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和林子衿都开车来的墓地。正当月亮开了车门准备坐上驾驶位,开车跟着林子衿的车时,他走了过来。
他轻声说:“我来开吧!”
“那你的车呢?”
“明天我再过来取!我听说女人都不喜欢开车,是不是?”
“你还真了解我!自从上次不小心和别人的车来了个亲密接触后,我还真有些怵开车。今天来的路上,我开的贼慢,后面的车拼命的按喇叭,我也不理会。后来,那家伙超车后摇下车窗,愤愤的瞪着我,我不甘示弱的回瞪他,妈呀,整个一黑社会老大的装扮,墨镜,金项链,黑黝黝的脸盘,胖胖的。”
林子衿笑望着月亮,温柔的神情,她惊觉自己的失态,却一下子被他黑瞳里的光吸引了,赶紧跳上车。
他开车的间隙,她却无所事事,禁不住偷偷瞄身边的男人。
他的脸,小小的,轮廓分明,颧骨有些突出,整张脸,刀刻似的,有棱有角。
林子衿专注的盯着前方,双手搭在方向盘上。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气,这话一点也不假,月亮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爱上这个男人了。
他不说话时,大眼睛里迷雾一样的忧伤,令人着迷。
不像云霄那家伙,开车的时候吊儿郎当的,不时的找月亮聊天耍她开心,一只手搭在车窗上,一只手很随意的搭在方向盘上,跟坐在自己家沙发上看电视似的,轻松自在。
许是发现了月亮注视的目光,林子衿侧头望了她一眼,浅笑,依旧是要命的浅笑。
蓦地,她联想到一个成语:浅尝辄止。一个男人的浅笑,竟迷人至此。
同时,月亮提高了自己对一句话认识的层次:笑死人不偿命。
原本,她对这句话的理解是:别人的动作或言语,可以令人捧腹大笑。那一刻,她才明白创作人的良苦用心:别人搞笑的要命,有些人浅笑的要命啊!
一个念头闪过她的脑海:暖男,还是治愈系的。
月亮自嘲起来:真是可笑!
就像她平常嘲笑云霄一样,这家伙也很爱笑,却不是这样浅浅的微笑,每次都是放肆的笑,爽朗的笑,没心没肺的笑。
月亮总是苦口婆心的教训这厮:“作为男人,太没品了,小心以后拐不着媳妇。”
当然,云霄亦不会轻易放过她:“你一个女人,也好不到哪儿去!人家都说淑女要笑不露齿,你瞧瞧你,笑的舌头都快出来了,还有哪个男人敢要哦!”
“怎么啦?”林子衿的声音不高,听起来很舒服。
“哦,没什么。”
月亮懂得自己的失态,紧紧盯着一个男人,不合适。
无奈这双眼睛它们不听话呀,任凭大脑在那召唤:回来,快回来。
人家愣是甩都不甩,跟没听见似的,好比那顽皮的孩子,根本不理会妈妈喊你回家吃饭的声音,还想再玩会,再看会。
蓦地,她想起那句广告词:再看我,再看我就把你吃掉。
想着,想着,月亮的脸,一下子红起来。
“看着你开车的样子,很轻松,简直跟教科书似的,我羡慕啊!我开车的时候,把座椅调的很靠前,绷着身体,双手紧紧抓住方向盘,紧张的如临大敌,随时准备着刹车。”
呵呵……
“开一段时间就好了。”
总算蒙混过关,月亮的小细胞们安分下来,转头欣赏窗外的风景。
林子衿停好车,带着她来到一家餐馆前。
墙体发黄,斑驳的残旧,没有任何的装饰,破败的像是残砖断瓦。
“他们家的味道很不错,带你来尝尝。”
林子衿的话,像是解释给月亮听,她没吭声,心里直嘀咕:请她一个人吃饭而已,要不要这么小气吧啦?
当他付钱的时候,优雅的长手,从黑色的皮夹里掏出一沓钱时,她傻了眼。不得不承认:自己路边摊吃太多,不识货。
那是一家私房菜馆,价格堪比五星级大饭店。
话说回来,味道不是很不错,是相当的不错,尤其是醉蟹,异常的鲜美,月亮一口气吃了两大只。
她无法忘记:那两只硕大的醉蟹。
据老板自己介绍,是正宗阳澄湖大闸蟹。
老板走后,月亮凑近林子衿小声说:“现在,哪还有正宗的阳澄湖大闸蟹,能买到在阳澄湖里泡上十天半个月的过水蟹,您就偷着乐吧!”
林子衿一味的笑,不搭话。
她只好自讨没趣的自我娱乐起来,心里偷偷念叨着:当初,她怎么就没想到办个展览什么的,将林子衿的招牌浅笑展出,还不得迷死一票的姑娘,那她就可以乐呵呵的坐在门口,沾着吐沫星,数着一张张满是细菌却可爱至极的钞票呢?
话说,林子衿童鞋,你是怎么做到的?
月亮困惑之极:古代,人们形容女子卖笑。搁现代,每次经过收费站,当一张张曾经冷若冰霜的脸被一张张堆满笑容的脸取代时。她不禁感叹:人家也不容易,整天的笑,脸部肌肉还不得僵了。
柠檬草对此不屑一顾:大姐,人家笑,是要收费的!
“小七,吃个螃蟹。”林子衿的话,将沉浸在自我思绪里,自由飞翔的月亮,拉回了现实。
她才发现,老板的动作很快,转眼间,醉蟹已经上桌了。
只见,一个雪白的大盘子里,整齐的摆着三只螃蟹,墨绿的颜色,一个个小眼睛,依旧黑黝黝的瞪着月亮,像是死不瞑目的小鬼似的,怪瘆人的。
幸好,旁边点缀着一些黄色的菊花瓣,长长的,一瓣瓣的簇拥着螃蟹,跟皇帝身边,一堆妃子似的,螃蟹负责威严,菊花瓣负责美丽。
愣神间,林子衿已经动手剥螃蟹壳了。月亮盯着他的动作,长长的手指,宽宽的,慢慢的剥着螃蟹,举止甚是优雅。
当他剥开了最大的那只螃蟹大哥背上的壳时,它缓缓的降落在了月亮的碗里,顺带着一些菊花瓣飘落下来,点缀在她的白底紫色花纹金边的碗中。
“醉蟹搭配菊花瓣,最完美的组合。”一气呵成的林子衿,不忘向她说明。
月亮只得用自己的筷子,一小筷一小筷的挑着蟹黄,裹夹着一些菊花瓣,入口间,蟹的甘甜,菊花的幽香,酒的醇厚,交织在口腔中,绵延至心头。
望着拘谨的她,林子衿没说话,只是用行动暗示着月亮,他主动放弃了筷子,用手拿起螃蟹,剥着蟹壳,露出了莹润的蟹肉来。
她学着他的样子,只是“画虎画皮难画骨”,这些动作,他做起来,优雅之极。她学起来,费劲不说,依旧如此的不文雅。
当月亮气急败坏的瞪着手中的螃蟹,放了下来,林子衿端过她的小花碗,替她剥了起来。
她愣了愣,这待遇,很久没有享受过了。
当林子衿终于剥完了蟹,将碗还给月亮,她低着头吃着,恨不得将自己埋进碗中,她一个女人,让一个大男人这么伺候着,她觉得丢人。
……
回忆到这里,女鬼月亮想起了自己不久前观看的视频,她的前世南天月,和魔杰一起,偷偷下凡,吃饭时,魔杰也是这般细心,替她挑出那碗“菊花炖鱼”的刺来。
顺带着,温柔的吹凉了那碗热热的鱼汤,这样细致的动作,几乎吹皱了南天月心里那一池春水。
说实话,月亮也曾想过,林子衿会不会就是魔杰和中天沐其中的一个,只是,让月亮来选择的话,她也不清楚自己更倾向于魔杰还是中天沐?
…
月亮继续着自己的回忆。
……
林子衿盯着月亮,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目光移不开,她也望着他。
“小七,到现在,我依然记得初见你时的情形。”
“哦……说说看。”
“那时,你满肩长长的秀发,乌黑亮丽的。”
月亮笑了笑,捋了捋她那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将一些夹至耳后。
没来由的,心头涌上一阵难过,长发的她,短发的她,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呢?
“那时候,流行这样的直发,轻盈飘逸。现在,流行短发。所以,我就剪了个短发,也还不错吧?”月亮挠了挠自己的短发,有些尴尬的说。
感觉剪了短发的自己,似乎亏欠了林子衿什么东西似的,明明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无论是那头柔顺的长发,还是如今的短发。
“嗯,你剪什么都好看。”
林子衿的眼里忽然生出了些什么,浅浅的,很快连同他已经伸出的那只手一起缩了回去。
月亮不是没注意到他的动作,只是她还能做什么?
她想起他最喜欢这样轻柔的动作,如同他的话语,轻轻的却让人无法忘怀。
至今,月亮还记得他的话:“头发是人体皮肤以外的第二个对外的媒介,它们也有感觉。”
这大概就是缘由吧!曾经,林子衿痴迷于温柔的抚摸她的发丝。
这就是他,古典的文雅着。
“当年,你的那头秀发,让我想起一句话来:三千烦恼丝。”
月亮接着他的话,打趣道:“还有那句歌词: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
她和他相视而笑,在这个有些暧昧的夜晚,回忆占据了他们大部分的时间。
那些美好的回忆呵!
“小七,你知道吗?上大学的时候,我觉得你的美很古典,仿佛从古代穿越而来的女子,轻盈飘逸,恬静优雅。美的很梦幻,让我不敢轻易打扰,生怕一个不小心,梦便会醒来。”
那个她,已经远去了!或许,此刻她正站在天际,凝望着月亮,朝月亮微笑呢!
月亮不是那个白衣飘飘的长发女子,温柔可人。
假如,曾经的她,是一只豢养的小花猫,只是可爱,需要别人的百般宠爱和呵护的话,那么,现在的她,更像一只小狮子,现实却不失优雅的闲庭信步。
月亮冲着他微笑:“那你还敢追我?”
把她描述的跟观世音似的,端着,美丽着,就是高冷的让人不敢接近,你小子当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还是怎么地,敢靠近?
他就不怕,她动动手指头就将他收了?
“唉……那时候勇敢到无所畏惧,心想,死就死吧。”林子衿皱了皱眉头,痛苦犹在他眉宇间。
“哎……说的我跟豺狼虎豹似的,我有那么可怕吗?”月亮挑了挑眉,不甘示弱,敢情当年您老人家这么不情不愿的,干嘛还要招惹她?
“还好,还好。”林子衿看着月亮的脸色不对,知道她是真生气了。