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穿云枪犹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刹那间便刺破了半空,眨眼的功夫枪尖便是顶到了阿长的心口前。谢云速度之快,发力之猛,出手之突然,以至于背对着他坐在桌边一心倾听着阿长诉说的柳三刀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其实没有及时反应过来的又何止是柳三刀一个人?侧坐于桌旁的陆一凡在谢云起身的瞬间虽然余光已经扫到,但在他的脑海中却是全然没有提起半点的防备意识,毕竟对于陆一凡来说,打死他也不会想到谢云会发难的。
直到谢云的狞笑和穿云枪刺破半空的尖锐呼啸声突然响起,陆一凡的眼神这才陡然一变,他根本就顾不得惊讶于这场变故,当漆黑如墨的穿云枪从他的面前闪掠而过的时候,陆一凡下意识地低喝一声,接着出手如电,右手五指成爪毫不犹豫地探向那即将要刺入阿长心口的锋利枪尖。
“嘭!”
“嗤!”
接连两道声响,只见陆一凡的右手在枪尖刺入阿长心口的一瞬间,五指陡然一抓硬是将枪头给死死地攥住了,而由于谢云的这一枪施展的毫无保留,在穿云枪巨大的惯性之下,被牢牢抓住的枪尖还是硬生生地搓过陆一凡的手掌向前探出了几分,锋利无比的枪尖在刺入阿长胸口衣袍的一瞬间便带出了一片殷红的血花。
“哼!”
陆一凡全然不顾自己右手的伤势,任由被枪尖割裂翻开的皮肉不断地向外冒着鲜血,他却是面不改色地冷哼一声,继而五指再度用力一扣,这下任由谢云再如何的用力,穿云枪却是再也纹丝不动了。
“退!”遏制住穿云枪的陆一凡对着被吓傻了的阿长轻喝一声,阿长慌忙地答应一声,继而也顾不得自己胸口被刺破的皮外伤,跌跌撞撞地向后退去,战战兢兢地躲开了穿云枪的攻击方向。
这一切说起来慢,实则不过是在电光火石之间便已经发生了。
“混账!”终于看清了眼前一切的柳三刀勃然大怒,尤其是当他看到陆一凡那已经被鲜血完全浸透的右手时,甚至连脑袋上的青筋都气的迸出来了,只见他顺手抄起放在桌上的长刀,刀不出鞘反手便是猛地一挥,刀鞘便如一根霹雳长鞭般呼啸而至,重重地横打在了谢云的小腹之上。
“嘭!”
“额!”
“轰隆隆……”
刀鞘上的巨大力道直接狠抽在了谢云的身体之上,谢云吃痛闷哼一声身形便是倒飞而出,而他手中的穿云枪也顺势被陆一凡给夺了下来,谢云的身体一直飞落到床榻上,巨大的力道硬是将木质的床榻给砸了一个稀烂,而躺在一片狼藉之中的谢云更是忍不住小腹的沉闷之感,一股鲜血抑制不住地从口中喷了出来。
“呼!”
“噌!”
还不等谢云重新站起身来,只见半空之中陡然闪过一道巨大的身影,接着一道长刀出鞘的轻响凌空而出,继而在谢云刚刚抬起头来的一瞬间,一把闪烁着银光的锋利刀尖却是已然点在了他的眉心之间。
柳三刀的力道拿捏的极为精准,刀尖虽然点在谢云的眉间,但却并没有刺破他额前的皮肤。
“谢云,你疯了?”柳三刀怒声喝道,一双铜铃般的大眼正怒视着谢云,而当他看到谢云那血红的双眸之时,心头不由地一惊,“你这是……”
“柳兄不要伤了谢云,这不是他的本意!”陆一凡快步走上前来,而后还不待‘丧心病狂’的谢云再度挣扎出手,他却先一步挥出一记手刀重重地砍在了谢云的脖颈处,一下子便将谢云给彻底打晕过去。
即便是昏死过去,谢云的口中依旧含糊不清地嘶吼着什么,身体也情不自禁地微微颤抖着,似乎他还想挣扎着出手一般。
“谢云他这到底是怎么了?”柳三刀一脸古怪地看着谢云,眼中充满了疑惑之色。
“他一定是中了赵夫人的傀儡术……”
还不待陆一凡摇头,惊魂未定的阿长却是突然跑上前来大声解释道。
“傀儡术?”陆一凡和柳三刀同时一惊。
“赵夫人最擅长迷魂功法,而傀儡术就是迷魂功法之中最阴狠的一招!”阿长快速说道,继而她眼珠一转赶忙问道,“他今日是不是吃过赵夫人给他的什么东西?”
“吃过什么东西?”陆一凡眉头紧锁着思量了片刻,而后他的眼睛突然一亮,恍然大悟地说道,“我们今日去过相思林,在那里喝过赵夫人给我们准备的相思茶!”
“那就不会有错了!相思茶是赵夫人亲手调配的毒茶,最能迷惑人的心智,凡是喝过相思茶的人心智都会变得极为薄弱,并且极易被赵夫人的迷魂术所掌控!”阿长一脸释然地说道,“他一定是喝了太多相思茶,因此才会被赵夫人的傀儡术所控制!”
“不对啊,这相思茶我们也喝了许多,为何我们没事?”柳三刀一脸不解地问道。
“这……”这下阿长也被问住了,喝过相思茶后还能这么精神百倍,丝毫不显困乏的事情她也是少有听说,“或许是因为你们二位修为高深,所以才能抵御这相思茶的毒性吧……”
“是吗?”听到阿长的解释,陆一凡和柳三刀不禁对视了一眼,眼中皆是一片疑惑之色。要说柳三刀修为高深倒还算说得过去,可陆一凡不过只是一个四转魂灵,又何来修为高深之说?不过陆一凡在稍稍思量了一下之后便也释然了,想必自己的心智之所以如此强韧,可以不受这相思茶的控制,想必与自己的神族血脉有关。
“如此说来,那蓝辰他们岂不是也会极为危险?”陆一凡突然想到,说着便欲要转身朝门外走去。
“应该不会!”阿长赶忙阻止道,“相思茶喝了之后只会变得精神恍惚,但却并不会如这位公子这般失态,他之所以变成这样并不是因为相思茶,而是因为受了傀儡术的影响!”
“到底什么是傀儡术?”柳三刀颇为不耐地问道。
“傀儡术就是通过一种邪功可以完全掌控一个人的言行举止,以至于可以让这个人六情不认,杀人无情!”阿长黛眉微蹙着解释着,突然她的脸色一变,赶忙说道,“对了!我听说这傀儡术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施展的,施展傀儡术一定要有一个替身来操纵傀儡的一言一行,而这个替身一般不会距离傀儡太远,否则的话傀儡术就难以施展!”
“不会距离太远?”柳三刀神色凝重地重复道,“你这话的意思是……”
“意思是这个操纵着这位公子身体的人一定就在不远处,极有可能就在这间红花客栈之内!而我们也只有找到他,才能解除这位公子的傀儡命运。”
“一凡!”听到阿长的话,柳三刀猛地将目光汇聚在了陆一凡的身上,看他那副杀气腾腾的样子,似乎早已是迫不及待地等待着陆一凡下令了。
“柳兄,现在就去把这个杂碎给我找出来,我要活的!”陆一凡脸色冰冷地注视着身体不住颤抖的谢云,眼中充满了冷厉的杀意。
“交给我了!”柳三刀痛快地答应一声,而后便闪身从窗户离开了客房,瞬间便消失在了窗外的夜色之中。
“恩公,你的伤……”待柳三刀离开之后,阿长方才突然看到了陆一凡那早已被鲜血染透的右手,当下小脸变得煞白。
“哦,小伤而已不碍事的!”陆一凡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他小心翼翼地将谢云从狼藉中抱起来,而后将尚且能用的床板放平,将谢云轻放在床板上。陆一凡左手探出轻轻放在了谢云的丹田处,而后一股柔和的浑厚魂力便是渗入到谢云的丹田气海之中,带动着谢云自身的魂力进行周天循环,为他疗起伤来,毕竟刚才柳三刀的那一记可是不轻。
“阿长,你的伤要不要紧?”片刻之后,陆一凡重新站起身来,而后看向阿长心口处的一片血红。
“我没事,只是刺破了点皮……”或许是因为位置有些敏感,以至于在陆一凡的双眼注视之下,阿长的脸蛋竟是徒增了两抹红晕。
“那……现在你和我说说这一切吧!”陆一凡赶忙转移了话题,伸手示意阿长重新坐回到桌边。
“恩公,我帮你把伤口包扎一下吧!”虽然陆一凡这么说,但阿长的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却是始终盯着陆一凡的右手,脸上还浮现着一抹难过之色,“恩公你刚刚救了阿长一命,若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受伤。恩公的恩情阿长此生怕是都报答不完了。”
“你若不想着来救我的性命,又何故会被谢云危及性命?”陆一凡轻轻一笑,淡淡地说道,“归根到底此事也是因我而起,又怎么能算救你一命?就算是救你一命,那也是我害你险些丢了一命,这样一来一去不就抵消了吗?”
听到陆一凡的这般解释,阿长也不禁被逗笑了,只见她不紧不慢地从袖中掏出一块手帕,而后也不顾陆一凡的反对,硬是拽过他的右臂为他小心翼翼地包扎起来,眼神谨慎、神色专注足以让陆一凡放心地将受伤的右手交给她。
“夜城、赵夫人、夜祭,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陆一凡还是忍不住心头的疑惑,不禁开口询问道,“这个赵夫人又为何要害我们?”
“恩公……”
“不要再叫我恩公了!”还不等阿长张口,陆一凡却已是满身不自在地说道,“我叫陆一凡,你的年纪比我小,那就叫我一凡大哥吧!”
“不行不行!阿长怎么能直呼恩公名讳呢?我娘从小就教我做人一定要知恩图报,对待有恩于自己的人一定要虔心恭敬才行!”阿长连连摇头道,她那副坚决的态度倒是让陆一凡颇为惊讶,“既然恩公不喜欢这个称呼,那我就称呼恩公为‘公子’吧!”
“也罢!看来你娘应该不是如传闻所言的那样,只是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妇人吧?”陆一凡无奈地点头说道,“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这个赵夫人为何要害我们?”
“公子,其实赵夫人不止是害你,凡是来往于夜城的外来者,十之五六都会被赵夫人夺去性命!”阿长耐心地解释道,“我且问公子,从你一进入这夜城,公子可否感觉到这里与其他地方有何不同?”
“有何不同?”陆一凡眉头不禁一挑,幽幽地说道,“却有不同,只是我也说不好,似乎……似乎这里的人生活的有些……有些太安逸了……”
“公子好眼力!其实不是夜城太安逸了,而是夜城之中的所有人都已经丧失了自己的神识……”
“你说什么?”阿长话音刚落,陆一凡就情不自禁地惊呼出声,以至于他那刚刚被包扎到一半的手下意识地挣脱了一下,害的一股鲜血再度冒了出来。
“公子莫要乱动,待阿长慢慢告诉公子就是了!”阿长再次耐心地把陆一凡的伤口包扎上,继而有条不紊地说道,“夜城之中的所有人其实都已经中了赵夫人的迷魂之术,修为高一些的也被灌了相思茶而后一样被迷惑,因此如今生活在这座夜城之中的百姓其实全部都是行尸走肉,根本就没有自己的思想与意识,他们现在的一言一行全部都是赵夫人想让他们表现出来的状态!”
“难怪……”陆一凡现在终于明白了夜城之中这些奇奇怪怪的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原来他们全都是一些被迷惑的躯壳,根本就没有思想,“夜城有几十万百姓,竟然全部都中了这个赵夫人的迷魂术,这个赵夫人似乎也太过恐怖了……”
“如今的夜城,其实早就已经是一座死城了!”阿长神色暗淡地说,“死气沉沉,没有半点生机!其实最早这里并不叫“夜城”,而是叫野城,因为这里并不在领皇的管辖城池之列,又因为汇聚了北岭一带的山野村民,因此被当地人戏称为野城。那时候野城虽然安逸但也绝对没有今日这般什么事都井然有序,当年的野城内也分有几大派系各自执掌一片区域,虽然相互之间也是争斗不断,但却也没有出过什么大乱子。可一直到大概八九年前,赵夫人突然来到野城,她的强势和霸道手段几乎在一个月内便完全统治了这里,并正式将野城更名为“夜城”!而挑选来往于夜城的商旅杀害他们,并在每个月的月圆之夜举行‘夜祭’,挖人心肺以供她享用,这些也全部都是赵夫人定下的规矩!而我娘变成这样,也是赵夫人害的!”
“嘶!竟然还有这种事情?这个赵夫人不是夜城之人?竟然也是外来者!”陆一凡一脸诧异地说道,“那她是从哪里来的?又为何要来这里做夜城之主?更重要的是,她为何要加害来往的商旅?又怎么会有专门吃人心肺这种血腥的嗜好?”
“这……”话说到这里,阿长反倒是显得有些犹豫不决起来,吞吞吐吐了半天却也没有说出几个字。
“这什么?难不成你还有什么事情不方便告诉我?”陆一凡眉头紧锁地问道,他能明显的感觉到阿长还有很重要的话没有说出来。
“公子对阿长有救命之恩,阿长不敢隐瞒公子,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阿长担心将这一切说出来公子会感到害怕……”阿长终于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担忧。
“阿长,你有话但说无妨!”陆一凡冲着阿长微微一笑,好让她安心。
阿长再度犹豫了片刻,终于她缓缓地抬起头来,脏兮兮的小脸上两只明亮而有神的黑眸之中此刻竟是充斥着一抹决然之色。
“既然如此,那阿长就告诉公子,不过在此之前阿长想先问公子一个问题!”阿长一字一句地说道。
“何事?”陆一凡此刻依旧面带笑意。只不过在阿长说出了这个问题之后,陆一凡脸上的笑意却是陡然变得凝固起来。
“公子,你可听说过大概在八九年前的圣域北疆曾发生过一场巨大的灾难?兽域强者入侵圣域,并血洗卓狼草原十八部落,圣域大军数万人马命丧此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