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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门前的广场上过千信众,他们不言不语不闻不见,南山说什么便是什么,这就是信仰的力量,有着让南山自信心爆棚的加持作用。端坐在上面,看着下方虔诚的芸芸众生,会让人很容易产生错觉,他觉着自己就是真神。
艳阳高照,春意浓浓。袅袅烟火扶摇而上。
在这样的气氛中,顾蒋二人傲然站在人群当中,丝毫不受蛊惑,这个事实形成的反差带来一种挫败感最让他无法容忍,尤其是蒋菲倾城绝世的容颜,丹朱点绛,眉宫深锁的处子之风韵更让他疯狂垂涎。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指向顾蒋二人,命令庙里头其他几个僧不僧道不道的家伙扑上来抓人。
左右各有一人持棍袭来,顾天佑把蒋菲往怀中一揽,横身让步,这俩人有意思了,各自给对方面门来了一棍子,登时俩人一起被砸趴下。庙里这样的人物有十几个,前赴后继,又有几个人举着棍子扑上来。顾天佑揽着蒋菲,跨步闪身,穿梭其间偶尔一切一撞便让这几人自相残杀,打的头破血流。
“我道是什么情况呢,却原来是碰上江湖同道了。”南山忽然大喝一声,示意左右人退下。他漫步从云台上走下,来到顾天佑面前抱拳道:“天南地北人,五湖四海客,雪不闻雁鸣,梅不见春晖,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为何前来踢兄弟的场子?”
顾天佑看一眼蒋菲,没说话。
蒋菲并不还礼,道:“甭废话,没那闲心跟你对切口,我们过来是有事问你,门口的紫电秋霜特儿的把戏玩的不错,你要是不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先将这些人唤醒,再把你那点鬼把戏当众抖搂出来。”
术士多养虫,未必如驭虫师那般精通,不过凡属虫类者无不生具同类没有的智慧,所以很容易驯养成同修兽兵。紫电秋霜特儿便是南山豢养的一头同修兽,也可作为坐骑。这东西驼了一个人也能在山野之间日行千里,比什么越野车都好用。
南山见山门外的把戏被看穿,不禁有些心慌,术士斗法最忌被人看破门道,蒋菲还没出手,却已经见识了他的坐骑兽兵和催眠术功底,对他的实力已经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而他对蒋菲却是一无所知。更何况蒋菲身边还有一个功夫生猛的顾天佑。这家伙心思转的极快,料知动手占不到便宜,立即换了张笑脸,道:“既是同道自当有问必答。”
蒋菲先看了一眼顾天佑,转回头问道:“半个多月前,你是不是曾在秦州街上纠缠一个女孩子?”
南山眼珠转了转,反问:“你是做什么的?问这个做什么?”
蒋菲道:“我是做什么的不关你事,你只需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就问你有没有这事儿?”
南山道:“有,当时我见那女孩儿印堂晦暗,气韵枯朽,眼看便遇血光之灾,所以想要劝她上车帮她化解一番。”
难怪戴晓楼没敢轻举妄动,这家伙果然滑溜奸诈的很。顾天佑心中盘算,按照他的说法,翁倩倩的案子当中他非但无过反而有功。但事实绝非如此,就凭他当下这番作为,绝非什么古道热肠之辈,那件案子就算不是他亲自做的,也与他有极大干系。
南山接着又道:“原来二位是为那个女子的事情来的,很抱歉我帮不了两位同道,当时我就跟那女子说了几句话,本意也只是想帮她消灾免难,可惜她却误会老夫欲对她行不轨之事,最后闹的不欢而散,在那以后我就没再见过她。”
顾天佑道:“看来老兄你是打算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南山冷笑道:“这位老弟的功夫确实了得,还有这位小姐的道行也的确不差,但是二位想要动我之前,可曾打听过价钱?”
蒋菲嘻嘻一笑:“哦?你还有价钱?”
南山道:“年轻人,现在不是民国了,江湖道上想要走的顺,背后就得有点官方背景,二位的本事不小,这位小老弟的功夫很高,但比之共和四年的薛癫如何?小师妹的道行也不低,但比得上呼风唤雷的张光璧吗?国家有能人,军队有枪杆子,就凭二位四只手能翻起多大浪来?”
听他的口气既有炫耀威胁的意思,又似乎有招揽之意。蒋菲抬头看了顾天佑一眼,顾天佑也听出来了。心中暗忖:南山老贼不肯承认与翁倩倩一案有关联,拿下他不难,甚至收拾掉这个人也没什么,但一条重要线索也就这么断了。这老贼当日去找翁倩倩时坐的是吕孟阳的车。如果当时吕孟阳也在那辆车上呢?当下的局势下,这是很有价值的一条线索。
二人心意相通,眼神交流间已定下调子。同时流露出有所悟,又相顾骇然之色。
顾天佑面带迟疑,语气中带着敬畏接过话头道:“大师父原来还有些公门背景,难怪能混的风生水起。”
南山微微一笑,自得问道:“两位看来行走江湖不久?”又道:“二位不必紧张,我南山行走江湖多年,如今这世道民生兴旺,人心思定,你我这般的同道越来越少,不过少也有少的好处,池子大鱼少,大家都很容易混碗饭吃,大可不必你争我夺搞的剑拔弩张,两位道行高深,却未必能在老朽这里讨得便宜,与其斗个你死我活,倒不如坐下来好好盘盘道。”
蒋菲点头道:“不瞒你说,我们师兄妹两个初出茅庐,这次登山门,名为打抱不平,其实是为了扬名。”
南山道:“原来如此,但不知两位师出何门何派?”
顾天佑知道这老贼出身一贯道,故意道:“我们师承会道门金陵道场,大师父是宋承羲,不知前辈可有耳闻?”
这个宋承羲搞邪教,去年才被国安和宗教办联手抓捕,顾天佑也是在国安的与一贯道门徒有关的资料里看到的这个名字,知道此人早被重监收押,随口说出来,倒也不怕被他识破。
南山眨眨眼,道:“宋老仙人的名头我早如雷贯耳,可惜去年底的时候听说中了宗教办的奸计被暗算了,当时我从一政府官员那里听闻此事,还曾遗憾未能与老仙见上一面。”
蒋菲道:“正因为我师父被抓了,我们两个今后没了着落,这才不得已出山来寻营生。”
南山问道:“二位师承名门,领尊师对二位今后行止一定有严格约束吧?”
顾天佑道:“恩师哪里有机会跟我们叮嘱什么呀,只是记住了恩师的教训,自古民不与官斗,师父已经折进去了,我们又能如何呢?世道如此,我们也不是那抱残守缺的死心眼。”
俩人都是精通易容术的演技派,言语之间眼神口气毫无破绽。南山已经信了八分,立即打蛇随棍上:“凭二位的本事,在这世道里正该大放异彩,你们现在替人出头与老朽争名,且不说胜负难料,纵然胜了也未必就能真个成名,倒不如与老朽合作,功名富贵唾手可得。”
顾天佑面色一变,喜道:“老前辈这话当真?”
南山从顾天佑对他的称呼的变化上听出了希望,忙昂然道:“老朽岂会欺骗江湖同道,不过二位要是真有意与老朽合作,还需答应老朽几个条件。”
蒋菲目光比顾天佑还热切:“什么条件前辈快请说。”
南山见二人年轻,初出茅庐正是道深眼浅,急于建功立业,便以利相诱。三言两语,似见成效,心中暗喜,表面不动声色道:“这第一个条件嘛,需得委屈二位在人前以师尊称呼老朽。”
顾天佑点点头:“行,既需前辈提携,这也是应当的。”
南山看一眼蒋菲,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又道:“第二,两位的道行都足以独当一面,跟随老朽做事,飞黄腾达日进斗金指日可待,所得部分需按月缴纳入门费。”
顾天佑道:“这个不好,大家既然是合作关系,我们借了你的路,叫你一声师尊无妨,可所得部分还要给你一部分这就没道理了,你所得的部分也会跟我们分享吗?”讨价还价的目的是让这老贼放松戒心。依照常理,若有异心,这个时候讲条件必定是没口子无底线的答应任何条件。
南山先是不悦,随即不在意的一笑,道:“这个条件可以再商量,还有第三条更重要,稍后过晌午的时候我这里会来两位客人,论辈分算是我师兄和师姐,我们之间会有一场斗法,二位需助我一臂之力。”
顾天佑存心套他的话,顺着老贼的口风满口应承道:“既然是合作,老前辈遇到敌手,我师兄妹二人自当略尽绵薄,只是不知道前辈的对头究竟是何方神圣,不知根底,怕到时候仓促应战,不能助你一臂之力。”
南山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到后面说去。”
三人漫步向后面走,南山居中在前,顾天佑和蒋菲分列左右,执弟子之礼落后半步。
南山边走边道:“这两人是夫妇,都是三花道的高手,男的精通意拳,女的擅长桃花门的奇术,都不是一般人物。”说话间,三人已来到后院,前面就是南山休息的禅房密室。四下里一个人都没有。
嘭!
南山的话还没说完就觉得后脑一阵恶风呼啸而至,吭都没来得及吭出来便倒在地上。
蒋菲惊讶的看着顾天佑:“刚问道重要情况,你怎么把他打晕了?”
顾天佑四顾左右没发现什么动静,一把提起昏迷不醒的南山,径直奔着禅房走去,进了门,回过头来嘿嘿一笑道:“还瞅什么呢?还不快过来帮我一把,等一下你把他捆好藏起来,你也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我的信号再出手!”
蒋菲看着顾天佑正在悄然变化的脸孔,恍然道:“哦,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