵颜宓,一定要镇压住这股歪风邪气。
宋安然推了一把颜宓,“夜深了,你该回去了。”
颜宓不为所动。宋安然那点力气,对他来说好比扰痒痒,没有任何杀伤力。
颜宓指着自己的嘴唇,强烈要求道:“奖励我!”
宋安然俏脸一红,暗自大骂一声不要脸。
颜宓一副势在必得的态度,“你不奖励我,我就不离开。安然,你确定要我陪你一整晚。我倒是乐意,就怕你脸皮薄,受不了,一会又开始生气。”
宋安然大怒,“你能要点脸吗?”
颜宓摇头,表示从认识宋安然之后,他就意识到做男人绝不能要脸,尤其是在女人面前更不能要脸。
宋安然有种无力吐槽的感觉。
她怎么就遇上这么一个男人。明明说好的走面瘫冰山脸的路线,做高冷男神。怎么一转眼,画风越来越诡异,从高冷男神摇身一变就成了无赖流氓,而且还乐在其中不能自拔。
这到底是她的错,还是老天爷弄错了。
如果老天爷有灵的话,宋安然想求老天爷,将曾经的高冷男神还给她。
她不要无赖流氓,她不怕流氓,就怕流氓有文化。不怕流氓有文化,就怕流氓比自己还要聪明绝顶。
这简直就是绝人生路的迹象啊。
颜宓似笑非笑地看着宋安然,看着宋安然脸色频频变幻,他觉着很好玩。
见宋安然一眼瞪过来,颜宓又指指自己的嘴唇,示意宋安然别忘了给他奖励。没有奖励,今晚他是不会离开的。
如果做无赖流氓能够得到女人的爱和吻,颜宓愿意做一辈子的无赖流氓。
他就是这么的霸道任性。
宋安然已经清楚地意识到,她要是不满足颜宓,颜宓绝对会赖在这里一整晚。到时候宋安然会被烦死的。
于是宋安然深吸一口气,自我安慰,不就是一个吻,又不是没有吻过。
宋安然闭上眼睛,慢慢贴上颜宓的嘴唇。
宋安然本打算一个蜻蜓点水的吻,结束今晚的一切。
当她想要离开颜宓的时候,颜宓突然抱紧了她,猛烈地加深了这个吻。
颜宓的吻来得犹如狂风暴雨,霸道,猛烈,让人窒息。
宋安然被迫接受着颜宓的吻,她感觉自己快要不能呼吸,感觉自己已经不能思考,而且她的身体开始发软,靠自己几乎站不稳,不得不靠在颜宓的怀里。
而且她还觉着脸红心跳,身体燥热。总有一种强烈的欲望,想要冲破身体,毁灭一切。
宋安然感觉到了危险,因为她发现不仅是她发生了各种变化,颜宓的身体也在发生着明显的变化。
当被顶住的时候,宋安然脸色一白。
她捶打着颜宓的胸口,一直在挣扎再反抗,不能再下去了。
就在即将失控的那一刻,颜宓终于主动放开了宋安然。他一把推开宋安然,厉声说道:“离我远一点。”
颜宓眼睛发红,盯着宋安然的眼神,就像是狼一样。
他警告宋安然,“不要靠近我。否则我不能保证自己还能克制。”
宋安然脸色先是一红,接着又是一白。顾不得发软的双腿,宋安然赶紧远离危险的颜宓。
她才不要被颜宓吃。
颜宓见宋安然跑开,躲得远远的,有些哭笑不得。
老天啊,一晚上让他经受两次这样惨无人道的折磨,颜宓感觉自己真的要被毁了。
怎么办?
那就早点将宋安然娶回家。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天天睡宋安然。
颜宓哑着嗓子,对宋安然说道:“改明儿我就找媒人上门提亲。”
宋安然身体一僵,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我父亲不会答应的。他肯定会拖上三五次。”
“别说三五次,就是三五十次,我也要娶你回家。一定。”颜宓咬牙切齿的说道。他怀疑宋子期拒绝他的提亲,肯定是故意的,就是为了折磨他。
颜宓抹了一把脸,不行了,他不能继续留在宋安然这里。再留下,他就会化身禽兽,甚至变得禽兽不如。
他要离开,离得远远的。他要找一个地方清醒一下大脑,给燥热的身体降温。
不过在离开之前,他还需要一点点福利。
颜宓突然朝宋安然跃过去,抱起宋安然,顺势就将宋安然压在床上。
宋安然张大了嘴,吓得要惊声尖叫。就在尖叫声出口的那一刻,颜宓低头,堵住了宋安然的嘴。
又一个让人脸红心跳,腿软走不动路的吻。
颜宓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让自己没有变身为禽兽。
在失控的前一刻,颜宓果断抽身离开,留下衣衫不整的宋安然无力的躺在床上。
宋安然抬头,看着突然一下子安静下来的卧房,有点不能适应。
颜宓就这样离开了,没有说一句再见,也没有说下次什么时候见面。
混蛋!
宋安然捂住脸,脸颊滚烫,不用照镜子,宋安然也知道自己的脸颊肯定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简直不能见人。
宋安然摸摸自己的心口,心跳快得让人心虚。还有她的身体,软的不可思议,她感觉自己能够做出想象中任何一个高难度动作。
宋安然捂住脸,啊啊啊,她没脸见人了。
她被颜宓撩拨一下,就变成了一副怀春少女的模样,真是让人想哭。
以前她还嘲笑别人一副怀春少女的模样,如今她该嘲笑自己啦。
颜宓那个混蛋,撩了她就跑,简直就是禽兽不如。
宋安然觉着自己好羞耻,不能继续想了。再想下去,她会发疯的。宋安然赶紧缩进被窝里,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就算很热她也不肯从被窝里钻出来。
这俨然成了她的避风港。
她要逃避颜宓给她带来的强烈冲击,她要抵制那种让人浑身发抖的欲望。她要守住底线,守住原则,绝不能被颜宓撩拨一下,就失去了本心。
过了许久许久,宋安然才感觉自己发烫的脸颊没那么烫了,心跳也没那么快了,腿也没那么软了。
宋安然赶紧从被窝里钻出来,喘口气。
真是热死她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打量着四周。
茶杯被丢在地上,书本也被丢在地上。她的外袍也被丢在地上。
这一幕,要是明早被进来叫起的丫鬟看见,肯定会有很多的疑问。
宋安然赶紧下床将东西收拾整齐,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上床躺着。
她睡不着。
她已经翻来覆去快小半个时辰了,还是睡不着。
她脑子想的,全是颜宓,脑中的画面,全是颜宓压着她吻她的模样。宋安然觉着自己中毒了,中了一种名叫颜宓的毒药。
可是她却心甘情愿的吞下这份毒药。
这真是一个悲剧。
宋安然辗转反侧,一直等到天快亮的时候才真正入睡。
之后几天,颜宓都没有出现。
宋安然以为颜宓也需要时间来冷静,结果媒人上门了。
媒人是颜道心老大人。
颜道心老大人代表晋国公府,代表颜宓,上门提亲,为颜宓求娶宋安然。
此事一传开,宋家上下都欢喜起来。
侯府那边也听到了风声,派人来打听消息。
宋安然轻咬薄唇,没想到颜宓几天没露面,竟然是在忙着提亲这件事情。
宋安然不确定宋子期会不会痛快的答应这门婚事,她也不好意思去前院亲自查看消息。
不过丫鬟们比她这个当事人着急多了,喜秋,喜春,白一,纷纷出动,前往前院查看消息。
宋子期在花厅里和颜道心老大人见面。
两人亦师亦友,难得一见,自然有许多话要说。
当寒暄完毕,颜道心老大人这才说明来意,要为颜宓提亲。
宋子期顿时就改了态度,捋着胡须,有那么一点矫情,也有那么一点得意。
“晋国公府的颜宓啊,这小子才学是不错,听说没正儿八经读过几天书,竟然也能被点为探花,可见是个聪明人。晋国公府和宋家的家世也相当,我还记得,宋家祖上曾和颜家做过亲家。”
颜道心老大人点点头,“此事倒是不假。不过那都是上百年前的事情。那还是在前朝的时候,那时候你们宋家还有爵位在身,常住京城。
颜宋两家来往颇多。后来天下大乱,大家各奔东西,也就失了联系。没想到,如今两个孩子又能做成夫妻,从今以后宋家和颜家又会是亲家。此事可喜可贺啊。
宋子期矜持地笑了笑,“老大人说的在理。只是小女还小,我是真心想多留她两年。”
“婚期可以晚两年,你可以先将两个孩子的婚事定下。以后宋家和颜家多来多往,大家也熟悉一些。”
宋子期问道:“颜宓今儿怎么没来?”
颜道心老大人哈哈大笑起来,“那小子怕你收拾他,所以躲着没敢来。”
宋子期大笑起来,“没想到那小子也有怕的时候,真是难得。”
颜道心老大人问道:“那这门婚事,你意下如何?”
宋子期还在斟酌,他是真心舍不得宋安然。宋安然要是出嫁,宋家上下,里里外外都得跟着乱套。而且宋安然年龄还小,再晚个一两年定亲也不迟。不过颜宓喜欢宋安然,宋安然也愿意嫁给颜宓。
颜宓又是京城家家争抢的婚配对象,如果将颜宓挡在门外,万一两个孩子的婚事出现变故,那他岂不是成了罪人。
宋子期正要松口答应这门婚事的时候,小厮洗墨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老爷,宫里来人了。让老爷带着二姑娘一起进宫面圣。”
“怎么回事?为何要带上二姑娘一起进宫面圣?”宋子期脸色微变。
颜道心老大人也是一脸不解,满心疑惑。
“来的人是谁?”颜道心老大人问道。
洗墨说道:“来的是刘福刘公公。这会刘公公正在前面大厅里等候,洗笔正想办法拖着他。”
颜道心老大人对宋子期说道:“来的人既然是刘福,那此事肯定没假。陛下这个时候要见你,老夫理解。只是想不明白,陛下为什么要见安然那个丫头。”
宋子期同样想不明白。
宋子期说道:“不管陛下是什么用意,刘福那里不能怠慢了。老大人,今日抱歉了,婚事的事情改天再议。”
“陛下的事情要紧,你赶紧过去。至于婚事,晚上几天再定也没关系。”
宋子期辞了颜道心老大人,急急忙忙赶到大厅见刘福。
刘福对宋子期倒是客客气气的,“咱家奉陛下的旨意,前来宣宋大人以及宋姑娘觐见。宋大人,赶紧吧,陛下可不耐烦等人。”
宋子期不动声色的将两张大面额银票塞入刘福的手中。
刘福笑了笑,笑纳了宋子期的进贡。
宋子期问道:“陛下宣本官,可是为了税银的事情?”
刘福故作矜持地说道:“或许吧。宋大人在户部当差,陛下召见,肯定离不开钱之一字。”
“不知陛下为何要见小女,还请刘公公给个提示。免得小女不小心冲撞了陛下。”
刘福回头看了眼,跟随他前来的小内侍全都退到了门外面。
刘福小声对宋子期说道:“看在宋大人多次关照咱家的份上,咱家就对宋大人透露一二。咱家要在这里恭喜宋大人了,陛下看上了宋姑娘。”
宋子期大惊失色,明显只有惊,没有喜。
宋子期定了定神,“刘公公此话何来?陛下怎么会突然间就对小女有了兴趣?”
“这个咱家就不知道了。或许是因为宋姑娘名声在外吧。毕竟如今大家都知道宋姑娘本事非凡,就是一块顽石,到了宋姑娘手中,也能变成金子。”
宋子期尴尬一笑,“刘公公说笑了,小女哪有那样的本事。”
刘福似笑非笑地看宋子期,“宋姑娘的事情,大家早就听说过了。事到如今,宋大人又何必欲盖弥彰。宋大人赶紧吧,陛下还在宫里头等着了。”
宋子期心头有些乱,如果永和帝真的看上了宋安然,此去只怕凶多吉少。更怕宋安然这一去,就回不来了。
可是皇权当道,宋安然又不能不去。
宋子期先稳住刘福,“刘公公稍等片刻,本官去催催小女,很快就好。”
说完,宋子期又给刘福塞了一张大面额的银票。
刘福看在银票的份上,挥挥手,“宋大人快去快回。咱家先喝一杯茶,听说宋家的茶水好喝,今儿难得遇上,至少得喝两杯才成。”
“刘公公想喝多少都行。洗墨,你好好招呼刘公公,千万别怠慢了。”
“小的遵命。”
宋子期稳住了刘福之后,急匆匆来到后院见宋安然。
宋安然见宋子期一脸凝重,赶紧站起来,问道:“父亲怎么了?父亲若是不同意颜家的婚事,女儿完全能够理解。”
“和颜家无关。宫里来人了,陛下宣召我们父女二人进宫面圣。”
宋安然顿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脸色微微一变,“父亲,陛下为什么要见我?”
宋子期叹了一声,表情凝重地说道:“从刘公公那里打听的消息,是说陛下有可能看上你了。我担心,此去皇宫,你就没办法出宫了。”
尽管宋安然活了两辈子,经历了许多事情,此刻也难免大惊失色。
宋安然咬着牙,问道:“父亲,如今女儿该怎么办?要不要装病,还是直接逃走。”
宋子期摇头,“装病很显然是不行的,逃走也不现实。为今之计,一是要弄明白陛下为什么会突然对你产生了兴趣。二是找到人帮忙,打消陛下的念头。”
“那该怎么做?如何找人,又该找谁?”
宋安然对朝堂的人和事,毕竟只是一知半解,一时半会想不到关键的人,也能理解。
宋子期紧皱眉头,一直在沉思。
宋安然紧张地说道:“父亲,要找贵妃或者淑妃娘娘吗?晋国公府和贵妃是表亲,或许能通过晋国公府的关系,联络上贵妃娘娘。请贵妃娘娘出面帮忙。”
宋子期说道:“贵妃不一定会帮忙。不过这也是一条途径,不管有用没用,都要试一试。安然,你立刻安排白一去将颜宓。将这里的情况告诉颜宓,让颜宓出面说动贵妃帮忙。”
宋安然赶紧应下,叮嘱了白一几句,白一就急匆匆的走了。
只要颜宓没有刻意躲起来,白一就有途径找到颜宓。
宋子期长叹一声,“可惜,东宫在陛下面前说不上话,而且我与东宫关系不睦,无法请东宫帮忙。”
宋安然试着说道:“父亲可以请韩王帮忙吗?”
宋子期摇头,“风险太大。而且韩王也未必肯帮忙。”
宋安然一咬牙,“那要不请闻先生出面帮忙,女儿只是担心,时间会来不及。一来一回得费不少时间。”
“无妨!届时我会想办法拖住陛下。”
闻先生是希望,自然不能放弃。
宋子期当即命宋安然写一封信,让冯三骑马去通天观,交给闻先生。闻先生会不会出面帮忙,还得看大家的情分有没有到那个程度。
同时,宋子期也写了两封信,命洗笔即刻送出去。
接下来,宋子期对宋安然说道:“你赶紧梳妆打扮。就算不乐意进宫,也不能在御前失礼。总之,我们尽人事,听天命,为父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被陛下留在宫里面。”
“女儿明白。”
宋安然进屋梳妆打扮,宋子期去前院招呼刘福。
宋安然打扮得很简单,也很清爽。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将雪白的食盐带上,怎么利用食盐,宋安然还没想好。她只是有一个念头,或许这玩意能够拯救她于水火之中。
一切准备妥当,宋安然在二门坐上马车,跟着宋子期,随六福一起进宫面圣。
马车走得很慢,宋安然明白,宋子期是在帮她拖延时间。
她已经听到两三次,刘福在催促快一点。每一次,宋子期都会送上大面额的银票,说几句好话,刘福才会格外给予关照。
或许是尝到了甜头,想要更多的银子。刘福催促他们的频率越来越快,简直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要催促快一点。
宋安然很紧张,心跳还算平稳,可是她知道她对今日面圣的事情一点把握都没有。
她不确定等待她的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永和帝到底会拿她怎么办。
宋安然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皇权的压力,感受到命运没有掌控在自己手中的痛苦。
宋安然捏紧了拳头,有许多次,她都想从马车上跳下去,掉头逃掉。
喜秋握住宋安然的手,对宋安然说道:“姑娘不要怕。有老爷在,一起都会好起来的。”
宋安然笑了笑,这只是一句安慰人的话而已。
喜秋朝窗户外面看了眼,小声说道:“姑娘,快到皇宫了。”
宋安然的心顿时就提了起来。
这次和上次进宫的感受完全不同。上一次有闻先生帮忙,宋安然虽然紧张,却并不恐惧。因为她知道闻先生会帮她搞定一切。
可是这一次,一切都是未知的。永和帝的心意是未知的,她的前途是未知的。
如果真的被永和帝强行留在宫里面,她该如何是好?是要自尽吗?还是要老老实实的做个皇帝的女人。
不行。她没办法做皇帝的女人。可是她也不能随随便便的结束自己的性命。
宋安然咬紧牙关,问喜秋,“喜秋,你看我印堂发黑吗?”
“姑娘可别自己吓唬自己。姑娘印堂发亮,今年姑娘要走大运。”
宋安然冷笑一声,走大运她是不相信的。不过她乐意相信印堂发亮的说法。真可惜,出门的时候没来得及翻一翻黄历。
如果黄历上说今天万事大吉,那她也不用如此忐忑不安,自我煎熬。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宋安然知道,皇宫到了。她的命运已经被推到了一个关键的十字路口。
宋安然深吸一口气,神情镇定的下了马车。
刘福见了,笑道:“宋姑娘这通身的气派,还有这一身与生俱来的气度,真是难得啊。一般的贵人可比不上宋姑娘。”
宋安然福了福身,“刘公公谬赞了。小女子也仅仅只是个普通人。”
“宋姑娘太谦虚了。不过谦虚一点也好。”刘福哈哈一笑。
宋子期站在旁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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